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潮濕陰冷，墻壁上長滿滑膩的青苔。程默拉著林小雨在黑暗中疾行，僅憑玄葉子給的一顆夜明珠照明。身后遠處，隱約還能聽到打斗聲和喊叫聲——藥王谷正在抵御凌霄閣的進攻。
"再快些。"程默低聲催促，耳畔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聲。臉上的金色紋路隱隱作痛，提醒著他身體的極限。
林小雨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自從在藥王谷得知自己可能是"靈素仙子"轉世后，她就異常沉默，眼中時常閃過迷茫之色。
暗道似乎沒有盡頭，蜿蜒曲折，時而上升時而下降。一個時辰后，他們終于看到前方透出微光——出口！
程默放慢腳步，示意林小雨保持安靜。他悄悄靠近出口，發(fā)現那是一個隱蔽在山腰的石縫，外面是茂密的灌木叢。撥開枝葉，夕陽的余暉灑落進來，遠處群山連綿，云霧繚繞。
"應該安全了。"程默松了口氣，轉身幫林小雨爬出石縫。
兩人站在山坡上，回望藥王谷方向。谷中升起幾道黑煙，顯然經歷了一場惡戰(zhàn)。林小雨咬住下唇，眼中滿是愧疚："都是因為我..."
"不，是因為凌霄閣的貪婪。"程默握住她的肩膀，"玄葉子前輩說得對，我們離開才是對藥王谷最好的保護。"
林小雨點點頭，但眼中的陰霾未散。程默知道她需要時間消化那些關于前世的信息，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往西南方向走，去七星城。"程默取出三枚古錢，"看看它們能不能指引更安全的路線。"
古錢在林小雨掌心微微發(fā)熱，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投射出明確方向。她皺眉嘗試幾次，最終搖頭："好像...失靈了。"
程默若有所思："也許需要特定條件才能激活。先按玄葉子說的路線走吧。"
兩人沿著山脊向西南行進。夜幕降臨前，他們找到一處山洞過夜。程默生起一小堆火，烤了些干糧。林小雨抱著膝蓋坐在火邊，盯著跳動的火焰出神。
"在想什么？"程默輕聲問。
林小雨抬起頭，火光在她眼中搖曳："如果...我真的是那個'靈素仙子'轉世，那我到底是誰？林小雨，還是她？"
程默挪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你就是你。前世或許留下了些記憶和能力，但今生的經歷、選擇、感情，都是屬于林小雨的。"
林小雨靠在他肩上，聲音幾不可聞："我怕...怕有一天會被前世的記憶淹沒，忘記現在的自己...忘記你..."
程默心頭一緊，摟住她的肩膀："不會的。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幫你記住你是誰。"
洞外，一輪明月升起，星光灑滿夜空。林小雨在程默懷中漸漸入睡，而他則保持警惕，留意著任何異常聲響。
黎明時分，程默被一陣細微的震動驚醒。他輕輕放下熟睡的林小雨，悄聲走到洞口。遠處樹林中，鳥群驚飛——有人來了！
"小雨，醒醒。"程默迅速搖醒她，"有追兵！"
林小雨瞬間清醒，兩人匆忙熄滅篝火，抹去痕跡，向山林深處逃去。身后，追蹤者的聲音越來越近：
"這邊有腳??！"
"快追，他們跑不遠！"
程默拉著林小雨鉆進一片茂密的荊棘叢。尖刺劃破皮膚，鮮血直流，但他們不敢停下。穿過荊棘，前方出現一條湍急的山澗。
"跳過去！"程默估測澗寬約三米，普通人難以逾越，但對修真者來說不算太難。
林小雨卻猶豫了："我...不會..."
程默這才想起，盡管她有空靈圣體，但從未系統學習過修真功法。時間緊迫，他一把摟住她的腰："抱緊我！"
靈力灌注雙腿，程默縱身一躍！就在他們即將到達對岸時，一道銀光突然從側面射來——是暗器！
半空中無處借力，程默勉強轉身，用后背擋住暗器。劇痛傳來，一支鋼鏢深深扎入肩胛骨。他悶哼一聲，落地時踉蹌幾步，差點摔倒。
"程默！"林小雨驚呼，看到他背后的鋼鏢和迅速漫開的血跡，臉色煞白。
"沒事，不深。"程默咬牙拔掉暗器，"快走！"
對岸，五個黑衣人已經追到澗邊。為首的正是在藥王谷外見過的柳如煙！她手持那柄幽藍匕首，冷笑地看著兩人："跑啊，看你們能跑多遠！"
四名手下拋出鉤索，輕松越過山澗。程默將林小雨護在身后，青霜劍在手，盡管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tài)，對抗四名筑基修士幾乎沒有勝算。
"把古錢和空靈圣體交出來，給你個痛快。"柳如煙輕盈落地，匕首在指尖旋轉，"閣主只要她的心頭血，說不定取血后還能留她一命呢。"
程默的回答是一道劍氣！柳如煙閃身避開，臉色一沉："找死！拿下他們！"
四名修士同時出手，火球、風刃、土刺、冰箭呼嘯而來！程默揮劍格擋，但寡不敵眾，很快左腿中了一記冰箭，行動頓時遲緩。
"程默！"林小雨想幫忙，卻不知如何運用自己的力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獨自奮戰(zhàn)。
一名修士看準機會，長劍直刺程默心口！千鈞一發(fā)之際，林小雨胸前的三枚古錢突然自動飛出，形成三角屏障擋住這致命一擊。但另外三名修士的攻擊從不同方向襲來，程默勉強擋開兩道，第三道風刃直取林小雨咽喉！
"不！"程默目眥欲裂，體內靈力瘋狂涌動，不顧一切地再次開啟金瞳！
世界在他眼中瞬間變慢，風刃的軌跡清晰可見。程默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向林小雨，將她推開，自己卻被風刃劃過胸膛，鮮血頓時浸透衣衫。
金色紋路從臉上蔓延到脖頸，像燃燒的火焰般灼痛。程默知道，自己正在透支生命，但此刻別無選擇。
"有意思，先天靈體燃燒本源。"柳如煙瞇起眼，"看你還能撐多久！"
她親自出手，匕首化作一道藍光刺來！程默金瞳閃爍，勉強捕捉到軌跡，青霜劍橫擋。"鐺"的一聲，火花四濺，他被震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游戲結束。"柳如煙冷笑，匕首突然變招，直刺程默丹田！
就在這生死關頭，林小雨突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她跪倒在地，雙手抱頭，三枚古錢懸浮在她頭頂，放射出刺目的三色光芒。
"小雨！"程默想沖過去，卻被兩名修士攔住。
柳如煙也警覺地后退："怎么回事？"
林小雨緩緩站起，雙眼完全變成了翡翠般的綠色，沒有眼白，只有一片瑩綠。她的長發(fā)無風自動，周身環(huán)繞著古老而強大的氣息。
"擅傷吾友者，死。"她的聲音變了，帶著不屬于林小雨的空靈與威嚴。
三枚古錢飛入她手中，竟融合成一柄三色光劍！林小雨——或者說此刻掌控她身體的存在——輕描淡寫地一揮劍，一道三色劍氣呈扇形擴散。
四名筑基修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被劍氣攔腰斬斷！柳如煙勉強用匕首格擋，仍被震飛十余米，口吐鮮血。
"靈素仙子？！"她驚恐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你明明已經..."
林小雨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光劍再揮，第二道劍氣呼嘯而出！柳如煙倉皇捏碎一枚玉符，身形瞬間消失，劍氣只斬下了她一縷頭發(fā)。
危機解除，林小雨身上的異象卻未消退。她轉向程默，光劍指向他喉嚨："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程默如遭雷擊："小雨...是我啊，程默..."
"程默？"她皺眉，眼中綠光閃爍，似乎在掙扎，"不認得。你身上有凌霄閣的氣息，是敵非友。"
程默心痛得幾乎窒息——她真的不記得他了！古錢中的前世記憶暫時覆蓋了今生的林小雨。
"我是你朋友，"他輕聲說，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一起從藥王谷逃出來，你被千蛛毒所傷，我..."
"藥王谷？"林小雨——或者說靈素仙子——神色稍緩，"玄葉子那小子還好嗎？"
程默心中一動，順著她的話說："谷主安好，是他指引我們來七星城。"
"七星城..."她若有所思，"是了，下一枚古錢就在城中。"突然，她捂住頭，痛苦地彎下腰，"??！這是...誰的記憶..."
光劍消散，重新化為三枚古錢。林小雨眼中的綠光忽明忽暗，面容扭曲，似乎在經歷某種激烈的內在斗爭。
"小雨！"程默不顧危險沖上前，一把抱住她，"回來！別被記憶淹沒！想想我們的約定，永遠一起看日出的約定！"
林小雨渾身一震，眼中的綠光漸漸褪去，變回熟悉的黑眸。她虛弱地抬頭，迷茫地看著程默："我...我剛才怎么了？"
程默長舒一口氣，緊緊抱住她："你被前世的記憶控制了，差點...差點不認得我了。"
林小雨這才注意到周圍的尸體和血跡，臉色煞白："這些...是我做的？"
程默點頭，簡單解釋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林小雨聽完，渾身發(fā)抖："太可怕了...我感覺自己像被困在身體里，看著'她'控制一切..."
"先離開這里。"程默扶她起來，"柳如煙逃走了，很快會帶更多人來。"
兩人拖著傷體繼續(xù)向西南行進。程默的金瞳已經消退，但臉上的金色紋路更深了，像瓷器上的裂痕，隨時可能破碎。林小雨也好不到哪去，使用古錢的代價是精神極度疲憊，走路都搖搖晃晃。
正午時分，他們被一條寬闊的河流攔住去路。河面至少有五十米寬，水流湍急，沒有橋梁。
"必須渡河。"程默環(huán)顧四周，"下游那邊有片樹林，也許能做簡易木筏。"
就在兩人準備往下游走時，一個聲音突然從河面上傳來："兩位要渡河嗎？"
一艘小舟不知何時出現在河心，船頭站著個戴斗笠的灰衣人，手持長篙。小舟無帆無槳，卻逆流而上，眨眼間就到了岸邊。
程默警覺地將林小雨護在身后："閣下是？"
斗笠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中年面孔，唯有一雙眼睛明亮如星。"擺渡人而已。"他聲音沙啞，"見兩位有傷在身，特來相助。"
程默不信這種巧合："多謝好意，我們..."
"從藥王谷來，往七星城去，對吧？"斗笠人打斷他，嘴角微揚，"玄葉子那老家伙還好嗎？"
程默更加警惕："你認識谷主？"
"舊相識了。"斗笠人輕點長篙，小舟靠岸，"放心，我與凌霄閣不是一路人。相反，我們有個共同的朋友——白芷。"
聽到這個名字，程默和林小雨對視一眼。又是白芷！這個神秘人物似乎串聯起了許多線索。
"如何證明？"程默仍不放松警惕。
斗笠人笑了笑，突然拔劍——動作快得程默根本來不及反應！但劍鋒并未指向他們，而是在空中劃出一個奇特的符號。符號成型后，竟與程默母親玉佩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這..."程默震驚不已。
"現在信了？"斗笠人收劍入鞘，"上船吧，追兵很快會到。"
權衡再三，程默決定賭一把。他扶著林小雨上了小舟。斗笠人長篙一點，小舟立刻如離弦之箭般駛向對岸，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前輩如何稱呼？"程默試探地問。
"江湖人稱'無痕劍'。"斗笠人淡淡道，"名字不重要。"
林小雨突然開口："您...認識'靈素仙子'嗎？"
無痕劍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聽說過。三百年前藥王谷創(chuàng)派祖師，為封印幽冥裂隙而隕落。"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小雨一眼，"你身上有她的氣息。"
程默握緊林小雨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說。無痕劍也不追問，專心撐船。
不到一刻鐘，他們就抵達對岸。無痕劍指向西南方向的小路："沿此路行一日，可見七星城。城中'天權樓'掌柜是我舊識，報我名號可暫住。"
程默抱拳致謝："前輩大恩，沒齒難忘。"
無痕劍擺擺手："受人之托罷了。"他頓了頓，"小子，你先天靈體透支嚴重，三月內不可再動金瞳，否則必死無疑。"
程默苦笑："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還有你，丫頭。"無痕劍看向林小雨，"前世記憶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莫要被淹沒。"
林小雨鄭重點頭："謹記教誨。"
無痕劍似乎還想說什么，卻突然轉頭看向對岸："追兵到了。你們快走，我來斷后。"
程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河對岸果然出現了十幾個黑點，為首的正是柳如煙！
"走！"無痕劍一推小舟，自己則拔劍而立，面對追兵。
程默不再猶豫，拉著林小雨鉆入林中。跑出不遠，身后傳來驚天動地的劍氣破空聲和慘叫聲?；仡^望去，只見河面上劍氣縱橫，無痕劍一人一劍，竟逼得十余名修士無法渡河！
"他...好強。"林小雨驚嘆。
程默點頭："至少金丹大圓滿，甚至可能是元嬰期。"他想起無痕劍使出的那個符號，"而且他肯定認識我父母。"
兩人不敢久留，繼續(xù)趕路。夜幕降臨時，他們找了個隱蔽處休息。林小雨幫程默處理傷口，兩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
半夜，程默被一陣微光驚醒。林小雨胸前的三枚古錢不知何時懸浮起來，在月光下緩緩旋轉，投射出一幅地圖——七星城的平面圖，城中某處閃爍著金光，顯然是下一枚古錢的位置。
更令人驚訝的是，地圖上方還浮現出一段模糊影像：一個與林小雨相貌相同的古裝女子（靈素仙子）與一個黑袍男子對峙。男子面容模糊，但胸前佩戴著凌霄閣的標志。
"這是...靈素仙子的記憶？"程默輕聲問。
林小雨點頭，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她和凌霄閣主有恩怨。我感覺...這段記憶很重要，但殘缺不全。"
三枚古錢忽然分開，重新落回她胸前。影像也隨之消失，只留下七星城地圖殘影在兩人腦海中。
"無論如何，我們先拿到第四枚古錢。"程默握住林小雨的手，"然后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