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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4章

          錢大鵝穿越唐代 尹春香 87531 字 2025-06-14 04: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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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寶九年三月初七,宜開市、祭灶、會親友。聚珍樓的朱漆大門在卯時三刻轟然洞開,錢大鵝特意從西市請來的胡旋舞隊正在門前表演,金鈴銀鼓之聲震得垂楊枝上的露水簌簌落下。吳老三站在二樓廊下,手中鎏金竹板敲出《將軍令》的變調(diào),與胡琴、琵琶聲相和,惹得路過的貨郎都忍不住放下?lián)佑^望。

          "客官里邊請!今日開業(yè),凡進店者皆送桂花糖霜紅薯餅一份!"錢大鵝穿著簇新的青布長衫,腰間系著郡主所賜的琥珀佩囊,笑臉迎送賓客。他特意在店門內(nèi)設(shè)了個玻璃展柜——這玻璃是用西市胡商的琉璃廢料熔制而成,里面擺著烤紅薯、紅薯餅、以及最新研制的紅薯丸子,在晨光中泛著誘人的金黃。

          巳時初,聚珍樓已座無虛席。二樓雅間里,安康郡主戴著帷帽靠窗而坐,面前小幾上擺著剛出爐的紅薯餅,旁邊站著個穿紫衫的中年婦人,正是尚食局的驗膳女官崔尚宮。"這就是你說的奇人?"崔尚宮盯著樓下忙碌的錢大鵝,手中銀釵輕輕戳了戳紅薯餅,"看著倒是精明。"郡主輕笑:"且看他如何應(yīng)對今日局面。"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驚呼聲。一個抱著孩子的如何踉蹌著站起來,臉色發(fā)白:"我兒肚子疼!方才吃了那紅薯丸子......"話未說完,鄰桌幾個食客也紛紛扶著胸口呻吟,桌上的羊奶盞里還剩著半盞奶液。三刀疤不知何時混在人群中,突然跳上長凳大喊:"殺人啦!聚珍樓用毒食害人!"人群頓時大亂,碗碟碎裂聲、孩童哭聲此起彼伏。

          錢大鵝心中一緊,卻仍保持鎮(zhèn)定。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長凳,竹板敲得山響:"各位街坊稍安勿躁!若真是小店食物有毒,我錢大鵝甘愿以命抵命!但此刻需請官府查驗清楚——"他轉(zhuǎn)頭望向門口,只見一隊武侯正分開人群進來,為首的竟是前日見過的隊正。

          "怎么回事?"隊正皺眉看向滿地狼藉。三刀疤搶著說:"軍爺您看!這些人吃了他家的羊奶紅薯丸,現(xiàn)在都腹痛難忍!小人懷疑......"他故意壓低聲音,"懷疑他用了寧王殿下忌日時禁用的烏頭草!"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劇變——寧王殿下逝世紀念日將近,長安明令禁止售賣含烏頭的藥材,違者當斬。

          錢大鵝只覺后頸發(fā)涼,余光瞥見郡主雅間的帷幔輕輕晃動。崔尚宮突然起身下樓,紫衫在人群中如驚鴻掠過。她掏出隨身銀釵,分別戳向剩余的羊奶、紅薯餅和丸子,待看到釵尖泛起淡淡黑氣時,眼中閃過冷光:"確有烏頭之毒。但......"她拿起裝羊奶的陶盞對著陽光細看,"這毒下得蹊蹺,羊奶表面浮著油花,分明是后加進去的。"

          "崔尚宮所言極是。"錢大鵝趁機說道,"小店所用羊奶,皆來自西市王記酪坊,每日卯時初準時送貨。若有毒,必是送奶之后所下。"他轉(zhuǎn)向隊正,"煩請軍爺派人去酪坊查驗,順帶......"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三刀疤一眼,"問問聚福當鋪的王掌柜,今日為何來得這般湊巧?"

          三刀疤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往后退去。恰在此時,吳老三抱著胡琴擠過來:"方才小人在后門撞見個黑影,手里提著個油紙包,模樣像極了酪坊的伙計!"隊正聞言立刻揮手,兩名武侯押著三刀疤往外走,剩下的則直奔王記酪坊。

          半個時辰后,酪坊老板被武侯拎進聚珍樓,腰間還掛著個沾滿藥粉的油紙包。在崔尚宮的逼視下,他渾身發(fā)抖地從懷里掏出一封密信,信封上赫然蓋著聚福當鋪的火漆印。錢大鵝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著:"烏頭三分,混羊奶中,事成付銀百兩。"落款處畫著個猙獰的狼頭印記。

          "這狼頭......"郡主不知何時已摘下帷帽,眼中寒芒閃爍,"是隴右道馬幫的暗號。崔尚宮,你可知這馬幫與何人來往?"女官俯身低語幾句,郡主臉色頓時沉下來。錢大鵝將密信折好遞給隊正,低聲道:"看來這背后之人,既想斷我生路,又想借寧王殿下忌日生事。"

          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快看!那些腹痛的人好多了!"眾人轉(zhuǎn)頭望去,只見方才呻吟的食客們臉色已緩和許多,幾個孩童甚至吵著要再吃紅薯餅。崔尚宮挑眉:"烏頭之毒發(fā)作極快,若真攝入足量,此刻已該毒發(fā)攻心??磥?....."她看向錢大鵝,"你早有防備?"

          錢大鵝苦笑一聲,從袖中掏出個小瓷瓶:"昨日察覺三刀疤鬼鬼祟祟,便在食材中加了些甘草粉。甘草解百毒,雖不能盡除烏頭之害,卻能延緩發(fā)作。"郡主聞言輕笑:"好個未雨綢繆!看來本宮果然沒看錯人。"她轉(zhuǎn)頭對隊正說:"今日之事,必是有人蓄意陷害。你速將人犯及密信送交刑部,就說是本宮要徹查此事。"

          酉時三刻,鬧事者被盡數(shù)帶走,聚珍樓重新開爐營業(yè)。錢大鵝站在柜臺后,看著吳老三給食客們添茶,忽然注意到崔尚宮正盯著玻璃展柜出神。"這琉璃柜子......"女官伸手輕觸柜面,"竟能將食物看得如此清楚,倒像是尚食局的膳食展示臺。"錢大鵝靈機一動:"若崔尚宮不嫌棄,小店可仿制幾個送與尚食局,也好讓宮里貴人看清膳食模樣。"

          崔尚宮眼中閃過贊許:"你這腦子,倒適合在尚食局當差。"郡主接口道:"可惜他志在市井。不過崔尚宮,往后聚珍樓的食材,可勞你多照拂一二?"女官欠身行禮:"郡主吩咐,臣自當辦妥。"

          夜深人靜時,錢大鵝坐在二樓雅間,望著窗外閃爍的街燈出神。吳老三給他斟了杯羊奶,笑道:"今日可真是險象環(huán)生。不過那狼頭印記......"老人突然壓低聲音,"倒讓我想起當年寧王殿下身邊的一個幕僚,此人曾在隴右道經(jīng)商,腰間便掛著個狼頭玉佩。"

          錢大鵝手中的茶盞輕輕一顫:"吳叔的意思是......"老人搖搖頭:"時過境遷,當年的事早已說不清了。只是你需記住,在這長安城里,越是看似平常的生意,越要當心背后的刀光劍影。"

          錢大鵝點頭,目光落在案頭的密信殘片上。狼頭印記在燭火下忽明忽暗,竟似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他伸手撥弄燭芯,火光驟然明亮,將整個雅間照得透亮。樓下,最后一個食客打著飽嗝離去,烤爐里的余溫仍在,混著殘留的甜香,在夜色中織成一片溫暖的網(wǎng)。

          五更天的梆子聲響起時,錢大鵝已在草紙上列出新的計劃:改良玻璃展柜、推出四季限定紅薯甜品、與酪坊重新簽訂供貨契約......最后,他在紙角畫了個小小的狼頭,又重重劃上一道——這是警告,也是宣戰(zhàn)。

          窗外,長安城的晨霧正緩緩散去,露出遠處巍峨的宮墻。錢大鵝摸著腰間的琥珀佩囊,忽然想起郡主臨走時說的話:"三日后便是寧王忌日,本宮要你準備些特別的膳食,送往興慶宮。"他望向東方漸白的天空,心中已有了計較——或許,這正是將聚珍樓之名傳入皇宮的絕佳機會。

          吳老三抱著胡琴走進來,看見草紙上的狼頭印記,輕輕嘆了口氣。他將一張曲譜放在桌上,上面是新填的《鷓鴣天》:"市井從來風波險,金爐能化百重艱。竹板敲碎人間惡,甜薯烘開天上顏......"錢大鵝笑著接過曲譜,指尖劃過紙頁,仿佛已聽見明日聚珍樓里,竹板聲與喝彩聲齊飛的熱鬧景象。

          晨霧中,聚珍樓的紅燈籠仍在輕輕晃動,像一串永不熄滅的火苗。而錢大鵝知道,在這看似平靜的長安城里,屬于他的戰(zhàn)火,才剛剛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