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山仁義昭著,憐其身世可憐,將他帶回了莊子,并收他為徒,教授他武功。
對趙青山,張駝子充滿了感激與敬重。
因為他天生畸形,免不了被同門師兄弟們,欺負嘲笑。
但他并不在意,他很珍惜,師父給他的這個機會。
只要他勤懇努力,也一定可以做一個像師父那樣,俠義無雙的人。
到時候,那些欺負嘲笑他的人,自然會改變對他的態(tài)度。
然而,就在十年前的今天,突然發(fā)生了一件,讓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事。
那天,暗沉沉的,暴雨如柱。
張駝子還在睡夢之中,忽被冷水潑醒。
他剛一睜眼,腦袋還處于一片空白之際,便聽到有人怒罵。
“直接殺了這喪盡天良的東西算了!”
只聽另一個人又怒罵道。
“呸,別把我的劍弄臟了!”
“余師妹,我就說這狗東西,不是個好人,你還不信!”
張駝子已經(jīng),記不住當時說這話的,是哪個了。
因為這些話,本就是平日,他們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
他不屑與他們爭吵計較,當他聽到‘余師妹’三個字時,整個人才緩過神來。
余師妹便是余倩兒,溫柔可愛。
也是同門之中唯一一個會關心他,對他好的人。
目光環(huán)顧,只見余倩兒跪在角落里,低聲抽泣。
而她的面前,則躺著衣衫襤褸,幾近全裸的七師姐杜玲芳。
杜玲芳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張開。
嘴角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襤褸的衣衫散落一地。
裸露的身軀傷痕累累,飽滿結實的胸膛沒有絲毫的起伏,顯然人已經(jīng)死了多時。
這情形,不論是誰都能看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張駝子頓時清醒了大半。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身處半山石屋,且衣衫不整。
胳膊和胸膛上,還有幾道明顯的抓痕,頓時心中駭然。
哆嗦著嘴唇,問:“我……我怎么會在這里?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只記得昨晚練完功,早早就回房睡了。
為什么此刻,會身處這半山石屋呢?
杜玲芳又怎么會死在這里?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呵呵!杜師妹還死不瞑目的躺在那里,你還想抵賴?”
“我沒有,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
師兄弟們一向最是厭惡他,自然是不會相信他的。
他也不屑與他們解釋那么多。
他只希望,余倩兒相信他是清白的便夠了。
“九師姐,你相信我,我……”
張駝子沖著余倩兒,爬了過去。
他挪動了一下身軀,就被離他最近的師兄,一腳給踹飛。
“你這淫賊,害了杜師妹還不夠?還要做什么?”
張駝子被重重的,摔在石壁上跌落下來,骨頭斷裂。
他也顧不上疼,掙扎著爬起來,目光始終望著余倩兒:“師姐,我……”
他想要解釋,他也只想對余倩兒解釋。
別人怎么看他,他從來都不在意的。
余倩兒泣聲道:“張師弟,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事情來?”
轟隆——
一聲驚雷,暴雨如柱。
“連師姐你,也不相信我嗎?”張駝子滿臉失落。
看著張駝子那悲憫的樣子,余倩兒不免有些動容。
同門之中,就數(shù)她與張駝子,走得近些。
他雖樣貌丑陋,卻有著一顆赤城忠厚的心。
那一腳將張駝子踢飛的師兄姓賀,單名一個平字。
賀平是俠隱山莊,時任莊主趙青山的三弟子。
見余倩兒有些心軟,賀平連忙道:“師妹不要上了這怪物的當?!?/p>
站在賀平身旁的,是長得有些肥胖的朱元,排行老七。
他看了看門外,忽然道:“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了。”
朱元身后是一個又高又瘦的少年,約剛剛成年。
是賀平的堂兄弟,名賀剛。
賀剛比張坨子進師門要晚得多,卻從來沒有叫張坨子一聲師兄。
他沖著張駝子,狠狠的唾了一口:“呸,真是晦氣,要我跟這淫棍同處一室。”
朱元冷哼一聲,低聲道:“干脆殺了他,省得麻煩。”
這些人平日里,便是百般欺凌厭惡張駝子
今天遇上這樣的事情,又豈會去追究事情的真相,聽他的辯解?
張駝子自然也是知道的,他雖然有滿腔冤屈,也無從申辯。
因為這些人,根本就不會聽他說。
只要他一開口,他們一定會,讓他吃盡苦頭。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玷污,自己在余倩兒心中的名譽。
只要余倩兒相信他,哪怕是死,他也不懼。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余倩兒那張白玉無瑕的臉上,眼中除了余倩兒再無其他。
余倩兒明白他眼中的渴望,她咬了咬嘴唇,將頭扭到一邊。
看著杜芳玲那凄慘的尸體,淚流不止。
良久才緩緩道:“不論如何,這件事還得,讓師父他老人家定奪。”
朱元道:“他做出這種事情,師父又豈能饒過他!”
“依我看,我們不如將他就地處罰,再回去如實匯報給師父他老人就是了,師父定然也不會說什么的。”
賀剛冷笑道:“朱師兄說得對,不過就這樣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剛剛成年的少年,總是帶著些許的暴戾。
往日也數(shù)趙剛,欺凌張駝子的花樣最多,手段最狠辣。
朱元和賀平,倒是滿心期待著這少年,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余倩兒到底還是心軟些,低喝道:“你們不可亂來?!?/p>
“余師妹,杜師妹死得那般凄慘,難道你還要護著這怪物?”
賀平的反應,要比其余的人,激烈一些。
大概是因為平日里,這個善良美麗的師妹,對張駝子的態(tài)度,比對他的態(tài)度要好得多。
以至于他的心里,特別的難受。
余倩兒轉頭望著門外,道:“雨停了,還是回去交給師父處置吧?!?/p>
張駝子咧開嘴大笑著:“師姐,你是相信我的,對嗎?”
余倩兒默了默,只道:“師父他老人家,自有分斷。”
余倩兒用披風裹住杜芳玲裸露的身體,嬌小的身子,抱起杜芳玲也毫不費力。
賀平輕蔑的瞥了張坨子一眼,連忙跟隨著余倩兒出了石屋。
朱元和賀剛,則押著張駝子緊隨在后。
趙青山威名在外,仁義無雙。
張駝子對其的敬重,不亞于親生母親。
他深信,師父會查清真相,還他一個公道。
剛回到俠隱山莊,黑云滾滾,天忽然暗了下來。
雷鳴電閃,暴雨傾盆。
那場雨就和今天一樣,一發(fā)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