狗不剩順著對方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
“你不是嗎?”
那人沉默不語,很明顯,他沒有三個。
他抓過一條半生不熟的烤魚胡亂地往嘴里塞著,好像沒空回答狗不剩的話。
“你哪弄的魚,一股雞屎味,嘔~”
那人三口下肚,吐出來四口,第四口是苦水。
狗不剩也啃了口魚肉,一股熟悉的臭味直沖腦門。
“嘔~”
倆人邊吃邊吐,狗不剩感覺臭得下不了嘴,那人是吃了吐,吐了吃。
狗不剩覺得這人是比自己還傻的傻子,這么臭的魚他還一直吃,不自主地覺得對方是同類,心里多了一份親近感。
這才認真打量著對面這個傻子。
臉上臟兮兮的,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個年輕人。
身上的衣物也破破爛爛,還露出來好多棉花。
衣物上都是血跡,狗不剩不知道這傻子從哪來的,反正不是他們青花村的。
良久,那人吃了三條魚,習慣了也就吃得下去了。這才一臉滿足地從衣服口袋掏出一個紫色的盒子。
接著他從盒子里抽出一根紫色白色四六分的長條遞了出來。
狗不剩下意識地接到手里,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只見那人拿起一根燒紅的樹枝湊到面前,嘴里叼著從盒子里拿出的長條,“吧唧吧唧”著。
白色的底部被點燃,接著他猛吸了一口,隨即嘴里一陣白煙吐出,忍不住呻吟一聲。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p>
“你叫...”
他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傳來了一聲無比憤怒的聲音。
“哪個天殺的把老子的魚藥死了!”
狗不剩嚇一跳,魚也不要了,抄起衣物和茅草,抓著鋤頭就開始跑。
這已經(jīng)是他今天第二次裸奔了。
“臥槽!”
地上那人也反應過來,強支撐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跑著,二人就此分道揚鑣。
狗不?;氐酱遄永锏臅r候,天快黑了。
他先是將茅草和根部割斷,背著碧綠的茅草就往苗老爺家趕去。
村里有四個老爺,他最喜歡的還是苗老爺。
因為苗老爺家有個與他年齡差不多的三女兒,是狗不剩的夢中婆娘,白白胖胖,下盤穩(wěn),扎實。
“呀!狗不剩,你在哪弄的,這么粗的茅草?!?/p>
此時的苗招娣,正端著一碗飯蹲在家門口吃著,看到狗不剩背著這么大一捆茅草,驚訝得說話飯噴了一地。
狗不??粗厣系陌酌罪堉桓杏X可惜,想撿起來吃,又怕苗招娣笑他。
他沒說話,實在是沒力氣說話,只盯著苗招娣碗里的飯菜吞咽著口水。
“還沒吃飯吧,你等著,我給你盛一碗?!?/p>
苗招娣體型雖然碩大,站起的速度卻不慢,端著碗就跑回了廳房。
“你個死丫頭!你夾雞腿干什么,這是給你弟吃的?!?/p>
廳堂內(nèi)傳出一句謾罵,狗不剩一聽就知道是苗招娣她娘,殷大嬸。
“媽,我不吃雞腿,我要吃雞屁股?!?/p>
“我個缺腦筋的祖宗,雞腿才是最好吃的咧?!?/p>
“噔噔噔噔......”的聲音傳來,苗招娣雙手各端一個碗一路跑來。
“哎呦!”
她沒注意到大門的“防僵檻”,摔了個狗啃泥,濺起了地面一層灰。
“嗯,唔唉~”
狗不剩把背上的茅草一丟,連忙過去扶,只見她一嘴血,還少了兩顆門牙,缺的是上面兩顆。
牙齒剛好磕到了碗上,把碗都磕掉一塊,狗不剩頓時感覺浪費了一個好碗。
地上是夯實的泥土,泥土是不容易磕掉牙齒的。
“死丫頭,又怎么了?”
廳堂里又傳來殷大嬸的罵聲。
狗不剩嚇得雙手一松,剛準備爬起來的苗招娣又趴了下去,還磕到了額頭。
他抓起地上的雞腿往嘴里一塞,也顧不得粘不粘灰了,撒開腿就跑。
身后傳來苗招娣的跺腳聲和哭罵:“狗不剩,你完了!”
狗不剩一路摔了好幾次,才跑回了自己的泥土屋。
泥土屋是早年狗剩砌的,一塊一塊的夯土加木頭,倒也結(jié)實。
房屋不大,一伙房一廳房,沒有茅房。
屋外邊到處都是茅房,冬天就是有點凍屁股蛋,狗不剩最喜歡爬到樹上去拉屎,拉完順手就能摘點樹葉。
周邊的樹都被他拉了遍,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事了點,不在自己屋后邊拉了,專門跑到別人屋后邊去拉。
月光大亮,此時的狗不剩嚇得腿肚子都在抖,怕殷大嬸來找他麻煩。
“狗剩,死哪去了?”
狗不剩找了一圈,沒看到狗剩的影子。
狗剩雖然腿腳不好使,但是杵著拐杖還是能走到外邊拉個屎的。
他還想和狗不剩說說剛剛的事,卻不知道狗剩跑哪去了。
雞腿的肉香讓他心里稍安,趁著嘴里的肉香味和還沒散去,端起早上剩的糠米粥“咕嚕咕?!钡爻灾?。
絲毫不顧谷糠下咽刮得喉嚨隱隱作痛,他已經(jīng)習慣了。
昨天就著攢下來的一捧白米混著谷糠,他煮了一大鍋,能吃好幾天。
三碗下肚,狗不剩打了個飽嗝。
這才拿起桌上的雞腿,愜意地撕著雞皮,塞進嘴里嚼著。
剛剛只顧著逃跑了,此時才感受到雞皮的咸味,這讓狗不剩渾身一個激靈,平時他是吃不到鹽的。
桌子上的雞腿他不想吃了,已經(jīng)吃飽了,雞腿留給狗剩吃。
這才想起來茅根還沒種,就屋子后邊,隨便挖了個坑,把整個一株茅根放了進去。
附上泥土后就盯著這株茅根發(fā)呆,想看看它是怎么長出茅草的。
一直盯到后半夜,他實在是熬不住了,也不見狗?;貋怼?/p>
夜里,狗不剩做了一個無比美好的夢,夢里苗招娣哭著鬧著要跟他成親,不同意還不行。
不同意苗招娣就要上吊,狗不剩只好同意了。
苗老爺還拿出一畝地出來做嫁妝,把狗不剩笑得是哈喇子直流,把自己笑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缺了兩顆門牙的女鬼,此時正齜牙咧嘴地看著他。
“啪!”
“啪!”
“我讓你做夢,我讓你做美夢!”
苗招娣抬手就是兩巴掌,這下是徹底是把狗不剩扇醒了。
狗不剩從干枯的茅草床上蹭地彈起,祖?zhèn)鞯穆楸活D時滑落。
露出的是常年干活的較為健壯,但是偏瘦的身軀,以及一只清早起床,憤怒的小鳥,正齜牙咧嘴地盯著來人。
“你要死啊,快點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