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清朝嘉慶年間,偃師縣窯前村有個元永安老先生,帶著家人順山,到邙山背后的古路莊會友。主人名叫張慶,和元永安是八拜之交的換帖兄弟,兩家是世交。張慶在洛河邊上有15畝灘地,想要出手,委托義兄辦理賣地事宜。如今已有了眉目,永安不便作主,來叫張慶定奪。張慶是爽快人,特別相信永安,干脆把15畝地契交給永安,由他全權(quán)處理。元永安接過地契,小心翼翼地貼身裝在皮袍的口袋里。中午飯搞得特別豐盛。主人殷勤勸酒,二人開懷暢飲。因為好久沒有見面,所以有許多話要談。二人邊喝邊聊,邊吃邊上菜。山南海北、家長里短,世事農(nóng)桑、書畫文章。直到太陽偏西,還海闊天空說個沒完。順山是個精細人,他怕離家太遠,山路又不好走,擔心天黑以前回不到家,所以幾次催促主人早點上路。但元永安經(jīng)不住張慶摯意挽留,站起來幾次都被摁回座位上。好不容易到老朋友分手的時候,張慶又拿出許多土產(chǎn)山貨要永安帶回。又是一陣推推讓讓,最后永安同意還用自家?guī)淼目诖?裝些柿餅和核桃回去,這才算罷休。順山牽過來毛驢,將布口袋搭在驢背上,先走出了院子。張慶送元永安到大門外,說些“保重身體”、“后會有期”的安慰話,二人拱手告別。張慶目送他們主仆二人上了邙嶺大道才返回家里。
古路莊離窯前村按直線路程不過三四十里之遙??墒欠皆綆X、道路崎嶇,其難度就增加了許多。元永安年過半百,穿的衣服又多,沒走多遠就有點汗津津氣喘吁吁了。順山見狀,忙穩(wěn)住毛驢,整理一下搭在驢背上的布口袋,讓老主人騎上,自己手持小鞭子跟在毛驢后面。“叭”地一聲鞭響,毛驢就“噠噠噠噠”地小跑起來。
仲春天氣,忽暖忽寒,順山雖說正年輕力壯,也沒敢脫掉棉衣。一走遠路就顯得累贅了。順山解開腰巾,敞開棉襖,緊緊跟在牲口的后邊,不時地用鞭子嚇唬一下想要偷嘴吃的毛驢。因為道路兩旁都是麥田,毛驢會趁人不留意時,突然扭頭啃一口就走,把元永安搖晃得手忙腳亂。
太陽很快滑向西邊,邙山嶺上行人稀少。順山耐不住寂寞,就扯著嗓子胡亂唱起來:“有為王出京來,脊梁朝后,頭朝上腳朝下臉朝前頭——
漆桌子、長板凳,都是木頭,紅蘿卜白蘿卜不能當肉——”
永安笑道:“順山,嗓子不錯嘛,好好來它一段。”
順山孩童時就被元家收留,跟了主人十多年,在永安面前毫不拘束。此時見老主人誇他,便得意地說道:“好吧,讓咱也試試頭甲官的唱詞兒。”
什么是頭甲官?早先的戲曲很少有在戲院里演唱的,多半是在廟會上演唱。若沒有固定的戲臺,便在野地里搭一個。演出的時間也不嚴格遵守。觀眾到的差不多了就開戲。往往是先來一陣開場鑼鼓,然后登場一個演員——頭甲官,隨便唱一個段子,在臺上靜坐著。等到觀眾來得多了,才把最后幾句戲詞唱完,然后再開正本大戲。
只聽順山唱道:“昔日里有一個二大賢,弟兄二人推位讓江山。弟讓兄來兄不坐,兄讓弟來弟不承擔。前門跑出了大太子,后門走失了二英賢。二人在首陽山上見了面,兄弟抱頭哭皇天……”
首陽山在此西邊方向約二十余里。伯夷、叔齊廟就建在山頂上,稱為“二賢祠”。因年久失修,二賢祠早已破舊不堪。前幾年又遭一次雷擊,使廟宇的屋脊坍塌一角。從此除了放羊娃在此避風以外便無人管理了。兩年前,聽說來了一位游方道士,人稱“洪陽真人”,沿村化緣,募捐修葺。近來香火不斷,且聚集不少信徒。附近百姓上山抽簽問卦及求醫(yī)賒藥者不斷。
.卻說主仆二人說說唱唱來到邙山的險要去處:虎頭山。此處山巒重疊,溝壑交錯,山路陡峭難以通行。人們?yōu)榱藴贤ㄉ角吧胶蟮慕煌ǎ诎肷窖_鑿了一條大道,沿著山凹溝壑盤繞而過?;㈩^山下的大道恰似在老虎的脖子跟前通過。順山每到此處都有些緊張。況且,現(xiàn)在太陽已經(jīng)下山,周圍不見人影,除了毛驢的蹄子聲以外,就沒有其它動靜。俗話說,太陽落,狼下坡。假若真有狼竄出來,毛驢就要受驚……。順山心里有點發(fā)毛,但又不便明說,只是試探說道:
“大叔,您老下來活動活動腿腳吧。這里彎多路窄太危險,別讓毛驢把您老給摔下去?!庇腊侧恋溃骸斑@傻孩子,盡說些不吉利話。不過下來走走也好?!?/p>
順山攙扶主人下了毛驢,自己牽著牲口頭前走,元永安后邊慢慢跟隨活動腿腳。說來也巧,還沒走出百步遠,就聽毛驢“咕嘎、咕嘠”叫喚起來。而且它兩只耳朵一豎,直要往前跑。順山趕緊拉住韁繩,小皮鞭在驢頭上空清脆地響了一聲,嘴里罵道:“你這個臊貨!”
毛驢不怕嚇唬,仍然一個勁地往前蹭,叫喚不停。順山知道:這頭叫驢肯定是聞到了母驢的氣息,要發(fā)情了。可能附近會有人和牲口走動。果然不出所料,沒走多遠,來到一急拐彎處,雖然沒有見到牲畜,卻閃出兩個人來擋住去路。
“呔!站?。 ?/p>
一個尖嘴猴腮干巴瘦的人,手拿一把長柄鋼叉,歪斜著膀子上前來喊話。另一個絡(luò)腮胡黑漢,手持長柄大砍刀往路中間一站,活象關(guān)公廟里的周倉一般。順山一看這架勢,心里說: ‘壞了!今天碰上截路的了?!?/p>
“弟兄們趕路,缺少盤纏。快把銀子留下,放你們過去。不然的話……哼!”瘦子揚一揚手中的鋼叉,嘴一撇:“這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順山一邊拉著不安分的毛驢,一邊上前答話:“請好漢莫要無理,我們東家是本縣有名望的元先生。”順山壯著膽子擋在前面,可是手中只有一個小鞭子,心里實在沒底。
“沒錯,我們等的就是元財東。”瘦子用鋼叉一指元永安,擺開了爭斗的架勢。
元永安見此情況是有預(yù)謀而來,不好對付也要親自出馬對付。忙上前說道:
“在下元永安,有話好說。今天出門會友,未帶銀兩。好漢若能信過元某,請隨我一同下山,好好款待各位如何?”
“我們不是要飯的?!背值兜暮跐h在后邊吼道。
“你把我們當三歲小孩子耍?嘿嘿。”瘦子冷冷笑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是誰?有多少人馬?告訴你吧:我大哥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賽周倉趙剛,吾乃草上飛馬六爺是也。我們弟兄在山東跺一下腳,地面亂顫。如今來到河南地界,打聽到你元家是個大戶,光說那新立的牌坊,就比別家的氣派。遠近聞名,誰都知道。能說沒有錢?瞧你長袍馬褂這身穿戴,誰會相信出門不帶銀兩?那驢背上馱得什么?”
“好漢爺,那是柿餅和核桃,不是銀子元寶?!表樕节s忙解釋并緊拉著要掙脫的驢,不叫它亂跑。
草上飛馬六用鋼叉一指順山,喝道:“你少說話!”轉(zhuǎn)身對元永安說道:“你把馬褂和皮袍脫下來。不信身上不帶銀子。”
永安老先生耐著性子把手一拱,好言相求道:“請二位好漢高抬貴手。老漢我今天確實未帶銀兩。請各位到敝舍少坐,我一定想法滿足……”
“不行!少說廢話。到你們家?讓我進你的圈套?在深宅大院里好叫官兵抓我們?別再?;ㄕ小C?!你給我脫個精光。不拿出銀子今天休想回家?!?/p>
馬六挺叉貼身相逼,意欲親自動手扒衣服。一貫機靈的順山,眼睛不住地眨巴,此刻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來。要不是主人年歲大,無法脫身,他早就會給驢一鞭子,讓它去撒歡,然后自己跑上山頭去繞圈子了。可是眼下不行,他需要照顧東家。大叔把他從小帶大,恩重如山。他像對親生父母一樣對待老主人。絕不能丟下大叔自己跑。他不住地觀察周圍環(huán)境,也注意到除了眼前這二人外,前面山溝里可能還窩藏有人和牲口。順山想:眼下只有破財免災(zāi)了,‘光棍不吃眼前虧’。于是他把大叔拉向一邊,自己硬著頭皮上前周旋道:
“錢都在我身上。請放過老先生。他年老體弱,受不了風寒,就別脫衣服了?!闭f著,順山解下腰中的錢袋,托在手上,沉甸甸約有五百銅錢。
瘦子馬六掃了一眼錢袋,心中似有所動??诶锶匀徊灰啦火垼骸安恍?!那幾個銅錢夠我們弟兄塞牙縫的?今天不交出銀子就休想下山!”
“好漢,今天真的沒帶銀子,放我們回家去取。您就全當積德行善吧?!庇腊步醢罅恕?/p>
“放屁!不殺你便是積德了。沒銀子就把牲畜和衣服留下。我看這皮袍還值幾兩銀子。脫吧,快!免得我親自動手?!?/p>
老頭子元永安哪里受過這種羞辱,有點急了:“我看你不要逼人太甚。把事情做絕了?!?/p>
瘦子馬六用鋼叉一指,蠻橫道:“怎么著?你個土財主是想要錢不要命?你馬六爺今天本不想動殺戒,你要不服就拿你開戒。試一試?”
馬六說的是實話,在那個年代,一般的小股強盜,盡量只搶劫錢財不傷及人命。若傷人命,就會報官,官府必然追究。不傷人命,則民不舉官不究,不了了之。可是今天元永安來了倔強脾氣,大聲抗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站在后面的賽周倉趙剛早就憋不住了,舉刀喊道:“少給他廢話,一刀 砍了算了??词堑队策€是嘴硬?!?/p>
順山忙上前用身體護住大叔,拱手作揖解勸:“好漢息怒,好漢息怒。有話好商量。我把這錢袋全給你們,再加一件馬褂,就放我們過去,好吧?”
“把皮袍也脫下來,讓我們搜查!”馬六仍然盯住皮袍不松口。
順山轉(zhuǎn)身央求元永安道:“大叔,咱們就忍讓了吧。脫給他吧。先換上我的衣服,回家再說。”
順山心里清楚,大叔仗著年輕時練過幾招拳腳,遇急時會使出幾招來??墒撬舷壬嗄杲虝?,早就荒疏不練,再加上有了這把年紀,腿腳不靈,又是赤手空拳,怎能是強盜的對手?若是有個閃失他將如何交代?可是他卻不知,永安的皮袍里裝著15畝地契文書。永安是受人之托,必然成人之事,絕不會輕易把地契丟掉。既是到了這步田地,也就來了犟勁兒,豁出去了。他一推順山的肩膀:“順山,你閃開?!睂Χ姳I說道:
“來吧,是一個對一個,還是兩個一起上?”
元永安邊說話邊撩起長袍,像久闖江湖的高手一樣拉開架式。那蔑視的勁頭真有點讓人受不了。
賽周倉趙剛一聽就上了圈套。說道:
“兩個人上算是欺負你。殺雞焉用牛刀。老六,你閃開。我一個人就把他收拾了。”趙剛說罷,舉刀便當頭砍了過來。元永安一見來勢兇猛,不敢接招,迅速往側(cè)面一跳,大刀落空。趁趙剛抽回大刀的工夫,永安往后撤退幾步,路面稍微寬敞一些,使自己回旋余地大些。趙剛是個蠻漢,憑借一身傻力氣又一刀向永安砍去。永安在溝邊虛晃一下,等待大刀即將落下時,立馬跳至山跟前。趙剛用力過猛,差一點兒閃到溝下,氣得他嗷叫一聲,揮刀橫掃過來。他想把老頭子貼到山壁上。永安一見來了機會,順著山壁向趙剛撲來。等到大刀咣噹一聲砍中山壁時,永安已經(jīng)抓住了大刀長柄。大家知道,長柄大刀適合于馬上作戰(zhàn)。距離遠,能施展開,能夠得著。近距離作戰(zhàn)就不夠靈便,把柄長,廻轉(zhuǎn)慢。被永安抓住刀柄以后,兩人就橫在了路上。永安靠山根,趙剛背朝崕溝邊。兩人都是抓住把柄不撒手,僵持不下。永安想,對面這個賽周倉,有一把力氣,但要把自己挑起來,也非易事。只要武器不松手,他就失去了銳氣。讀者也許會想:一個上了年紀的教書先生,怎么敢于和強盜較勁?大家有所不知:在那個年代,教書講究繼承孔子的六藝:禮、樂、射、御(馭)、書、數(shù)。其中射和御則都是武藝的范疇。一般的教書先生,都要會幾套拳腳和幾路劍術(shù),才能對學生施教。一方面是為了健身,另一方面也必須充當門面。另外,那個年代土匪如毛,家家戶戶都備有防身武器,以備不測。元永安教書時,練武就比較認真。他對兩個兒子的武功訓(xùn)練,也很重視。特別是小兒子,練武花得工夫更多。雖說元先生不經(jīng)常習武,但根底還是有的。所以在遇急之時也敢于遞上幾招。賽周倉趙剛以往都是擺樣子嚇唬人的,所以今天也想先嚇唬一下完事,沒想到這個教書先生不聽邪,竟然還敢交手。弄得趙剛下不了臺。趙剛感到地形對自己很不利,自己站在崕邊上,對方靠山根,撥又撥不動,拉又不敢拉。因為弄不好,對方稍一使勁,自己便會掉下山溝。他試圖把老頭子挑到溝邊,可是挑了幾次都未成功。他不敢輕舉妄動,把自己的身體也移動到路內(nèi)側(cè),要憑著身強力壯來和老頭較勁。他毫無懼色地扭頭對馬六說道:
“你甭動,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他!”
天色已漸漸地暗下來。黃昏的山風一陣一陣吹過來,慢慢地增加著涼意。四周的山巒愈來愈加重黛色,象動物般地兀突突地遠遠站著,虎視眈眈好像隨時都會撲過來。山坡上幾塊小石頭被什么東西碰動滾下山來,發(fā)出清晰的響聲,愈發(fā)顯得山谷里陰森可怕。
順山急得抓耳撓腮,像熱鍋上的螞蟻。他不敢輕易上去幫大叔打架。因為他只要一參與,那個馬六肯定也會挺鋼叉助陣。那時連個拉架的人都沒有了,肯定會更慘。他又不能跑開去報信,遠水解不了近渴,丟下主人一個更不放心。他這時才感到自己是多么窩囊。他想,要是二少爺鳳翔在這里,肯定能抵擋一陣,起碼可以把大叔替換下來??墒亲约壕蜎]有那兩下子,看見別人舉刀,自己先就頭皮發(fā)麻了。早先他還曾譏笑過二少爺,說他練功是為了不愿意坐冷板凳讀書,是為了貪玩。瞧,要是有武功這會兒不是就派上用場了?現(xiàn)在只能耍熊了,得趕快勸說大叔就此打住,別再僵持下去?!夤鞑怀匝矍疤??!亵[下去非惹大禍不可!順山想到這里,準備再上前說和。正在這時,聽到山后一陣鈴聲夾帶著馬蹄聲響過來。順山想:壞了,強盜從后山包抄過來了。斷了后路。眼前的強盜還對付不了,再來一撥就更難辦了。順山急得眼睛直眨巴,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龍入溝渠遭蝦戲,虎落平川被犬欺。
卻說永安主仆二人正在危急之中,一匹白馬從山后奔馳而來。馬上坐了兩個人:一老一少。年紀大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年少的是位英俊少年。那少年見此情景偏腿下馬,隨手將韁繩扔回馬上,問道:“媽,怎么辦?”
婦人在馬上用馬鞭一指奪刀的黑漢,命令道:“動手!”
只見那少年迅即從腰中抽出一支蛇形長鞭。此時,那黑漢賽周倉正用力奪回大刀。還未等回招,就聽‘叭’地一聲,黑漢的脖子上已著了一鞭。黑漢‘啊呀’一聲忙舉刀上迎,已經(jīng)來不及了,第二鞭又落到頭上。草上飛馬六一見此陣勢不妙,不再在一旁觀戰(zhàn),舉起家伙向少年刺來。順山此刻已將元永安拉到一旁,忽然見少年要吃虧,忙喊道:“公子小心!”
那少年不慌不忙,鞭梢一個勁兒在賽周倉頭上打響。賽周倉趙剛只顧護頭,沒有還手的工夫。手上臉上早挨了幾鞭。待到馬六挺身舉鋼叉前來助戰(zhàn)時,那少年回手一鞭,正好打在舉叉的手上。噹啷一聲,鋼叉落地。又聽‘叭叭’兩聲響過,馬六臉面上立即凸起一道紅印。這兩個強盜只顧招架,根本就無法靠近那少年。那少年步伐穩(wěn)健,身手靈活。手中的鞭子像條游龍似的,時上時下,忽東忽西,神出鬼沒,飄忽不定。趙剛、馬六二人只聽鞭子響時,身上就疼,而不知對方如何打過來的鞭子。防不勝防,遠近都挨打。草上飛馬六可不象賽周倉那么死心眼,光等著挨打。他見勢不妙,趁著少年抽打趙剛的時機,連忙拾起鋼叉,趕快往山下跑。且邊跑邊喊:“澆水啦,澆水啦!”
這是他們自己內(nèi)部的黑話,告訴趙剛和其他同伙:趕快溜之大吉。
賽周倉趙剛心里很不服氣,舉著大刀總想舞幾下,置對方于死地。可是那少年身段靈活,騰挪自如,刀下去一再落空,反而多挨幾重鞭。挨打挨得窩火,氣得哇哇直叫。見馬六一跑,獨自更不敢戀戰(zhàn),也只好拖刀就跑。那少年揮鞭便追。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