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潭邊的老松樹在夜風(fēng)中沙沙作響,蕭易的腳步突然頓住。
方才那股順著血脈攀爬的震顫,此刻竟如沸水般在體內(nèi)翻涌。
他分明記得藥囊是掛在狼馬尸體旁的樹杈上,可此刻樹影下那團黑影,卻比狼馬的輪廓大了三倍有余。
月光被云層遮住半角,黑影的輪廓終于顯露出幾分,是鱗片!
暗青色的鱗片泛著幽光,在狼馬尸體上緩緩移動,帶起碎骨斷裂的脆響。
"妖獸!"蕭易喉結(jié)滾動。
他曾聽山大叔說過,石潭底下藏著百年寒潭鱷,專食活物精血,成年后能一口咬碎牛骨。
可傳聞里那東西最是狡猾,輕易不露面,怎會在今夜。。。
體內(nèi)血竅突然爆出灼熱的刺痛,像是有人拿燒紅的銀針猛地扎了一下。
蕭易瞳孔驟縮,這是突破前的征兆!
他本想尋個清凈地穩(wěn)固境界,卻不想撞進了妖獸的獵食場。
云層徹底遮住月光的剎那,石潭水面突然炸開丈高水花。
暗青色的鱷首破水而出,六寸長的利齒間還掛著狼馬的腸子,腥風(fēng)裹著腐肉味撲面而來。
寒潭彩鱷的眼睛泛著幽綠,正死死盯著樹影里的蕭易,尾巴在潭邊拍出震天響的水浪。
蕭易后背抵上老松樹,短刀出鞘的聲音輕得像片落葉。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震得胸腔發(fā)疼,這不是恐懼,是突破在即的亢奮。
血竅里的氣勁正順著十二正經(jīng)瘋狂流轉(zhuǎn),他甚至能看見皮膚下有淡金色的光紋游走,那是力竅即將貫通的征兆。
"吼,"寒潭彩鱷的前爪在地面劃出深溝,龐大的身軀如離弦之箭撲來。
蕭易側(cè)身翻滾,鱷尾擦著他的衣角掃過,在松樹上留下五道半尺深的爪痕。
他借著翻滾的力道躍上旁邊的巖石,短刀在掌心轉(zhuǎn)了個花,刀身竟泛起淡淡的紅芒,這是內(nèi)勁入刃的表現(xiàn),他竟在生死關(guān)頭突破了!
"十七馬奔騰之力!"蕭易低喝一聲。
山大叔曾說,尋常武夫能有五馬之力已是好手,綠柳莊最頂尖的武師也不過十二馬。
此刻他感覺渾身的肌肉都繃成了弓弦,每一寸骨骼都在發(fā)出歡快的震顫。
寒潭彩鱷再次撲來,他不躲不閃,右腿如鋼鞭般掃出,正踹在鱷首側(cè)面。
"咔嚓!"
鱷鱗碎裂的聲音比雷聲更響。
寒潭彩鱷龐大的身軀被踹得橫飛出去,撞在潭邊的巨石上,石屑紛飛間,半邊鱷首已塌陷下去。
蕭易卻沒半分松懈,他能看見那妖獸的傷口里滲出暗青色的血液,那血珠落在地上竟滋滋作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這是高階妖獸的毒血!
"噬血大法第二重!"蕭易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在嘴里炸開。
這門家傳秘術(shù)他只在晴瀾嬸子的筆記里見過,需以自身精血為引,吞噬妖獸精元。
此刻他閉目凝神,指尖掐出玄奧法訣,寒潭彩鱷傷口處的血液突然騰空而起,化作無數(shù)細(xì)小的火蛇,順著他的口鼻鉆了進去。
劇痛如浪潮般席卷全身。
蕭易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暗青色的紋路,那是妖獸毒性在反噬,可他的內(nèi)勁卻如滾水般沸騰,每一滴精血都在瘋狂吸收著鱷的精元。
他聽見體內(nèi)傳來"咔"的輕響,是第七處力竅貫通了!
當(dāng)最后一滴鱷血融入體內(nèi)時,他感覺自己能徒手掰開一塊磨盤,二十馬奔騰之力!
這等實力,怕已是超越了族長的存在。
寒潭彩鱷的尸體緩緩沉入潭底,水面只余下一圈圈漣漪。
蕭易扶著松樹喘氣,額角的汗水滴在地上,竟將泥土腐蝕出一個個小孔。
他扯下衣角擦了擦短刀,這才想起原本的目的,藥囊還掛在樹杈上,里面裝著玉靈托他采的雪參。
"玉靈說雪參要配雪云兔的血才能治她娘的寒癥。。。"蕭易摸了摸懷里的藥囊,目光投向石潭后的雪松林。
雪云兔最是機警,可他現(xiàn)在的耳力,能聽見三十步外雪粒落地的聲音。
果不其然,松枝微動間,一團雪白的影子從樹后竄出,紅眼睛像兩顆小櫻桃。
蕭易的動作比風(fēng)還輕。
他解下腰間的獸皮繩,在雪地上布了個活套,又摘了朵野菊放在套心,玉靈說雪云兔最愛這種帶著清香味的花。
不過半柱香時間,雪云兔就蹦跳著湊了過來,前爪剛碰著野菊,活套"刷"地收緊。
"委屈你啦。"蕭易輕輕捧起雪云兔,它柔軟的毛蹭著他的掌心,讓他想起玉靈替他包扎傷口時的溫度。
那是上個月他獵熊受傷,玉靈蹲在他床前,手指比雪云兔的耳朵還輕:"蕭易哥,等我娘的病好了,我給你繡個虎頭香囊。"
可當(dāng)他抱著雪云兔走到村口時,卻看見蕭流馨倚在老槐樹下。
這位被稱作"靈動仙子"的姑娘,此刻正歪著頭笑,發(fā)間的銀鈴隨著動作輕響:"蕭易哥,這是要送我的?"
蕭易的腳步頓住。
雪云兔在他懷里動了動,紅眼睛滴溜溜轉(zhuǎn)。
蕭流馨伸手要接,他下意識往后縮了縮:"這是。。。這是給玉靈的。。。"
"哎呀我知道呀。"蕭流馨卻不管他,直接把雪云兔抱進懷里,雪白的兔毛蹭著她的臉,"玉靈昨天還跟我說,想看雪云兔在院子里蹦跶呢。
我?guī)湍闼瓦^去,省得你害羞嘛。"
月光下,蕭流馨的耳尖微微發(fā)紅。
蕭易看著她抱著雪云兔轉(zhuǎn)身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裙角繡著野菊,和他套雪云兔用的那朵一模一樣。
山風(fēng)掀起他的衣角,他摸了摸懷里空了的位置,突然覺得喉嚨發(fā)緊。
"那個。。。流馨!"他喊了一聲。
蕭流馨回頭,銀鈴輕響。
他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一句:"小心它爪子,別被抓著。"
蕭流馨笑出了聲,月光落在她的酒窩里:"知道啦,蕭易哥。"
兩人并肩往村里走,雪云兔在蕭流馨懷里蹭來蹭去,把她的發(fā)繩都蹭松了。
蕭易看著她發(fā)間散落的青絲,突然想起晴瀾嬸子說過的話:武道之路漫長,但總有些溫暖,比妖獸的精元更讓人安心。
前面?zhèn)鱽碛耢`的聲音:"流馨姐,你懷里抱著什么?"
蕭易的腳步慢了半拍。
他望著蕭流馨加快的腳步,又摸了摸腰間還帶著體溫的短刀,突然覺得這夜色,比石潭邊的月光更溫柔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