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血誓輪回
血色蒼穹下，魔劍“弒神”的劍尖滴著黑血，將滿臉皺紋的老者釘在破碎的祭壇上。胡聰?shù)陌装l(fā)黏著血痂，左眼黑如深淵，右眼白似霜雪，黑色血淚順著絕美容顏滑落，在衣襟上燙出滋滋白煙。
“葉哥哥……”她的聲音混著魔氣，顫抖得像要碎成齏粉。魔劍吞噬生命本源的滋滋聲里，老者干枯的手掌撫上她的臉，指尖擦過她眼角的血淚，掌心的老繭還是記憶中替她摘野果時的觸感。
“聰兒，還能這么叫你嗎？”葉青笑了，血從嘴角涌出，卻比十萬年前在山村給她編花環(huán)時還要溫柔，“能死在你懷里，我等了三輩子?！?/p>
胡聰渾身劇震，黑眸突然溢出更多黑血，眼白處卻泛起微光——那是她拼命壓制的神性，在葉青的體溫里搖搖欲墜。十萬年前，她也是這樣看著他在懷中魂飛魄散，那時她不懂，為何愛到極致會變成剜心的刀。
“別說話！”她魔功運轉，想逼出劍上的吞噬之力，可弒神劍是上古魔帝心臟所化，此刻正順著她的掌心汲取她的神魂，“我?guī)慊厣酱澹覀兎N桃樹、編花環(huán)，我還給你唱《山月謠》……”
葉青搖頭，指尖劃過她眉骨：“人族快死絕了，妖族的爪子已經(jīng)掐住凡人咽喉。你看——”他抬手指向遠處，血色云海下，人族最后的五位帝尊正被魔族魔尊分尸，斷肢拋向空中，像極了那年她被欺負時扔向她的石塊，“你本是女媧座下一縷神息，不該困在這無間地獄?！?/p>
“住口！”胡聰尖叫，魔紋從脖頸爬上臉頰，右眼卻徹底變白，兩種力量在體內(nèi)撕扯，讓她半邊身子冒血泡，半邊身子結冰霜，“是他們逼我的！是他們說神魔之體必須選邊站，是他們把你鎖在太虛宗地牢……”
“所以你殺了全天下的人，只為逼我見你一面？”葉青咳嗽著，血沫濺在她胸前，“聰兒，你唱歌時眼睛會發(fā)光，像捧著星星?，F(xiàn)在你的眼睛里只有血，我怕星星碎了。”
胡聰突然僵住。記憶如魔劍絞心——三百年前，她在山村第一次被同齡孩子扔石頭，是葉青撲上來替她擋下；五十年前，她在修仙門派被誣陷偷學魔功，是葉青跪在祖師殿前三天三夜替她求情；三天前，她踏平太虛宗時，葉青站在血泊里對她說“回來吧”，就像現(xiàn)在。
“葉哥哥，我回不去了。”她低頭吻他掌心的血，咸澀里帶著金丹修士特有的松木香，“但我能送你回去?！?/p>
弒神劍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紅光，胡聰反手將劍尖刺入自己心臟，神魔之血交融的瞬間，時空裂縫在頭頂撕開。葉青瞪大眼，看見她心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十萬年前山村的月光——那時她八歲，蹲在溪邊洗被扯壞的裙擺，抬頭對他笑：“葉哥哥，明天帶我去山頂看星星好不好？”
“別哭……”葉青的聲音越來越遠，身體在時空亂流中開始透明，他最后看見的，是胡聰跪在祭壇上，白發(fā)瞬間轉黑，異瞳恢復成普通少女的清澈，卻盛滿了比血色蒼穹更濃的絕望。
“這一次，你一定要在我入魔前殺了我?！彼牡驼Z混著時空崩塌的轟鳴，“別讓我再聽見你說‘死而無憾’，我寧可你恨我?！?/p>
時空裂縫閉合時，一滴血淚落在葉青掌心，凝成一枚黑色桃核——那是她用萬年壽命、斷絕輪回的代價，只為讓他回到她還是孩童的199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