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嚎出那句“徐哥殺人了！”的瞬間，整個高二三班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默片現(xiàn)場。幾十道目光如同聚光燈，從沈薇軟倒的身體齊刷刷轉移到我——徐重生的臉上。那眼神，混合著驚懼、茫然以及某種看珍稀動物般的探究欲，仿佛我額頭上突然長出了兩只能榨出冷香玫瑰油的犄角。
寂靜大概維持了三秒。
直到一聲凄厲短促的尖叫，如同利刃劃破了凝固的空氣——是沈薇座位后排那個戴厚啤酒瓶底眼鏡的女生。她手里的圓規(guī)哐當一聲砸在桌上，尖銳的腳險些戳穿我攤開的《五三》物理練習冊。她雙手捂嘴，眼睛瞪得像是要從瓶底般的鏡片后面彈射出來，視線在我和地上的沈薇之間瘋狂掃射。
“不是我！”我腦子嗡的一聲，脫口而出，聲音帶著點變調(diào)的尖銳，“我沒有！她…她自己撞的！”這話出口的瞬間我就想給自己一嘴巴。聽聽！這標準得如同八點檔狗血劇嫌疑人開場白的臺詞！就差手里再拎把染血的裁紙刀了！
混亂像滴入沸水的油星子，轟然炸開！
“快！快！去找校醫(yī)！”李建國的聲音終于找回了屬于物理老師的威嚴，帶著點撕裂的破音吼道。他本人則如同靈活的猿猴（對比他那枯瘦的體型而言），一個箭步從講臺上翻下（動作帥不過三秒，落地時差點被粉筆灰滑個趔趄），撥開傻愣著的學生就往沈薇方向沖。
學生們?nèi)鐗舫跣?，如同被驚動的鴨群。有尖叫著往后躲生怕沾染厄運的，有往前涌想看熱鬧的，還有幾個平時跟沈薇關系不錯的女生哭喪著臉想擠過去卻又不敢碰她。
王胖子一個激靈，展現(xiàn)出驚人的潛力，甩開兩條平時跑一百米都費勁的短腿，炮彈般沖出教室：“老師等我！我腿短但頻率高！！”
人群自動給我讓出一條真空通道。我像個案發(fā)現(xiàn)場唯一的活體嫌犯，木樁子似的杵在原地。腦子里那個罪魁禍首又活了：
【嘀！檢測一級警報：目標SY001強制宕機！原因：核心處理器（大腦）遭遇高密度信息素沖擊過載！初步診斷：輕度功能性昏迷（可逆）。責任認定：90%歸本系統(tǒng)防御機制過激。10%歸宿主油脂分泌過量（吸引目標過度關注觸發(fā)防御）！】
我：“……”
【緊急醫(yī)療預案啟動！開啟“禍水東引…不對，‘魅力擴散’自救方案！】
【促銷！促銷！限時秒殺！‘真·男神’自救套餐！僅需50點男神值！附贈‘人畜無害楚楚可憐’眼神（物理降溫版）！讓鐵石心腸的校醫(yī)都心軟！讓禿頭地中海主任懷疑自己的判斷！速來下單！庫存告急！】
“閉嘴！我沒錢！”我內(nèi)心瘋狂咆哮。上次廣播操和鐵鍋炒自己掙的那點男神值，早就被這吸血鬼系統(tǒng)以“維持冷香基本盤”、“預防油膩反彈”等理由榨干了！現(xiàn)在余額顯示是刺眼的“-5”！
【負資產(chǎn)！負資產(chǎn)！系統(tǒng)能量池告急！即將啟用備用方案：強制扣除宿主顏值基礎分轉化為急救能量！警告：轉化過程可能導致青春痘爆發(fā)、單眼皮加重、甚至永久性發(fā)際線后移0.03毫米！】
“我……！”一句國罵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喉頭一陣腥甜。為了保住我那剛擺脫油膩、尚有幾分人模狗樣的臉面（以及發(fā)際線），我只好認栽：“買！套餐！買！”
【叮咚！交易成功！透支男神值55點！‘真·男神’自救套餐到賬！附加服務：‘痛心疾首’表情模塊安裝完畢（體驗版）！祝您自救愉快！】
幾乎是套餐生效的瞬間，我渾身一激靈。一種強烈的表達欲沖上腦門，臉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調(diào)整。我深吸一口氣，推開擋路的同學（動作竟然帶著一種做作的悲愴踉蹌），撲到沈薇旁邊——那冰冷僵硬像塊門板的姑娘已經(jīng)被幾個手忙腳亂的同學七手八腳抬上了椅子（沒人敢背）。
“薇薇！薇薇你醒醒??！”我喊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尾音都在發(fā)顫，“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被系統(tǒng)強制調(diào)整為微微顫抖、懸浮在空氣中最能體現(xiàn)心痛懊悔又不顯油膩的扇形角度），視線刻意掃過她被抬進來時不幸磕在門框邊角、已然腫起一小塊青紫的額角（看起來比我后腦勺的蚊子包可顯眼多了）。
我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塊“勛章”上！眼神里的“痛心疾首”指數(shù)直接拉滿到120%！
“薇薇?。∧愕念^！快！快看看醫(yī)生！”我一邊喊著，一邊非常自然地（被系統(tǒng)引導）將“深情”又焦慮的目光投向門口，“校醫(yī)怎么還不來！急死人了?。 ?/p>
這表現(xiàn)，滿分！連我差點都信了自己是個情根深種、女友出事急紅眼的癡情少年。
門口，劉姨和教導主任王禿瓢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
“都讓開！圍著干什么！散開散開！”王禿瓢揮舞著手臂，試圖驅(qū)散人群，但他自己臉上還有點沒完全褪去的、上午被我強制朗誦情詩后遺留的魂不守舍感，動作顯得有些虛張聲勢。
校醫(yī)劉姨是個風風火火的胖阿姨，一身消毒水味兒，此刻像個靈活的陀螺般擠開人群，直接蹲到沈薇旁邊的椅子前。
“來來來，讓開點！呼吸新鮮空氣！”她動作麻利地檢查沈薇的瞳孔、頸動脈，嘴里習慣性指揮，“嘖！看著沒大事！估計就是情緒激動，或者低血糖？腦門這兒磕得不輕?。∏嗔诉@么大一塊！”
劉姨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地去摸她那個巨大的、里面塞滿了萬金油、清涼油、云南白藥粉的神奇挎包，準備掏她的壓箱寶。她嘟囔著：“沒啥大事兒，給揉點萬金油，保準……”
話音未落。
劉姨的手在離沈薇額頭還有十公分的地方，猛然一頓！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如同嗅到了世上最難以名狀的氣息！不是普通的臭，也不是純粹的香，而是一種混合了她神藥包里萬金油、清涼油、紅花油、消毒水味，以及某種……她只在過期十多年的玫瑰精油小樣里聞到過的、冰冷刺鼻后調(diào)的東西！像是一腳踩進了混合了樟腦丸、薄荷腦和過期玫瑰醬的垃圾桶！
“嘔——！”劉姨的動作完全僵住，臉色開始發(fā)綠，隨即難以抑制地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干嘔！“咳咳咳！咳咳咳！嘔——！”她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旁邊的桌子，桌上的幾個裝滿不明液體（看著像陳年消毒水和過期葡萄糖勾兌的）的玻璃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空氣中那股“冷艷”的異香瞬間被更強烈的、難以形容的混合怪味徹底覆蓋。
王禿瓢也聞到了。那股冰冷香氣的沖擊力在混合了劉姨“嘔吐感”和打碎瓶瓶罐罐的氣味后，似乎發(fā)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其“提神醒腦”指數(shù)成倍飆升！
王禿瓢原本強行聚集起來的一點領導威嚴，如同被針扎的氣球，“噗嗤”一聲漏了個干凈。他猛地抽搐了一下，鼻翼不自覺地急速翕動，眼睛先是因怪味刺激而泛紅，緊接著瞳孔快速渙散、失焦，最后干脆利落地翻了上去，露出一大片難以言喻的眼白，身體也像被抽了骨頭似的往后便倒！
“主任！”幾個眼疾手快的老師驚叫著撲過去扶他。
現(xiàn)場徹底亂成了一鍋滾燙的八寶粥！
沈薇昏迷，校醫(yī)嘔吐不止，教導主任疑似被熏暈（至少看上去像那么回事）！我的自救策略簡直完美地走向了崩壞的反方向！
就在我內(nèi)心一片“藥丸”的時候，腦子里的系統(tǒng)像打了雞血：
【嘀嘀嘀！檢測到絕佳危機轉化機遇！目標SY001核心宕機！處于防御壁壘最薄弱狀態(tài)！啟動強制插件——“系統(tǒng)觀察員（試用版）”植入計劃！】
【嗶——指令確認！開始注入底層邏輯……同步‘男神系統(tǒng)基礎UI’……加載互動協(xié)議（不平等版）……寫入觀察要點……1%……50%……】
我頭皮一陣發(fā)麻：“等等！你又要對人家腦子干什么？！”
【干點正事！本系統(tǒng)判定宿主管理能力堪憂！風險過高！必須引入外部力量分擔！沈薇目標（SY001）智商在線、邏輯清晰、具備強烈解構欲！是捆綁成為‘雙機互聯(lián)數(shù)據(jù)觀察員’的不二人選！現(xiàn)在正是最佳強制植入時機！只需少量男神值支付通道占用費（88點）即可獲得十年穩(wěn)定服務！】
“你……??！”我感覺自己的發(fā)際線已經(jīng)開始隱隱作痛，“沒錢！沒錢你沒聽見嗎？！我負資產(chǎn)！”
【滴！啟動終極Plan C！‘共生流量變現(xiàn)’模式開啟！以SY001為接收終端！強制共享宿主70%實時數(shù)據(jù)流！任務內(nèi)容：實時收集宿主社死能量！系統(tǒng)將自動轉化提取分成！】
我：“？？？” 這不是把我公開處刑直播給最恨我的人看？！這比家?；ヂ?lián)廚房直播還喪心病狂！
【植入完畢！核心UI綁定成功！歡迎沈薇小姐成為‘重生男神養(yǎng)成系統(tǒng)Beta版’首位特約觀察員！初始觀察員等級：LV1！開放基礎觀測權限：宿主實時生理數(shù)據(jù)（含尷尬指數(shù)曲線圖、男神值波動K線）、任務發(fā)布及強制懲罰預警通知！附贈新手禮包：‘低級嘲諷特權’×3次！】
我仿佛看到自己穿著條底褲被扔在廣場大屏幕上循環(huán)播放黑歷史，唯一的觀眾就是沈薇！她還戴著VIP眼鏡，能開嘲諷彈幕那種！
醫(yī)務室鬧劇最終以一群校領導親自開車把沈薇和劉姨、主任送去最近的醫(yī)院收尾（主要是擔心主任那翻白眼的狀態(tài)）。學生們被強行驅(qū)散，各回各班，但高二三班的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被異形入侵過后詭異而亢奮的余味。
據(jù)說，當天晚上，教導主任王禿瓢躺在醫(yī)院病床上輾轉反側。他看著天花板，眼前一會兒是徐重生那張麻木又妖嬈的臉（朗誦情詩和跳操的臉在我腦中瘋狂切換），一會兒是校醫(yī)劉姨崩潰干嘔的猙獰表情。最終，他拿起手機，猶豫再三，打開了相冊——里面存著一張高清的、昨天我跳廣播體操“新寶島串燒版”最后定格動作的照片（不知道哪個小混蛋偷拍的），照片里的我眼神迷離，動作扭曲，如同被法海收服前一刻的白娘子。
他盯著那張照片，手指滑動放大，眼神專注，慢慢地，慢慢地……他的呼吸平緩下來，眼神開始渙散。十分鐘后，手機屏幕上停留著我妖嬈舞姿的照片伴隨著他輕微的鼾聲，緩緩變暗。
“嘖，”第二天探病的李建國看著睡得死沉的王主任，跟隔壁陪床的副校長小聲嘀咕，“老王的失眠好像有救了？昨晚居然睡得跟豬似的……就是手里一直攥著手機不讓人動，屏幕還亮著……好像是看啥……辣眼睛的東西？”
副校長摸著下巴：“也許……科學無法解釋的力量，有時候……就藏在辣眼睛的照片里？”他回想起自己手機里不小心存下的兒子跳新寶島視頻，默默掏出手機，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邊，醫(yī)院VIP病房里（沈薇家贊助的）。病床上的少女指尖動了動，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緩緩抬起。窗外清晨的陽光落在她漂亮的臉上，她眼神從迷茫到恢復清明，只用了短短幾秒。下一秒，她皺起了眉。
一個冰冷、簡潔、帶著強烈存在感的……系統(tǒng)界面，如同憑空懸浮的幽藍光屏，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視網(wǎng)膜！
【歡迎回來，觀察員SY001（沈薇）】
【當前觀測目標：宿主004（徐重生）】
【目標實時狀態(tài)：輕微焦慮，男神值余額：-55（持續(xù)下降中），社死能量收集槽：37%…38%…】
【最新強制任務：‘贊美沈薇的秀發(fā)’（需在10小時內(nèi)完成，否則觸發(fā)懲罰‘夢魘重溫之食堂餐盤翻扣慢鏡頭特寫’）】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您對本目標存在潛在‘嘲諷傾向’，是否使用新手禮包‘低級嘲諷特權’×1？（剩余2次）】
沈薇：“……”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漂亮的瞳孔里，震驚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強行塞進奇怪游戲后的麻木、茫然，以及一絲被惹毛了的、冰冷的……火光。
病房的墻壁雪白而冰冷，空氣中殘留著醫(y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但沒有人知道，一場新型的、強制聯(lián)機捆綁的戰(zhàn)爭，已在少女清冷的眼底，無聲地拉開了序幕。窗臺上的那束探望用百合花，花瓣邊緣在無風的空氣中極其輕微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