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住鎖骨處發(fā)燙的銜尾蛇印記，任由瞳孔里流轉的星輝滲入青銅門縫。
那些常人看不見的黑色咒文正在門環(huán)處交織成網(wǎng)，像無數(shù)條蜈蚣在啃噬北瑤滴落的血跡。
"禁制與地脈相連。"我說著將指尖伸向門環(huán)凹槽，發(fā)簪尾端突然凝結出冰晶，"九宮方位對應禮堂穹頂?shù)男菆D，但有兩處星軌被人為打亂——院長暗格里藏著兌位的玉扣，震位的缺口......"
北汐突然扯下頸間掛墜拋給我，銀鏈在半空劃出殘月狀的弧光。
當冰晶觸碰到掛墜上鑲嵌的骨片時，青銅門發(fā)出齒輪轉動的轟鳴，門縫里涌出的冷風瞬間凍住了我半邊睫毛。
"母親把震位碎片藏在給我的護身符里。"北瑤抹去眼尾朱砂痣滲出的血珠，被蝶形印記吞噬的黑霧在她裙擺凝成霜花，"白羽院長當年就是靠這個追蹤我們的？"
我沒敢回答。
暗格里的玉扣此刻正在掌心發(fā)燙，那上面殘留的傀儡絲氣息與赤焰同源。
當青銅門完全開啟的剎那，地磚裂縫里突然鉆出數(shù)百條血線，像活物般纏繞住我們的腳踝。
"跟著我的舞步！"北瑤突然旋身躍起，足尖點在血線交織的節(jié)點。
她旋轉時散落的金粉竟化作磷火，將那些試圖攀上小腿的血線燒成焦炭。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舞裙下擺綴滿鈴鐺，每聲清響都恰好壓住地底傳來的詭異鈴聲。
穿過青銅門的瞬間，霉味混著尸蠟的氣味撲面而來。
北汐的羅盤突然炸開裂紋，卦象顯示坎位生門正在急速偏移。
我還沒來得及提醒，墻縫里就爆出淬毒的鋼針，寒光映出北瑤驟然放大的瞳孔。
"巽位生風！"北瑤拽著我后仰成鐵板橋的姿勢，發(fā)間步搖撞出清脆的顫音。
那些鋼針竟在空中詭異地調轉方向，隨著她揚袖回旋的動作，盡數(shù)釘入我們方才站立的位置。
磚石被腐蝕的滋滋聲里，我瞥見她后頸浮現(xiàn)出蝶翼狀的光紋。
北汐突然將占卜用的龜甲擲向東南角。
當龜甲撞上暗格時，整面墻突然翻轉，露出后面燃燒的甬道。
竄動的幽藍色火苗里浮沉著水晶碎片，像無數(shù)只窺視的眼睛。
"離火噬心，水晶是陣眼也是餌食。"北汐的銀發(fā)被熱浪掀起，露出耳后新滲出的蛇鱗狀紋路，"要取水晶，須得讓火焰認主。"
我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星輝在視網(wǎng)膜上勾勒出火焰流動的軌跡。
那些看似無序的火舌實際在重復某種祭祀舞的步法，每當水晶移動到坤位時，火墻就會出現(xiàn)半息間隙。
瑤瑤，跳《霓裳破陣曲》的第七變調。"我將冰晶凝成鏡面折射火勢，"在火焰吞沒震位時踏天璇步，但千萬不能碰到巽位的......"
話音未落，北瑤已經(jīng)縱身躍入火海。
她足尖點過的位置綻開冰蓮，飄帶掃過之處火焰竟化作流螢追隨。
當水晶第八次閃爍時，她突然折腰后仰，發(fā)簪挑著一縷火焰刺向水晶核心。
整條甬道突然寂靜。
火焰凝成的人形在她身后躬身行禮，水晶碎片自動嵌入她鎖骨處的銜尾蛇環(huán)。
我正要松口氣，北瑤的舞袖卻無風自動，尚未消散的流火突然聚成漩渦。
"地脈在抽取靈力！"北汐的驚呼被突如其來的狂風撕碎。
我眼睜睜看著北瑤像斷線風箏般被扯向漩渦中心，她鎖骨處的銜尾蛇環(huán)正在瘋狂吸收水晶能量，那些本該臣服的火焰突然暴動起來。
更可怕的是我們腳下的磚石開始塌陷，裂縫里滲出帶著鐵銹味的血水。
我拼命催動星輝想要凍結漩渦，卻發(fā)現(xiàn)靈力正順著北瑤的蝶形印記倒流——就像有什么東西在通過她的身體，貪婪地吞吃我們所有人的力量。
我指尖的星輝在漩渦邊緣凍出冰晶裂痕，北瑤鎖骨處的銜尾蛇環(huán)卻像饕餮般吞噬著所有靈力。
她飄散的裙裾正在被火焰同化成灰燼，我甚至能看清她腳踝上纏繞的暗紅色咒文——那分明是活人血祭才會生成的禁制。
"阿璃看地脈走向！"北汐突然將染血的銀針扎進自己掌心，血珠凝成卦象懸浮在坍塌的磚石之間，"有人用我們的靈力喂養(yǎng)地脈，坎位的水晶是陷阱！"
我瞳孔猛地收縮。
那些看似無序的裂縫正沿著八卦方位蔓延，北瑤被拖拽的軌跡恰好構成完整的離火噬魂陣。
地磚下隱約傳來鎖鏈拖曳聲，仿佛有無數(shù)雙手正順著血水攀援而上。
北瑤突然仰頭發(fā)出一聲清嘯，蝶翼光紋從后頸蔓延至眼尾。
她反手扯斷發(fā)間銀鏈，用染血的鈴鐺在漩渦中心劃出陰陽魚圖案："以舞為祭，以魂為引——"金粉裹著冰晶在她周身形成風暴，竟將漩渦撕開道裂縫。
"瑤瑤別用禁術！"我甩出冰晶鎖鏈纏住她的腰肢，掌心被反噬的靈力灼出焦痕。
北汐的龜甲突然爆發(fā)出青光，卦象顯示坤位地脈在此刻出現(xiàn)異常波動——這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地脈，分明是被人刻意飼養(yǎng)的靈脈！
火焰漩渦突然扭曲成骷髏形狀，北瑤的舞步正踏在骷髏的咽喉位置。
我嗅到空氣里彌漫起腐壞的沉香氣息，這味道與三年前我們在古墓遇到尸傀時如出一轍。
北汐的銀發(fā)突然無風自動，她耳后的蛇鱗紋路滲出幽藍血液："傀儡絲！
地脈里藏著傀儡絲！"
仿佛印證她的話，北瑤腰間的冰晶鎖鏈突然爬滿黑色紋路。
我當機立斷咬破舌尖，將精血凝成冰刃斬斷鎖鏈。
劇痛中看到北瑤借著反沖力旋身躍起，足尖點過的地方綻開血色冰蓮，竟將火焰漩渦凍住半息。
"就是現(xiàn)在！"北汐將染血的銀針射向坤位裂縫。
當?shù)孛}發(fā)出哀鳴的剎那，我抓住北瑤的手腕將她甩向水晶核心。
她發(fā)間的步搖撞碎最后一道火墻，指尖觸碰到水晶的瞬間，整條甬道突然陷入詭異的靜止。
水晶碎片里浮現(xiàn)出女子跳祭祀舞的殘影，那舞步竟與北瑤剛才的禁術如出一轍。
我后頸的銜尾蛇印記突然刺痛，視網(wǎng)膜上浮現(xiàn)出被鎖鏈禁錮的蝶形圖騰——那分明是北瑤鎖骨印記的完整形態(tài)！
"母親......"北瑤顫抖的指尖撫過水晶里的幻影，淚珠墜地時竟化作冰晶。
整面墻壁突然浮現(xiàn)出暗紅色壁畫，描繪著十二名巫女在血月下起舞的場景。
當北瑤的倒影與壁畫中領舞的巫女重合時，地脈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坎位生門要塌了！"北汐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卦象顯示我們正站在陣眼中心。
我拽著兩人撲向最近的石柱，頭頂墜落的磚石擦著后背砸進血泊。
壁畫上的巫女們突然開始移動，她們褪色的朱砂裙擺淌下新鮮的血跡。
北瑤突然推開我躍向崩塌的祭壇。
她在墜落的梁柱間踏出詭異的舞步，那些本該致命的落石竟隨著她的旋轉軌跡偏移。
當最后一塊刻著星圖的穹頂砸下時，她突然折腰后仰，足尖勾起的水晶碎片精準嵌入壁畫中血月的瞳孔。
地動山搖的轟鳴中，整幅壁畫突然流動起來。
北瑤的舞袖掃過之處，巫女們的動作開始與她的步伐重合。
我驚覺她鎖骨處的銜尾蛇環(huán)正在吸收壁畫能量，那些本該沉寂的朱砂突然化作血蝶，裹挾著我們沖出生門。
重見天光時，舞蹈學院禮堂的彩窗正在我們身后轟然倒塌。
北瑤掌心的水晶突然裂開細紋，里面封存的幻象閃過赤焰把玩傀儡絲的畫面——他指尖纏繞的正是地脈里出現(xiàn)的黑霧！
"他故意讓我們喚醒地脈。"我碾碎沾染黑霧的冰晶，看著它們在月光下凝成骷髏形狀，"那些傀儡絲早在我們進密室前就......"
北汐突然捂住我的嘴。
她耳后的蛇鱗紋路泛著不正常的紫光，這是占卜到致命危機時的征兆。
晚風送來腐爛的沉香氣息，與密室漩渦里的味道完美重合——但這明明是我們半刻鐘前才接觸過的氣息。
月光突然被黑云吞噬，學院鐘樓傳來十二聲異響。
當最后一聲鐘響消散時，我們同時看到自己腳下浮現(xiàn)出銜尾蛇環(huán)的倒影，那本該屬于北瑤的印記，此刻正在我們每個人鎖骨處隱隱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