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石頭的發(fā)言,比賽場內(nèi)掌聲雷動。
主席臺上,費城主望著自己欽點的冠軍被一拳擊倒,面色陰沉,滿臉怒色。他如同冷將軍方才那般重重一拍桌子,便欲吩咐手下去將石頭拿下。
冷將軍的聲音適時傳來:“費城主,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這件事可大可小,雖說咱們心里清楚,您的冠軍是因決賽苦戰(zhàn)傷了元氣,才被人趁虛一拳擊倒……但外人不知內(nèi)情啊。您若貿(mào)然將人拿下,消息傳出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咱們信水城選出的冠軍不堪一擊,被人一拳就撂倒了。為了信水城的聲譽(yù),您暫且消消氣?!?/p>
費城主冷哼一聲,暫且作罷。
主持人手捧獎杯,僵在原地。作為主持界的老前輩,他處理過不少突發(fā)事件,但受獎人被一拳擊昏的情況還是頭一回遇到。他臉上掛著職業(yè)性的笑容,左右為難:“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在線等,挺急的?!?/p>
許家三階大成高手許十三檢查完許大少的狀況后,徑直走到石頭面前,上下打量著他。
張顛見許十三眼神挑釁,摳了摳臉上的青春痘嗆聲道:“你瞅啥?”
許十三無視張顛,盯著石頭質(zhì)問道:“小子,你剛才用的什么邪法,竟將我家嵩兒擊倒?”
張顛立即回懟:“你這老東西,自家侄兒技不如人,反倒誣陷我石頭兄弟使邪法!”
許十三不再理會張顛,轉(zhuǎn)而向主席臺上的費城主拱手道:“請費城主明察!我懷疑這名叫陳沉石的少年是邪教中人,方才用邪法暗害了我家嵩兒!”
費城主心中暗喜,卻仍端著城主的架子,故作沉吟。
許十三向前半步,慷慨陳詞:“邪教眾人嗜血成性、荼毒生靈,我正道中人肩負(fù)守護(hù)蒼生之責(zé),自當(dāng)與邪魔勢不兩立!今日若遇魑魅魍魎,定要斬草除根!”
費城主銀須隨風(fēng)飄動:“許十三所言有理,但邪教之事牽連甚廣,容不得半點馬虎?!彼抗廪D(zhuǎn)向王處長,“歷來緝拿邪徒都是秩序司的職責(zé),不知王大人有何見解?”
王處長坐直身子:“邪教之人為禍一方,殘害百姓。我秩序司肩負(fù)守護(hù)一方之責(zé),捉拿邪教中人責(zé)無旁貸!”他看向石頭,“陳沉石,我且問你,你修行的是何種心法?當(dāng)然,這屬于個人隱私,你可以不答。”
石頭拱手行禮:“王處長,我修行的是家傳心法,義父稱其為無名心法?!?/p>
王處長手指輕敲桌面:“關(guān)于所謂邪教心法,我略有見解。通俗來講,功法就像一把菜刀,在廚子手中是切菜的工具,在歹徒手里就成了殺人兇器?!?/p>
他頓了頓,“這少年陳沉石從小便是孤兒,五歲時被養(yǎng)父陳天成收養(yǎng),經(jīng)秩序司調(diào)查,父子二人皆是本分百姓,并未發(fā)現(xiàn)與邪教有任何勾結(jié)。所以,認(rèn)定他是邪教中人,必須要有確鑿證據(jù),否則休要妄言!”
許十三心中大急,今日嵩兒剛奪得冠軍就被石頭一拳擊倒,若不能坐實石頭邪教的罪名,許家的名聲必將受損。事到如今,即便得罪秩序司的王處長,也要將這小子拿下。
許十三冷笑道:“一句無名心法,就想洗脫嫌疑?陳沉石,你縱然巧舌如簧,也逃不過天網(wǎng)恢恢!費城主,要證實此子是否為邪教中人,在下倒有一法!”費城主挑眉:“說來聽聽?!?/p>
許十三道:“在下不才,修行至今也只達(dá)到三階大成。但若與這小子過上幾招,定能試出他的真實面目!懇請費城主下令!”費城主心中盤算:許十三是三階大成高手,這小子就算從娘胎里開始練武,也絕非對手。
費城主面露悲天憫人之色,假惺惺道:“邪教之事關(guān)乎信水城百姓安危,本城主身為一城之主,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我們既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過壞人!許十三,你且與這少年過幾招,但切記手下留情,不可取人性命。王處長,你意下如何?”
王處長無奈拱手:“一切聽?wèi){城主吩咐。”
場內(nèi)觀眾們開始喧嘩起來:“這不是以大欺小么?”
“就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許家真是輸不起!”
“嘿嘿……以后我要是看誰不順眼,我就給誰扣上邪教的帽子,然后打他一頓。”
石頭清朗的聲音響起:“許家老小子,你不就是想和我打么?我和你打就是!”
石頭攤攤手:“咱們做人要直爽些,就打要打,明說就是了。我奉陪到底,何必去找那些冠冕堂皇,拐七拐八的理由。但我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這一場我又贏了,你們是不是又找什么理由跟我打一場?而或是咱們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親自下場來收拾我?!?/p>
許十三怒斥:“你這小子,狂妄至極,目無尊長!果然是沒爹沒娘教出來的野種……
而大胡子冷將軍哈哈大笑接口道:“你這小子的性格直爽,我很喜歡……我給你做主,若你贏了這場,誰要是再敢找你麻煩,先問問我得勝軍答不答應(yīng)!”
石頭沖著冷將軍揮揮手:“那位大胡子兵頭謝謝你啊……”
冷將軍不笑了,他低頭看看自己肩章上的金星嘀咕道:“這小子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老子那么大一顆金星白擺在這了。兵頭?瞬間不喜歡你了……”
小帥、張顛、丁胖三人走了過來,將石頭團(tuán)團(tuán)圍住。
小帥緊緊摟住石頭肩膀,在他耳邊急急低聲:“你小子不要命了!還要打?那可是三階大成……你現(xiàn)在的狀況你還會不知道么?你那一拳打完整個人都半廢了,你拿什么跟他打?實在不行,我們制造點混亂開溜,先躲個幾天,一切等杰哥回來在處理……”
石頭輕拍著小帥的手呲牙道:“痛……痛,你輕一點。阿龍的氣我還沒出完呢,這架我一定要跟他打!相信我,我能贏!”
張顛拍手道:“我們四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有架一起打有禍一起扛!即然石頭堅持要打,那么……”
丁胖接口:“那么就打唄!兄弟們是時候亮出咱們的旗號,為石頭打打氣漲漲臉!”
四兄弟對視哈哈一笑,各自伸出右手,四手緊握,小帥低聲:“萬一石頭輸了,我們就上,今日定要讓許十三爬著出賽場!”
四人重重點頭,小帥率先挺直身子面對眾人大聲喝道:
“南街四少、意字旗、莫小帥!”
石頭緊接與小帥并肩:
“南街四少、氣字旗、陳沉石!”
張顛隨后:
“南街四少、風(fēng)字旗、張勇!”
丁胖壓軸:
“南街四少、發(fā)字旗、丁一鵬!”
四兄弟并肩而立,同聲大喝:
“南街四少、意氣風(fēng)發(fā)!”
石頭重重踏出一步:“南街四少、氣字旗陳沉石,前來領(lǐng)教三階大成高手許十三高招!”
吃瓜群眾們喧嘩了,掌聲轟然響起。
有一中年男子大聲喊道:“小石頭,好好打!我們南街商會是你堅強(qiáng)的后盾!”
清脆女聲響起:“陳沉石,加油!我代表信水講武堂支持你。”發(fā)言的是一勁裝女子,正是那又颯又美的講武堂首席大師姐金燕子。
“陳沉石……我已經(jīng)熱血沸騰了,我就是你口中的草根平民。你說的不錯,我們平民也要發(fā)出自己的聲音,我支持你!若命運不公,就和它斗到底!”
“陳小帥哥……你一定要加油啊,姐姐支持你!不論輸贏你以后都是我怡紅院的貴賓,你來怡紅院,姐姐我免費服務(wù),記住我是八十八號……”
石頭雙手叉腰,站在賽場中央,下頜揚起,眼神銳利。觀眾們的喧囂、此起彼伏的加油聲,都成了他的背景。他昂著頭,胸膛劇烈起伏,仿佛整個賽場都因他而沸騰。
他用手背狠狠擦掉嘴角的血跡,指尖觸到的是多年街頭拼斗留下的厚繭。那些在巷口用酒瓶、鐵棍與地痞惡斗的記憶,此刻在腦海中翻涌。
的確,混跡街頭的石頭,從未有過與正統(tǒng)武者在賽場上對決的經(jīng)驗。而他眼前的對手,是貨真價實的三階大成高手,更是他此生遭遇的最強(qiáng)敵手。如今,他唯一的倚仗,便是張顛所說的祭衣神拳。方才的那一拳,已讓他身受重傷,丹田如被針扎般劇痛,五臟六腑仿佛被攪碎。但他深知,此刻必須再次使出這一拳!
費城主的偏袒、許十三的誣陷、許大少的囂張,還有玄衣裁判的黑哨,這些都讓他怒火中燒。阿龍所受的委屈,更如鋼針般扎在他的心頭。
能打么?石頭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會輸么?石頭壓根就沒想過這個事情!
“來!”石頭強(qiáng)運起無名心法,賽場四周的呼聲突然變得遙遠(yuǎn),他聽見自己胸腔里傳來擂鼓般的轟鳴,每一次心跳都在叫囂著將這些腌臜徹底碾碎。
這個街頭少年周身的氣勢陡然暴漲,仿佛一頭被激怒的困獸掙斷了鎖鏈。
勝負(fù)?生死?這些字眼在沸騰的怒火中燒成灰燼,我活不活無所謂……我現(xiàn)在只想要你死!
許十三望著眼前這個倔強(qiáng)的少年,瞳孔微縮。為了挽回許家的顏面,他必須一招制勝,不僅要干脆利落地?fù)魯Ψ?,更要讓這少年付出生命的代價!
方才石頭擊倒許嵩的那一拳,快得讓許十三都沒看清。因此,他絕不能給石頭出拳的機(jī)會,必須先下手為強(qiáng)!
許十三暴喝一聲:“裂天擊!”與許大少的招式相比,他雙手血光更盛,威力也更為驚人。裹挾著血色與殺意的狂風(fēng),如猛獸般朝著石頭席卷而去。
許十三嘴角揚起猙獰的笑容,在他看來,下一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就將倒在自己腳下。
然而,笑容還未完全展開,許十三便感覺下巴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片漆黑。直到昏迷前,他才聽到那聲遲來的音爆?;秀遍g,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句話:“當(dāng)你聽到爆響時,這一拳早已落在你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