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鎖骨處灼痛的銜尾蛇環(huán)，看著滿地月光扭曲成無數(shù)交疊的蛇影。
北瑤顫抖著捧起裂開的水晶，那些蛛網(wǎng)般的裂紋里正滲出赤紅霧氣，在空氣中凝成赤焰把玩傀儡絲的模樣。
"他在借地脈倒流窺視我們。"北汐突然扯下發(fā)間銀簪，刺破指尖點在蛇鱗紋路上。
血珠墜地的剎那，我們腳下突然浮現(xiàn)出青銅紋理的星圖，"酉時三刻，東南巽位——那座廢棄的祭祀殿。"
腐爛的沉香氣息愈發(fā)濃烈，北瑤水袖翻飛間突然旋身起舞。
這次不再是密室里的巫祝之舞，她的足尖點在星圖卦象上，被月光照亮的裙裾竟幻化出九尾狐的虛影。
我望著她鎖骨處發(fā)光的銜尾蛇環(huán)，突然明白那些壁畫為何會與她的舞姿共鳴——這分明是上古祭司傳承的祈靈步！
廢棄的祭祀殿比想象中更詭譎。
坍塌的穹頂漏下青白月光，照見墻壁上無數(shù)剝落的彩繪。
北瑤的繡鞋剛踏上中央蓮花紋磚，整座建筑突然發(fā)出骨骼摩擦般的聲響。
暗紅色藤蔓從地縫鉆出，將我們逼至繪著百蛇朝圣圖的東墻。
"別動。"北汐突然按住我凝結冰晶的手，她耳后的蛇鱗正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這些是魘蛇藤，你越攻擊，它們吞噬靈力的速度就越快。"
北瑤突然解開發(fā)帶，漆黑長發(fā)在夜風中散成蝶翼形狀。
當她開始跳起倒旋的舞步時，我驚覺那些藤蔓正隨著她的節(jié)奏退卻——不，它們是在主動編織成階梯，通向穹頂殘破的星宿圖。
赤焰的笑聲就是在這時響起的。
"真該讓墨塵看看你們垂死掙扎的模樣。"黑袍男人從蛇形梁柱后轉出，指尖纏繞的黑霧正與水晶中的幻象如出一轍。
他身后懸浮著七盞青銅燈，每盞燈芯都跳動著人面形狀的火焰，"把銜尾蛇環(huán)交出來，或許能留你們魂魄去跳祭舞。"
北瑤的舞步陡然加速。
她踩過藤蔓編織的階梯，每步都綻開血色蓮紋。
當?shù)谄叨渖徎ㄔ隈讽斦ㄩ_時，那些沉睡千年的星宿圖突然開始流轉，北斗七星的軌跡正與她旋轉的裙擺完美重合。
"動手！"我甩出冰棱刺向青銅燈，卻在觸及燈盞的瞬間被黑霧吞噬。
北汐的龜甲突然懸浮半空，卦象投射在墻壁上竟顯出赤焰周身涌動的傀儡絲——那些絲線另一端竟全部沒入他自己的心臟！
赤焰突然發(fā)出非人的嘶吼，黑霧凝結成巨蟒朝北瑤撲去。
電光石火間，我看到北瑤足尖點在搖光星位，整片星宿圖突然坍縮成光帶纏繞在她腕間。
她凌空躍起的瞬間，我仿佛看到壁畫中所有巫女都睜開了眼睛。
"你當真以為能駕馭地脈之力？"赤焰的傀儡絲突然暴長，卻在觸及北瑤發(fā)梢時詭異地扭曲。
他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黑霧正被星宿光帶反向吞噬，那些本該受他操控的青銅燈盞，此刻全部調轉燈芯對準了他自己。
北瑤的銜尾蛇環(huán)突然脫離鎖骨懸浮半空，裂開的水晶在這一刻完全修復。
當赤焰被自己釋放的黑霧包裹成繭時，我清晰看到他胸膛浮現(xiàn)出與我們相同的銜尾蛇印記——只是那蛇首正死死咬住自己的尾巴。
"不——！"赤焰的慘叫隨著黑繭爆裂戛然而止。
漫天飄散的灰燼里，北瑤接住墜落的水晶，其中映出的不再是破碎幻象，而是完整的古老畫卷：頭戴蛇冠的祭司在星圖下起舞，而她腕間的光帶正與北瑤此刻纏繞的一模一樣。
夜風突然裹挾著沉香灰燼盤旋上升，在殘破的穹頂形成新的星圖。
北汐突然踉蹌著扶住墻壁，她耳后的蛇鱗正在滲血："這些灰燼...在重組赤焰的記憶..."
我伸手接住一片閃爍的灰燼，卻在觸及的瞬間看到恐怖畫面——墨塵把玩著七個銜尾蛇環(huán)站在血池中央，而池底沉浮的，分明是千百個與我們容貌相同的少女。
我指尖的灰燼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紅光，那些破碎的畫面像玻璃渣般扎進瞳孔。
血池中沉浮的少女們突然同時睜開眼睛，她們的唇瓣開合著相同的口型——那分明是我的名字。
"別看！"北汐冰涼的手掌猛地捂住我的眼睛。
她耳后的蛇鱗已經(jīng)蔓延到脖頸，在月光下泛著病態(tài)的靛藍色，"這些記憶塵埃帶著魘毒。"
北瑤的水晶突然發(fā)出清越鳴響，將殘存的灰燼盡數(shù)吸入。
她腕間的星宿光帶正在重組，細看竟是無數(shù)微縮的銜尾蛇首尾相銜。
當?shù)谄邆€蛇環(huán)閉合時，整座祭祀殿突然地動山搖，穹頂殘存的彩繪簌簌剝落，露出后面隱藏的青銅鏡陣。
墨塵就是踏著鏡面折射的月光而來的。
玄色錦靴碾碎最后一片灰燼時，我注意到他腰間玉佩刻著與赤焰傀儡絲相同的卦象。
他披著件暗紋流動的銀灰色斗篷，行走時仿佛把整片星空都披在肩上。
當他的目光落在北瑤腕間的光帶上，我突然聽見水晶發(fā)出類似心跳的震動聲。
"比預期早了三十七個時辰。"他的聲音像浸過冰泉的絲綢，抬手時斗篷滑落，露出纏繞著星砂繃帶的手腕。
那些繃帶縫隙間隱約可見跳動的銜尾蛇印記，與我們鎖骨的烙印不同，他的蛇紋是倒逆的。
北瑤不自覺地向前半步，繡鞋踩碎的地磚下突然涌出銀白色液體。
那些液體自動凝結成橋，恰好延伸到墨塵腳邊。
我看到她發(fā)間的蝶形步搖無風自動，細碎的藍晶石正與她眼中的光暈交相輝映。
"你知道焚骨香的解法。"北汐突然開口，她的龜甲不知何時嵌進了墻縫，卦象投影在鏡陣上顯出扭曲的星軌，"赤焰臨死前，用魘毒污染了整條地脈。"
墨塵低笑時，整個鏡陣都在共振。
他抬手輕觸最近的青銅鏡，鏡面立刻浮現(xiàn)出我們先前戰(zhàn)斗的場景——但當畫面轉到北瑤凌空躍起時，鏡中的她竟長出九條狐尾，額間還多了枚火焰狀的金鈿。
"代價。"他屈指彈碎幻象，破碎的鏡片中突然飛出無數(shù)光蝶，"三個問題換一個答案，這是組織的規(guī)矩。"
我突然感覺鎖骨處的銜尾蛇環(huán)開始發(fā)燙。
北瑤的水晶自動懸浮到鏡陣中央，投射出的光影竟與墨塵的繃帶產(chǎn)生共鳴。
當?shù)谄叽喂舱癜l(fā)生時，整座祭祀殿突然上下顛倒，我們腳下的蓮花紋磚全部豎立成碑，每塊碑文都記載著不同年代的死亡名單。
"小心幻境疊層！"北汐的銀簪突然刺入我的虎口，疼痛讓我看清那些碑文上的名字——每個都帶著銜尾蛇標記，且死亡時間相隔整整百年。
北瑤突然旋身起舞。
這次她的足尖點在碑文間隙，每次旋轉都帶起螢火般的星屑。
當她的裙擺掃過墨塵的斗篷時，那些暗紋突然活過來似的纏繞上她的手腕，在光帶外又形成一圈暗銀色的圖騰。
"第一個問題。"墨塵任由星屑落滿肩頭，抬手時掌心跳動著七盞青銅燈虛影，"你們想知道赤焰背后是誰？"
我注意到他說的是"你們"而非"你"，目光始終鎖定在北瑤發(fā)間顫動的步搖。
北汐突然劇烈咳嗽，她脖頸處的蛇鱗已經(jīng)爬上臉頰，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殘缺的卦象。
"是十年前就該死的人。"墨塵突然捏碎燈影，飛濺的光斑在碑林間燃起幽藍鬼火。
那些火焰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少女的虛影，她們鎖骨處都烙印著銜尾蛇環(huán)，正在跳著與北瑤相似的祭祀舞。
北瑤突然發(fā)出痛呼，她的光帶正在吞噬那些鬼火。
當最后一點幽藍沒入腕間時，她的瞳孔突然變成豎瞳，身后隱約浮現(xiàn)出九尾狐的輪廓。
整座碑林開始崩塌，碎石間涌出的卻不是泥土，而是粘稠的、泛著珍珠光澤的...
"時空裂隙！"我甩出冰棱想拉住北瑤，卻發(fā)現(xiàn)靈力凝成的冰晶正在汽化。
墨塵的斗篷突然展開成屏障，在扭曲的空間中撕開條星光隧道。
他攬住北瑤腰肢的瞬間，我清楚看到兩人鎖骨處的銜尾蛇環(huán)同時睜開第三只眼。
北汐的龜甲突然爆裂，飛濺的碎片在隧道中劃出璀璨銀河。
當最后一塊石碑沉入地底時，我聽見鏡陣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聲響，還混雜著...數(shù)百人同時起舞的鈴鐺聲。
墨塵的呼吸掃過北瑤耳畔時，她腕間的圖騰突然蔓延到心口。
那些暗銀色紋路中浮現(xiàn)出星圖倒影，而北斗七星的方位正對應著隧道盡頭若隱若現(xiàn)的...
（青銅門環(huán)撞擊聲突然從隧道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