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堂舊址隱在蒼梧山最險峻的峽谷深處,斷壁殘垣間遍生攝魂草,藤蔓上掛著的不是花朵,而是累累白骨。應囚握著念鴻的小手,感受著小姑娘掌心的息壤種子發(fā)熱,耳后的紅痣與峽谷石壁上的蝴蝶圖騰產(chǎn)生共鳴,竟在霧中投射出一道血色光路。
"爹爹,那里有好多蝴蝶在哭。"念鴻指著谷底的廢墟,紫色的息壤種子在空中劃出弧線,竟將攝魂草燒出一條通路。云汐握緊斷雪刀,刀刃上的蝴蝶紋與圖騰重合,露出隱藏的石門,門上刻著的不是花紋,而是密密麻麻的蠱文。
"小心,是羽衣堂的'千蝶蠱陣'。"蝶衣提醒,她曾在藥王谷密卷中見過類似記載,"每只蝴蝶都是一具蠱蟲,中者會被啃噬心志。"
應囚揮劍劈開石門,寒江劍與老刀佩刀同時出鞘,雙劍合璧之下,竟將蠱陣劍氣震碎成熒光。但他注意到,熒光中竟夾雜著熟悉的氣息——那是玄鸮的攝魂術殘留。
"羽衣使果然在此。"云汐低語,斷雪刀在掌心震動,刀柄內側的羽字印記與門內的蠱文共鳴,竟顯現(xiàn)出當年母親留下的血書:"羽衣堂藏攝魂蠱母,殺之需以血祭蝶。"
進入舊址,中央石臺上躺著的不是活人,而是具穿著羽衣的骸骨,骸骨心口插著的玉笛正是羽衣使的兵器。應囚剛要觸碰,念鴻忽然驚呼:"爹爹別動!那是陷阱!"
話音未落,骸骨突然爆發(fā)出黑色煙霧,竟凝成羽衣使的虛影。"應囚,你以為毀掉肉身就能終結青羽堂?"虛影獰笑著,袖中飛出無數(shù)攝魂蝶,"羽衣蠱母已與整個江湖的攝魂草相連,你女兒的血脈即將成為最后的祭品!"
云汐揮刀斬落蝶群,卻見斷雪刀竟被煙霧腐蝕出缺口。應囚旋身護著妻女,驚鴻十三式施展開來,卻見每斬落一只蝴蝶,就有更多蝶群從骸骨中涌出,恍若無窮無盡。
"念鴻,用息壤種子!"應囚大喊,小姑娘立刻將種子拋向石臺。紫色種子觸地的瞬間,竟長成參天大樹,根系纏繞住骸骨,息壤的力量與攝魂蠱母激烈碰撞,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不可能......"羽衣使虛影顫抖,"圣女血脈為何能壓制攝魂蠱母?"
"因為息壤本就是攝魂草的克星。"云汐撫摸著斷雪刀上的蝴蝶紋,終于明白母親為何將斷雪刀與令牌分開封存,"當年母親用息壤封印蠱母,卻被你暗算......"
虛影發(fā)出凄厲的尖叫,骸骨突然爆裂,露出里面藏著的攝魂蠱母——那是顆跳動的黑色心臟,表面布滿蝴蝶形狀的紋路。念鴻的紅痣劇烈發(fā)熱,竟脫離皮膚飛向蠱母,與息壤大樹的根系共鳴。
"念鴻!"應囚想阻止,卻見小姑娘已張開掌心,息壤種子化作無數(shù)細流,將蠱母包裹。青羽堂舊址劇烈震動,石壁上的蠱文紛紛剝落,露出底層的《止戈書》殘篇,上面寫著:"以血為引,以愛為刃,方能斬盡邪祟。"
云汐忽然想起母親的日記,淚如雨下:"念鴻,用你的心感受息壤的力量,就像當年外祖母那樣!"
小姑娘閉眼凝神,紅痣與息壤同時發(fā)出強光,竟將蠱母徹底凈化。攝魂蝶群失去操控,紛紛跌落在地,化作普通的白色蝴蝶,翅膀上印著醒神花的紋路。
子時,青羽堂舊址徹底崩塌。應囚抱著念鴻沖出廢墟,回頭望去,息壤大樹已將整個峽谷填滿,枝頭開出的花一半是醒神花的純白,一半是蝴蝶蘭的淡紫,在夜空中形成一道彩虹。
"爹爹,蠱母死了,"念鴻靠在他肩頭,"息壤說,以后江湖不會再有羽衣蠱了。"
應囚親吻她額頭,發(fā)現(xiàn)她耳后的紅痣已變成淡粉色,不再有黑色紋路。云汐走到他身邊,手中捧著從蠱母體內取出的息壤核心,那是塊晶瑩的紫色水晶,里面倒映著念鴻的蝴蝶印記。
"這是息壤的本源,"蝶衣驚呼,"傳說中能起死回生的神物!"
應囚搖頭,將水晶交給念鴻:"它不屬于任何人,只屬于江湖。"小姑娘點頭,將水晶埋在舊址廢墟上,瞬間長出一片醒神花田,花香隨風飄散,竟將空中殘留的攝魂草氣息徹底凈化。
丑時,眾人回到藥王谷。蘇信帶著止戈盟弟子清掃殘敵,鐵掌幫等內奸門派已被控制,谷內的"止戈碑"重新煥發(fā)光芒,與念鴻的蝴蝶印記遙相呼應。應囚站在碑前,看著各門派弟子卸下兵器,種下醒神花,心中感慨萬千。
"應大俠,"萬劍閣新任閣主走來,抱拳致歉,"此前多有得罪,今后萬劍閣唯止戈盟馬首是瞻。"
應囚扶起他,目光掃過人群中戴著斗笠的神秘人——那人袖口露出的青色紋路,與青羽堂標記有七分相似。他不動聲色地握緊劍柄,卻見神秘人摘斗笠,竟是消失已久的蘇信胞妹蘇娩。
"應大哥,"蘇娩眼神堅定,"當年哥哥被誣陷時,我被青羽堂囚禁,如今我已查明余孽下落......"
應囚點頭,蘇信激動得說不出話,斷刀在地上劃出三道橫線——這是他們當年的暗號,表示"絕對信任"。云汐見狀,輕輕拽了拽應囚衣袖,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或許,止戈盟需要更多像蘇娩這樣的人。"
寅時,藥王谷禁地。應囚看著念鴻用息壤治愈最后一名中毒的弟子,忽然想起重生那日的場景。十年前他抱著妻女的尸體痛哭,如今卻能看著女兒用息壤拯救江湖,命運的齒輪終究轉向了光明。
"爹爹,"念鴻扯了扯他衣角,"蝴蝶說,明天會有新的江湖。"
應囚笑了,抱起女兒走向竹樓。云汐提著藥簍跟在身后,發(fā)間的蝴蝶蘭輕輕顫動。遠處,蘇信正在教蘇娩辨認毒草,老刀的畫像被供奉在竹樓中央,啞七在一旁擦拭著老刀的佩刀。
江湖路遠,或許還會有新的陰謀,但應囚知道,只要有念鴻的息壤,有云汐的醫(yī)術,有止戈盟的正義之士,任何黑暗都能被驅散。寒江劍重新入鞘,劍鞘上的"驚鴻"二字在晨光中溫潤如玉,不再是復仇的象征,而是守護的誓言。
晨霧散去,陽光灑滿蒼梧山。應囚望著滿山的醒神花,聽著念鴻與云汐的笑聲,忽然明白,真正的江湖太平不是沒有紛爭,而是有人愿意為了他人挺身而出。他握緊妻女的手,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孤獨的劍客,而是江湖新生的播種者。
"以后的路,"他輕聲說,"我們一起走。"
山風拂過,醒神花田掀起紫色的波浪,無數(shù)蝴蝶從花間飛起,翅膀上的光芒組成"止戈"二字,緩緩升向晴朗的天空。江湖的新篇章,正在這溫暖的晨光中,緩緩拉開序幕。
(第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