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連自己的孩子都沒人管,成天把他看在家里干活。他二叔孫文軍病重期間在醫(yī)院住院,這是他娘家的親人!他孫敏請求這個孝子去醫(yī)院看一眼他那快要去世的二叔?？蛇@個人說；‘’我們有個親戚的媳婦,就是她娘家的叔叔病重期間,不聽老人話,去醫(yī)院看了叔叔一眼當時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溜掉了。''他這樣裝著不吃飯。不就演習給他孫敏看嗎？,等他孫敏收拾掉了鍋灶,抱著孩子去他住的西南兩間屋時。他們就會把吊在東廚屋梁上的牛腿肉割下一塊炒上吃拉條面。他二叔病逝后,王星去吊喪?；貋頃r；孫敏母親帶過來一個前腿帶著一截勒巴扇,還有他四嬸和五嬸燒給月子吃的孫家燒克子,他卻就給了孫敏兩三個饃,喝過一碗羊肉湯。要不是柳玉英來問他,孫敏還不知道這事。在他懷孕期間,還給王星帶過兩個活雞?？伤赃^雞肉嗎？前幾天，他早晨起來孝子讓他去地里上沙種洋蔥,讓影子在家?guī)Ш⒆?早上太陽光線揮灑大地時影子提上茶壺懷里抱上碗,去他們上沙的地里,影子用筷子在茶壺里撿雞蛋,三個碗里各放兩個。就一個碗里沒有。影子把撿上雞蛋的碗,一個個端起來分給老頭子。王星,王力,就一個碗里清湯寡水沒有雞蛋，這個惡毒的婆婆就沒有把奶這孩子的媳婦看在眼里。忍氣吞聲的孫敏心平氣和的端起碗把這碗沒有雞蛋的水喝了,他孫敏不敢有一點怨言。站在他面前的王星就是個傳話筒,稍有不慎他娘家的人就會知道他孫敏的不是，但愿影子今早上能像他孫敏一樣把飯也做上,好讓他孫敏回去吃上一頓婆婆做的飯是什么樣子的?？伤粗齻€男人干了一個早晨的活回來面對的是。平時做飯喂豬的活一樣沒有少。
可不一樣的是他的孩子包裹在他媽柳玉英縫來的綠花襁褓里。聞的是一股干屎味；他趕緊走進自己住的西南兩間屋門,掖開孩子蓋過的被子,他剛洗過不久的床單和被子上,全是孩子邋的西屎,在熱炕上焐的干巴巴的。他還沒有捋順頭緒怎么才能弄干凈這東西？影子抱著孩子象獵人追趕的獵物似的跑進門,當著他的面把孩子放在炕沿上,雙手湊住包裹住的孩子象滾磙子似的滾在炕里的墻根里。辛好這孩子皮實；孫敏跪上炕把她抱起來取開襁褓,這孩子的兩個小腿兩只小腳全是黃哇哇的屎。他孫敏只能裝著委屈把孩子贓衣
服脫下來；扔在地中。
他去南屋取來他洗臉的小花盆,洗掉鬧在孩子身上的屎拆下被子,拉下床單泡進洗盆。他把孩子原分包裹在用兩個他娘家時,包過的一紅一白沒有人在包的頭巾,他砸上白邊縫上的襁褓里抱進南屋。這一家人就分別坐在單人和三人沙發(fā)里等他孫敏回來做飯。他一直都是心平氣和的在面對眼前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的不公平,和欺騙性質(zhì)的辛苦,他沒有怨言,沒有怨恨,而且他越干精氣神就越旺。這事過后,影子還數(shù)落他,說他應該從地里干活回來,先洗手和面做飯,再去收拾那攤
子屎，孫敏想不出就這樣的人家，怎么會是孝子呢？
王星是從糖廠叫回來幫家里干活的,他吃過飯?zhí)袅藘蓳?，就被他媽叫過去在三人沙發(fā)里坐下來。他們就那樣看著孫敏洗掉鍋碗,把燙這攪好的豬食提出后門倒進豬槽。爐圈里炆了一鍋水,洗掉他泡好的床單和被褥,他也知道這不是他該干的事。他的孩子還這么小，他竭盡全力得討好高高在上的影子。誰叫他孫敏遇上這么個婆婆；這是他心甘情愿的嗎？他眼見為實的孝子并不是傳說中尊貴，現(xiàn)在看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孫敏要想活下去，首先要把自己的心變強大。心在忙碌不停的強大,才能擁有精神力量。辛苦的勞動閑不下來,只要閑下來他就郁悶。他就這樣辛苦的勞動著生活是那么美好！他精氣神充足的把影子炕上的床單和被褥全部拆下來洗出來,晾滿了繃在四間西屋門前的長鐵絲繩。他的孩子只要沒有哭聲,影子就坐在南屋的沙發(fā)里喝茶,再去熱被窩里躺一會,只要從西南屋內(nèi)傳出嬰兒的哭聲,潘英芬家里就是她躲身的地方?？催@地里干活的人下班回來,她也該走出別人家門回家了,走進南屋門奶奶帶孫子累了坐在沙發(fā)里喝一杯茶水，順手帶上專掃土的笤帚,站在街門外等著她家的三叉手扶。
吃過中午飯，王力昨天把桔子送去火車站她狼姑父家里,今天專開手扶去車站拉他回家，這一來一去二十里路程，影子讓他順便把桔子拉回來。娃娃住在人家里上學不方便。吃不好！睡不好！她打發(fā)走了王力，自己鉆進被窩睡了午覺。懶洋洋的趴在被窩里到了下午；站在十字路口東瞅瞅西瞅瞅看著她家的手扶走上來，她終于等到了她兩個女兒回家了！像多少年沒有見過在思念中又偶然相遇，在車跟前拉住眉子的手。把自己打扮的和城市姑娘沒有兩樣的土包子,看誰都不順眼的眉丫頭，總覺得自己天生聰明。王力把手扶停在北屋兩間街門過道里,影子事先就準備好了女兒下車踩腳的小凳子,還真象城市小姐怕土沾在身上的樣子小心翼翼，象小腳老婆子似的讓王力摻住胳膊下了車廂。影子陪在女兒身邊又笑又說的走出過道門來?？催@洗干凈了的床單和被褥是他們自己的；桔子說，''媽你洗這么多東西干啥？等我們回來再洗。''影子向站在院子里收晾曬干了被褥的孫敏看了一眼說；''是來個洗的。''眉子扭著和影子相似的大屁股甩著兩個手自傲說，''吆,太陽從西邊出來落在東邊了，想給自己積德。有些太遲了？''白話王走進后門在南屋門前肋著牙看著女兒笑著說；''這丫頭。''王力停好車在西屋門前走著說；''眉子是我們姊妹中間最了不起的一個,人又聰明,又在狼姑老家里住下來上學，嘴變的花言巧語會說話了。''這個矯情而又多事的姑娘，被這樣的父母寵著找不到自我。
桔子雖然有一點矯情,但她還明白這一個冬天,是她二嫂帶這孩子支撐這個家,用她自己掙的錢給兩個嫂子一人一件尼綸衫,一件白色高領(lǐng)胸前黑色紅色十字,另一件米黃色是呂玉平的,她拿給影子看過后,影子隨手疊起來放進箱子里。她就去把孩子抱過來坐在沙發(fā)里一直抱著,這讓孫敏看著也心情舒暢的做好下午飯吃過。桔子幫忙洗掉碗盞；老三把豬食桶提出后門,他一次提了一個跑了兩趟。影子坐在單人沙發(fā)里大聲喊著；''別累著,慢慢干''這就是孝子家庭的 貴夫人?？催@媳婦干活她心里高興！自己兒女干點活心痛的象掉下身上幾塊肉似的坐立不安的瞪著媳婦，在女兒耳邊悄聲罵上幾句，媳婦在他眼里天生就是干活的。
快過清明的前五天,政府水電局號召關(guān)于八子渠澆地的兩個公社的人擴建渠首。天剛亮起,這隊里的四個街道上的街門外,都有套牛拉架子車驢拉架子車的。有不多的幾戶開出來四輪拖拉機。他們的妻子或母親天不亮做好結(jié)實的飯菜吃過背著饃饃包準備好中午吃的東西。就幺起吶喊的先后上了路。白話王父子清晨起來,沏這喝了兩杯茶壺里的茶水吃了些孫敏蒸的饃饃就啟程走上了路,手扶拖拉機在土路上超越了牛拉驢拉架子車。走到十幾里路的渠首,由于這道渠是七十年代初期修成的 ,先到的人,下進渠里分段挖淤沙。自稱是孝子的白話王當然不會下進渠里挑淤泥。他兒子王滑帶領(lǐng)少說也有幾十個農(nóng)民工在糖廠搞副業(yè),他現(xiàn)在是這些人中的救世主。人都看著他的臉巴結(jié)他；誰還能讓他干活呢。他東游游,西逛逛,蹲在渠堰上諞諞謊,說他的老二兒子在部隊當了八年兵,復員回來的那套修理工具,都是團里派人專去日本訂做的,我國的北京上海都買不到這一套工具。媳婦也是豐水醫(yī)院孫院長的 姑娘！當時也是院長把姑娘問著嫁給他兒子的。眼前他的小孫子都五個月了，他還沒有叫這個媳婦干過活，就連他的孫子都是老婆子在家?guī)А?/p>
白話王諞了半天謊就這樣到了收工時間,他坐進手扶車廂里,走上原來是一條白光刺眼的土路,眼前已被來去的車轱轆碾起來的塵土籠罩住,眼前的空氣被飛揚的塵土彌漫的睜不開眼睛。他坐在車廂里的一塊麻袋片上,閉住眼睛低下頭,嗆鼻子的塘塘土使他不能抬起頭來看一眼他家的手扶超越了多少牛拉驢拉架子車。如果不是他當初有計劃的把生產(chǎn)隊用過的手扶便宜弄到手,他能有今天嗎？想起這些的白話王。他也是一個頭腦發(fā)達的人,為什么他 就籠絡(luò)不住兒子媳婦的心？老大媳婦早都鬧著和他分家。但這媳婦娘家媽走的早,九歲跟著父親饑一頓飽一頓長大,沒有文化,沒有出過遠門。老老實實的和他們過了十幾年。他怕的就是這個二媳婦,雖說眼前她很聽話,也很能干。但這媳婦有文化,娘家家境又好。當初要不是親家看上他這個孝子的家堅持給我們王星,這媳婦是不會嫁進我們家來的。
不知不覺車走過十字路口,他才轉(zhuǎn)過彎來他們已經(jīng)到家了。影子手拿笤帚站在路邊,王力開這車路過,趔趄過身去說；‘’媽！天這么冷,你不在房子里待著咋出來了？''影子心疼的說，我們這個家閑的閑死,忙的忙死。你們累了一天辛苦的有皮沒毛的。''白話王掃了一眼漫游在路上的人群說；‘’你看看那些套這驢拉牛拉架子車的人，象驢似的苦了一天，回來照樣拾掇房子做這吃。''他洋洋得意說著走進街門站在過道里，影子手拿笤帚從胛肩掃到腳,胳膊掃到袖口。目睹王力把車開進北屋中間的過道里停下來。像先前一樣,從頭掃到腳,胳膊掃的袖口，陪伴在身后向南屋走著；
白話王面對正在南屋做飯的孫敏大聲叫喊著這說；''孫敏,飯做好了沒有？不得了啊。''他說著捶下頭咳了幾聲說；''不得了啊,壩彎里的石頭房子大,一炮轟開嚇死人,幾個人抬在背上我照背。看看我們這個家,出門就是一綹煙。一院房屋十道門,粉壁墻,玻璃窗。窗窗透明看見人,炕上被褥馬上墻。柜子衣服滿蕩蕩,三人沙發(fā)帶茶幾。方桌圓桌樣樣有,打下糧食堆滿倉。顆粒不收吃三年,日子過得賽神仙。''他說著走進南屋門。‘’孫敏!快把飯碗給老子端過來,了不得啊,你是沒有見過那么大的石頭。''
孫敏把下好的拉條面撈了兩碗端過來放在茶幾上,影子側(cè)身坐在一旁,她見茶幾上多了一個碗,專給自己下了一碗坐進沙發(fā)里吃去飽。放下飯碗比劃著說；‘’了不得啊,壩彎里乃么大的石頭,可能你孫敏還沒有見過?！瘜O敏說；''明天我也去壩彎,我掐你背,看你能不能背起來我掐在你背上的石頭,我們打賭。''王力坐在方桌旁的椅子里吃著說；‘’你還膽大包天阿？敢和老子對著干。''孫敏說；‘’明天讓你老子在家?guī)Ш⒆幼鲲?洗碗挑水喂豬,我代替他去壩彎,比試比試看誰背得石頭大。''影子面對門里悄聲說；‘’聽聽你們這親戚。''走進門里的是孫敏沒有見過過他叫姨娘的本隊人，但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不是很好。白話王和影子常在他面前說；這是一個不檢點的女人，在這隊里偷雞摸狗不學好，生養(yǎng)了五個兒子兩個丫頭。家里窮的連老頭子的病都看不起，年紀輕輕的連病帶餓就沒有了。是一個品行不端的人；這隊里人都見不得她，走在這街上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再加上她見誰都罵，罵人不分青紅皂白，誰還敢去招惹她這樣的潑婦。品行不端的人不是我們這樣家庭的人能夠待見的。丹丹性格開朗活潑,平時不聽管束,說丹丹是柳蘭英猜生的。
孫敏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遠房姨娘，因為不夠了解,不能論斷這個人就是白話王和影子說的。他聽他媽柳玉英說過；這是他們一個莊子里成長過的姐姐！六歲時就沒有了父親,母親帶她嫁了人姓黃,但后來又改姓柳！她走過來抱起沙發(fā)里的孩子坐在床沿上引著孩子說；''家有三間寶,懼怕雞叫娃娃吵。干多少活都在門旮旯,帶大孩子才在人前頭。''按王家的輩份是王星叫奶奶的人。孫敏稱姨娘也是合情合理,可在白話王和影子定的規(guī)矩里,不隨王星叫就是沒有教養(yǎng),連娘家的父母都倦進來罵。
白話王坐在沙發(fā)里放下飯碗,側(cè)身的黃色茶幾面上,鹽碗碗,醋壇壇,一盤洋蔥炒洋芋絲,一個斗鼓魚罐頭,這罐頭還是王星從部隊帶來的。雖然聽起來是三個兒子兩個媳婦的大家庭。兩個媳婦只見擺在桌面上,開開眼界露一面,筷子攢上還沒有嘗出味道,就這樣天天看著人家吃。中間一碗面湯是孫敏剛舀過來放下的。白話王伸手抹了一把嘴上的飯渣子說；''小娃娃天生就是哭著長的,哭一哭長一智,和我們狼妹夫一起當過兵的一個軍官他曾經(jīng)說過；誰這哭大的娃娃才長得快。''這就是白話王,借別人的勢力給自己找借口。
影子接過話茬說；‘’誰還沒有生過,我那六個娃娃都還不是睡這哭大的,誰給你拉一把？''她這番責備使柳蘭英狠狠看了一眼,又面對方桌靠墻的紅匣蓋上老人遺照,心里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你是啥樣的人嗎？還好意思腆著臉說媳婦,這個世界誰還能沾上你的光。''柳蘭英把孩子遞給孫敏,就說要走。白話王和影子王力都站起身來,熱情的送過十字路口，看著柳蘭英走上回家的路。影子目送遠去的背影說；''嬸嬸！你慢走啊,有時間常來家里。''轉(zhuǎn)頭回在家里坐進沙發(fā)里就叨咕著罵人家。
孫敏默默的想；他不能在被這兩個人渣迷住心智。有時間他得抱著孩子走出街門和這隊里人接觸一下；他洗完了碗 盞，心里想著清明節(jié)的來臨。王星幾個姑媽可能都要來上墳；這是他第一次和他們見面。他孫敏也在呂芬琴身上學到了；他把這間屋子里的東西重新整理一遍?？粗簧蟿傁催^還沒有蓋幾天的紅綢被子,這床被子在磨房門上就是扔掉的垃圾，剛生完孩子,影子就把這床扔在他孫敏的炕上讓他他蓋；''說是女人坐月子不能蓋新被子,蓋了新被子遭罪。孫敏雖然怕贓,但他很清楚王星這個導火索,尤其他娘家的母親只聽王星一面至此。孤立無援的孫敏只能看著影子順便換走了他炕上的紅色新絨毯。當他做完月拆開這床被子時，才知道里面裝的是一個爛得不能用的**口袋,他洗干凈換上他媽托人捎來的新棉絮,結(jié)婚蓋的一床綠色被里說是新買的棉絮，但拆開洗的時候里面的棉絮就成了網(wǎng)住的一堆垃圾。這個洗干凈被影子當垃圾的被子煥然一新，蓋在孩子身上好似新的一樣,透著紅色鮮艷的光澤。聽呂芬琴說過；這是王星爺爺生前蓋過的被子,老人不在，就被影子拉出去扔在北東角的磨坊門上。夏天拉去瓜房里看瓜的人拉這蓋,拉來拉去這都三年了。怪不得他孫敏用洗衣粉和肥皂泡這洗了三盆黑水，才洗成眼前這個顏色,影子這樣造作老人的東西,就是對老人的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