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六郎和林笑兩人如同兩道離弦之箭,沖出王記書鋪。“他娘的,快馬!”柳六郎沖到街口,
對著恰好巡邏至此的兩名錦衣衛(wèi)低吼一聲,亮出腰牌。那兩名校尉不敢怠慢,
連忙將自己的坐騎韁繩奉上。他二人翻身上馬,一夾馬腹,
兩匹快馬如風馳電掣般直奔北鎮(zhèn)撫司衙門而去。一路飛奔,
卷起的勁風幾乎要將林笑頭上的帽翅吹歪。他側(cè)頭看著柳六郎心中也是波濤洶涌。
從一個簡單的官員被殺案,到滅門慘案,再到禁軍靴印,
如今又牽扯出了六年前那場幾乎動搖國本的廢吳王謀逆案……這潭水,深不見底!終于,
北鎮(zhèn)撫司的衙門輪廓出現(xiàn)在眼前。兩人翻身下馬,將馬韁隨手丟給門口的守衛(wèi),
便一陣風似的沖了進去。“快!去書卷庫!”柳六郎人未至,聲先到,
對著院中幾名當值的校尉吼道,“找六年前射聲營的所有卷宗!還有,
禮部侍郎張顯宗、戶部主事陳汝言的所有卷宗,都給我搬出來!
”那幾名校尉被他這副火急火燎的模樣嚇了一跳,不敢怠慢,
連忙應聲向著衙門深處的書卷庫跑去。“還有黎正卿的!”林笑緊跟著補充了一句。
這位汴梁府尹昨日那番“恰到好處”的提醒,此刻回想起來,實在太過可疑。
柳六郎贊許地看了林笑一眼,這小子腦子轉(zhuǎn)得是快。沒過多久,
書卷庫那邊便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三個膀大腰圓的錦衣衛(wèi)力士,
嘿咻嘿咻地抬著一個幾乎要漫出來的大竹筐,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
那竹筐里堆滿了泛黃的卷宗。“大人,都在這兒了!”將竹筐放在了地上,
為首的力士抹了把汗。林笑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在那堆積如山的卷宗里翻找起來。
他目標明確,很快便抽出了標著“黎正卿”名字的那一冊。卷宗不厚,林笑席地而坐,
借著從天井透下的光線,快速翻閱起來。卷宗上詳細記錄了黎正卿的生平:嘉泰二十年生人,
籍貫汴梁,嘉泰四十三年進士及第,初授縣丞,后一路升遷,為人清正廉明,政績卓著,
百姓口碑極佳,幾乎沒有任何污點,堪稱官員楷?!中υ娇疵碱^皺得越緊。這太完美了,
完美得不正常。錦衣衛(wèi)的卷宗記錄之詳盡,堪稱無孔不入,上至官員的政績升遷,
下至其家宅瑣事、人情往來,甚至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都會有所記載。
可黎正卿的這份卷宗,干凈得有些反常,除了官方的履歷和一些眾口一詞的贊譽,
再無半點私密或負面的信息?!傲笕?,”林笑將卷宗遞給柳六郎,指了指上面的記錄,
“這家伙正得有些邪性啊?!绷山舆^卷宗,只掃了幾眼,臉色便猛地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