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青嵐城籠罩在薄霧中，街道上空無一人。程默和林小雨借著晨霧掩護，悄悄向東城門移動。程默肩上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但動作間仍會傳來陣陣刺痛。林小雨走在他身側(cè)，手指不時觸碰胸前的古錢，確保它們安然無恙。
"那個柳如煙..."林小雨壓低聲音，"你真的相信她嗎？"
程默搖頭："不全信。但她給的隱息散確實有效。"過去幾個時辰，再沒有追兵找上門來。
東城門外，一棵三人合抱粗的老槐樹佇立在路邊，樹皮上刻滿歲月痕跡。他們剛到樹下，一個黑影就從樹后轉(zhuǎn)出——正是柳如煙，一身勁裝，腰間別著個鼓鼓的皮囊。
"準時，很好。"她微微頷首，"跟我來，路上別出聲。"
三人沿著小路疾行，很快離開官道，鉆進茂密的山林。柳如煙對地形極為熟悉，帶領(lǐng)他們在荊棘叢中穿行，連一條像樣的山路都不走。程默注意到她腳步輕盈，幾乎不留痕跡，顯然是刻意為之。
"為什么走這么隱蔽的路？"他忍不住問。
柳如煙頭也不回："凌霄閣在主要道路都設(shè)了暗哨。這條路只有我知道，是當年我夫君發(fā)現(xiàn)的。"
兩個時辰后，他們登上一座小山丘。柳如煙示意停下，指向下方："看，那就是鏡湖。"
晨霧中的湖泊宛如一塊鑲嵌在群山中的巨大藍寶石，湖面平靜得不可思議，確實像一面完美的鏡子，倒映著天空和周圍的山峰。湖邊隱約可見幾個小黑點——巡邏的凌霄閣修士。
"入口在哪？"程默問。
柳如煙指向湖對岸一處不起眼的蘆葦叢："每次月圓之夜，幻境入口都會變化位置。我觀察了五年，才找出規(guī)律。"她從皮囊中取出三張符箓，"這是避水符，含在舌下可在水中呼吸一個時辰。"
程默接過符箓，仔細檢查后確認無害，才分給林小雨。柳如煙注意到他的謹慎，嘴角微揚："聰明，但若我想害你們，昨晚在破屋就有機會。"
"習(xí)慣而已。"程默平靜回應(yīng)。
三人繞到湖的西北側(cè)，這里巖石嶙峋，形成天然掩護。柳如煙取出一捆繩索，系在岸邊一棵樹上，另一端垂入水中。
"跟著我，別松手。"她將避水符含入口中，悄無聲息地滑入湖中。
程默讓林小雨第二個下去，自己斷后。湖水冰涼刺骨，避水符卻在口中散發(fā)出暖流，使他能在水下自由呼吸。光線透過湖面，形成搖曳的光柱，照亮前方柳如煙的身影。她如游魚般下潛，向著湖心方向移動。
大約下潛了二十米，湖底出現(xiàn)一片奇特的石林——數(shù)十根石柱排列成環(huán)形，中央是個發(fā)著微光的漩渦。柳如煙游向漩渦，轉(zhuǎn)身對兩人打了個手勢，然后一頭扎了進去。
程默握了握林小雨的手示意安心，兩人緊隨其后。穿過漩渦的瞬間，程默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隨后眼前一亮——
他們站在一片廣闊的湖面上，卻如履平地。天空是詭異的紫紅色，沒有太陽，但光線充足。遠處，一座水晶宮殿懸浮在空中，由七道彩虹般的橋梁與湖面相連。
"歡迎來到鏡湖幻境。"柳如煙甩了甩頭發(fā)上的水珠，"這里的時間和空間規(guī)則都與外界不同，我們有三..."
她的話戛然而止。湖面突然劇烈震動，一道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水花四濺中，一條由純水構(gòu)成的蛟龍顯出身形，鱗片閃爍著寒光，燈籠大的眼睛死死盯著三人。
"靈氣化形！"柳如煙驚呼，"不該這時候出現(xiàn)的！"
蛟龍張開巨口，一道高壓水箭激射而來！程默迅速推開林小雨，自己則側(cè)身閃避。水箭擊中湖面，炸開一個直徑兩米的深坑。
"跑！向?qū)m殿跑！"柳如煙拔出雙刀，刀身燃起藍色火焰，"我來拖住它！"
程默拉起林小雨就跑，但蛟龍尾巴一掃，掀起一道水墻擋住去路。林小雨突然站定，取出兩枚古錢："不，我們一起對付它！"
古錢在她掌心分離，水屬性藍光與木屬性綠光交織，形成一道旋轉(zhuǎn)的屏障。蛟龍噴出的第二道水箭撞在屏障上，竟被吸收轉(zhuǎn)化，反而增強了屏障的力量！
"程默，現(xiàn)在！"林小雨大喊。
程默會意，青霜劍出鞘，一道冰藍劍氣斬向蛟龍脖頸。劍氣所過之處，湖水凍結(jié)成冰。蛟龍痛苦嘶吼，頸部被斬開一道巨大傷口，但很快又由流動的水體修復(fù)。
"沒用！"柳如煙雙刀交叉，藍色火焰形成X形斬擊，"需要同時攻擊它的核心！"
蛟龍似乎被激怒，身體急速旋轉(zhuǎn)，形成巨大漩渦。三人站立不穩(wěn)，眼看就要被卷入。危急關(guān)頭，林小雨將兩枚古錢拋向空中："水木天華·定！"
古錢光芒大盛，形成一個直徑十米的穩(wěn)定區(qū)域，抵消了漩渦的吸力。程默抓住機會，金瞳全開，視線穿透蛟龍半透明的身體，鎖定了一顆拳頭大小的藍色晶核——就在它額頭正中央！
"柳如煙，攻它額頭！"程默大喝，同時全力催動青霜劍。劍身寒芒暴漲，延伸出三米長的冰刃。
柳如煙雙刀合一，藍色火焰凝聚成一支長矛。兩人同時躍起，刀劍齊出！
蛟龍察覺到危險，想要閃避，卻被林小雨的"水木天華"結(jié)界短暫禁錮。瞬息之間，冰劍與火矛同時命中晶核。
"吼——"蛟龍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哀嚎，身體炸裂成無數(shù)水花，晶核則碎成粉末。一場靈雨傾盆而下，淋在三人身上，竟然帶來靈力充盈的感覺。
"我們...贏了？"林小雨喘著氣，收回古錢。
柳如煙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比想象的順利。走吧，趁凌霄閣的人還沒發(fā)現(xiàn)。"
三人向懸浮宮殿奔去。踏上最近的一道彩虹橋時，程默突然感到一絲違和——柳如煙剛才的戰(zhàn)斗方式，似乎刻意保留了實力？
沒等他細想，異變突生！五道黑影從湖面下沖天而起，將三人團團圍住——正是凌霄閣修士，全都黑衣勁裝，胸前繡著云紋標志。
"等候多時了。"為首修士冷笑，"柳執(zhí)事，做得不錯。"
柳如煙面無表情地走到黑衣人一邊："目標已帶到。"
"柳如煙！你..."林小雨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程默卻似乎早有預(yù)料，青霜劍橫在胸前："果然是個陷阱。"
柳如煙嘴角微揚："聰明?？上砹?。"她看向為首修士，"劉師兄，按約定，古錢歸你們，那小子歸我。閣主要活的。"
劉師兄點頭，五人同時掐訣，形成一個五芒星陣將程默和林小雨困在中央。陣法運轉(zhuǎn)，壓力驟增，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肩頭。
"林小雨，"程默低聲道，"還記得茶館老者的玉簡嗎？"
林小雨會意，悄悄將手伸入懷中。程默則突然暴起，金瞳全開，青霜劍化作漫天劍影，直取劉師兄！
"找死！"劉師兄袖中滑出一柄烈焰長鞭，揮舞間火蛇亂竄。冰劍與火鞭相撞，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湖面被炸起數(shù)丈高的水柱，彩虹橋劇烈搖晃。
其余四名修士也各施手段——一人擲出漫天飛刀，一人召喚土石傀儡，一人操控風刃，還有一人竟然能隱身突襲！
程默獨戰(zhàn)五人，左支右絀，很快傷痕累累。林小雨心急如焚，終于摸到玉簡，用力捏碎！一道青光射出，在空中形成一幅旋轉(zhuǎn)的陣圖——正是茶館老者留下的破解之法。
"程默，坎位！"她大喊。
程默聞言，毫不猶豫一劍刺向坎位。青霜劍擊中陣法節(jié)點，整個五芒星陣頓時出現(xiàn)裂痕！林小雨趁機將兩枚古錢拋向空中，水木靈力交織成巨大漩渦，暫時困住三名修士。
"走！去宮殿！"程默拉起林小雨就跑。
柳如煙冷哼一聲，身形如鬼魅般追上，手中多了一柄幽藍匕首："想逃？"
程默回身格擋，卻見柳如煙虛晃一招，匕首突然轉(zhuǎn)向，直刺他后心！千鈞一發(fā)之際，林小雨猛地推開程默，自己卻被匕首劃傷手臂，鮮血頓時染紅衣袖。
"小雨！"程默目眥欲裂。
柳如煙冷笑："愚蠢的感情。"她再次舉匕刺來，這次瞄準的是程默的丹田——要廢他修為！
就在此時，異變再生！林小雨的鮮血滴入湖面，竟然泛起金色漣漪。整個鏡湖開始發(fā)光，無數(shù)古老符文從湖底升起，組成一個巨大囚籠，將柳如煙困在其中！
"什么？!"柳如煙大驚，匕首瘋狂劈砍符文，卻無法破開。
程默來不及思考這突變，抱起林小雨沖向最近的彩虹橋。身后，劉師兄等人已經(jīng)掙脫水木漩渦，緊追不舍。
"堅持??！"程默看著懷中臉色蒼白的林小雨，心如刀絞。
彩虹橋盡頭是懸浮宮殿的大門，由兩尊水晶麒麟守衛(wèi)。當程默接近時，麒麟眼中突然射出紅光，掃描兩人。
"血脈驗證通過。"機械般的聲音響起，"允許進入。"
大門轟然開啟，程默沖了進去，大門隨即關(guān)閉，將追兵擋在外面。宮殿內(nèi)部空曠明亮，中央懸浮著一枚金色的古錢，周圍環(huán)繞著鋒利如刀的金色氣流。
"第三枚...金屬性古錢..."程默喘息著，小心放下林小雨，檢查她的傷口。
"我沒事。"林小雨勉強一笑，"匕首只是皮肉傷，沒毒。"
程默撕下衣袖為她簡單包扎，然后轉(zhuǎn)向懸浮的古錢。如何取到它是個難題——那些金色氣流看起來就危險至極。
林小雨突然指著古錢下方地面："那里有字！"
程默走近查看，是一行小字："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唯柔克剛，以血引之?！K芷蘭"
"母親留下的提示..."程默恍然大悟，"'以血引之'！"
他割破手指，將血滴向古錢。血珠穿過金色氣流，竟然未被斬碎，而是順利落在古錢上。霎時間，所有金色氣流收斂，古錢緩緩飄到程默手中。
"成功了！"林小雨欣喜道。
程默將三枚古錢放在一起。水、木、金三枚古錢自動排列成三角形，射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形成一幅新的地圖——下一枚古錢在南方的一座火山中。
就在這時，整個宮殿突然劇烈震動！外面?zhèn)鱽眢@天動地的咆哮聲，仿佛某種遠古巨獸蘇醒。
"不好！"程默臉色大變，"我們的血激活了守護靈獸！"
柳如煙驚恐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鏡湖龍龜醒了！快撤！"
程默抱起林小雨，尋找宮殿后門。三枚古錢似乎感應(yīng)到危機，突然融合為一，化作一枚三色錢幣，射出一道金光擊穿宮殿穹頂！
"它給我們指路了！"林小雨指著穹頂破口，"從那里走！"
程默運轉(zhuǎn)全身靈力，縱身躍起，從破口沖出。下方景象讓他倒吸一口冷氣——整個鏡湖沸騰，一只足有足球場大小的龍龜正從湖底升起，龜背上盤繞著九條水龍，每一條都比剛才的蛟龍大十倍不止！
凌霄閣修士們四散奔逃，但龍龜張口一吸，三人直接被吞入腹中。柳如煙憑借詭異身法勉強躲過，向岸邊逃竄。
程默不敢停留，抱著林小雨踏空而行——這是練氣期本做不到的，但三枚古錢的力量暫時加持了他。兩人如流星般劃過天際，向南方飛去。
身后，龍龜?shù)呐叵饎由焦?，但它似乎無法離開鏡湖范圍，最終無奈地沉回湖底。
飛行約莫半個時辰，程默靈力耗盡，不得不降落在一處山林中。他精疲力竭地靠著一棵樹坐下，仍緊緊抱著林小雨。
"我們...逃出來了？"林小雨虛弱地問。
程默點頭，輕撫她的臉頰："嗯，暫時安全了。"
林小雨突然抬手撫摸他的臉："你的眼睛...還在發(fā)金..."
程默這才意識到金瞳狀態(tài)仍未消退，而且不像以前那樣帶來劇痛。三枚古錢懸浮在他們之間，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似乎在修復(fù)兩人的傷勢。
"下次..."林小雨聲音越來越小，"別那么冒險..."
程默低頭，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平穩(wěn)。他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fā)，在心中暗暗發(fā)誓：無論前路多艱難，都要護她周全。
遠處，夕陽西沉，為這片陌生的山林披上金色余暉。程默望著懷中安睡的容顏，第一次感到，只要有她在身邊，即使身在異界也不那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