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傍晚,僅剩兩人的山洞。
就在剛才,瑯琊晚吵著要離開,瑯琊暉被她鬧得沒辦法,只能帶著還有些行走不便的妹妹走遠路繞過千嶂原,回落崖城。蘇庭月也托他們回家經過晉城的時候,給伯父伯母以及堂哥報個平安信。
蘇庭月坐在石凳上,在柴火邊烤魚。寧洛畫也坐在石凳上看著蘇庭月。
“幸虧小溪里有魚,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們能吃什么?哎,要是我的儲物袋還在就好了?!彼脴渲芘窕穑鸹ㄗ訛R起,差點落到衣服上。
寧洛畫問道:“你的儲物袋呢?”他這幾天見蘇庭月忙得不亦樂乎,以為他喜歡做這些事情,可聽他剛才這么說,方知不是。
蘇庭月有些懊惱,說道:“沒放好,在龍卷風中不知道被吹到哪去了?!?/p>
寧洛畫暗自后悔,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這件事。
“我這有個空的儲物袋,送你,要不要?”
蘇庭月道:“要,正好可以采些治療外傷的草藥帶走,唉!治療符為什么只能治療內傷,不能治療外傷啊!”
寧洛畫從懷中掏出一個儲物袋遞給他,道:“我這還有些饅頭,你要不要吃?”
蘇庭月叫道:“當然要了。在哪,快給我!多少天沒吃到干糧了,還有些想了?!?/p>
只見寧洛畫又從懷中掏出儲物袋,從中取出四個饅頭,蘇庭月拿起一個,剛咬了一大口,就腮幫子鼓鼓囊囊地問道:“寧兄你還有別的什么吃的嗎?”
寧洛畫望著眼前跳動的柴火:“沒有,只有饅頭。怎么了?”
蘇庭月不解地問道:“你們寧家很窮嗎?怎么你的儲物袋里,只有饅頭這一種食物?”
寧洛畫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愣神片刻,才回道:“饅頭可以放很長時間不壞,又能充饑,你不喜歡?”
“你可以放些餅啊,什么糕啊,什么酥之類的啊,為什么就只放饅頭這一種干糧?要是我的儲物袋還在就好了,里面我放了許多好吃的。還有許多好酒……”蘇庭月說著說著,突然咽了下口水,眼睛亮晶晶的。
“改天你來晉城,我?guī)闳コ晕覀儠x城有名的的蔥肉大餅,這大餅,外酥里嫩,里面包裹的肉餅鮮嫩多汁;還有糖霜裹著芝麻的桂花酥;還有還有……”他說得太入神,沒注意到寧洛畫攥緊后又松開的拳頭。
寧洛畫低不可聞地道:“好。”
蘇庭月看了一下寧洛畫的懷里,那是他放儲物袋的位置,問道:“寧兄,你儲物袋里沒裝點治療外傷的藥物?”
寧洛畫遲疑了一下,回道:“沒有?!?/p>
話音剛落,一封飛信突兀出現(xiàn),停在寧洛畫的眼前。他看完后,臉上血色盡褪,久久沉默不語。
“家中有事?”蘇庭月湊到他身旁,不小心碰到架子上的烤魚,烤魚掉進火堆,發(fā)出“嗤”的一聲。蘇庭月手忙腳亂的用樹枝挑起烤魚,卻見烤魚的一面已經焦黑,不能吃了。
寧洛畫壓抑住心中的不安,道:“晉城蘇家被滅!”
蘇庭月手一抖,剛剛從火中取出的烤魚再次落入火中。
“你說什么?什么叫晉城蘇家被滅?”蘇庭月強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寧兄,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我沒有開玩笑!”
“蘇家被滅?怎么滅的?誰滅的?”蘇庭月站起身,一邊語無倫次,一邊踉蹌后退,直到被石桌頂?shù)酱笸?,他雙手緊緊抓住石桌邊緣,說道:“那我伯父伯母堂哥都……”
寧洛畫道:“信上說你伯父伯母不幸遇難,你堂哥失蹤,下落不明!”
蘇庭月紅著眼,希翼地小心求證:“你的意思是我堂哥可能還活著?”
寧洛畫道:“不錯!”
蘇庭月猛地推開站在他面前的寧洛畫,朝洞外跑去,一頭撞到了枯死的大樹上,頓時鼻血直流,一道鮮血順著樹身流下。他一手死死抱著枯樹樹干,另一只手狠命地捶著樹干,手被粗礪樹皮割破了,鮮血淋漓都不管不顧。
寧洛畫跟著追了出來,剛一把抓住他受傷的手,天地突然扭曲,他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蘇庭月一下子驚醒過來,問道:“這是哪啊?”
寧洛畫四下看了看,答道:“這是幻境!”
“我們怎么進來的,又如何出去?”
寧洛畫道:“我亦不知。我只知道一般幻境要滿足境靈的一些條件方可離開?!?/p>
蘇庭月打量四周,兩人身處一條小河旁的草地上。溪水緩緩流淌,清澈見底。水中卵石清晰可見,被小河環(huán)繞的小島上,綠草鋪地,一棵參天臘梅樹正開得肆意,一股濃郁的臘梅香充斥著蘇庭月的鼻腔。
蘇庭月說道:“這幻境好逼真??!”
寧洛畫看著前方說道:“境靈來了!”只見一黃衣女子突兀地出現(xiàn)在臘梅樹下。
黃衣女子相貌清麗,頭上極其簡單的挽了一發(fā)髻,用一根帶了幾朵臘梅花的枝條固定住。
黃衣女子緩步朝他們走來,隨著她的走動,她的腳下出現(xiàn)了一條由臘梅花鋪設而成的小道。來到蘇庭月面前,停下,轉頭對寧洛畫說道:“你可以出去了!”抬起手,寧洛畫周身泛起金色光暈。蘇庭月急了,抓住他的手臂,說道:“我也要出去!”
黃衣女子看著他,停下手中動作,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要留下?!?/p>
蘇庭月奇怪道:“為何他能離開,我卻要留下?”他又接著說道:“這位姑娘,我還有急事,你就放我們兩人離開這幻境吧!”
黃衣女子聽他這么說,仍然面無表情地說:“你要留下?!?/p>
這時,蘇庭月和寧洛畫已經猜到黃衣女子僅僅是一道殘念,并無太多神智。
蘇庭月耐著性子道:“這位姑娘,外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耽誤太多時間!”
“此地無論多久,外面都是一夢的時間?!?/p>
聽聞此話,蘇庭月心中一定。
“那好,你送他離開。”
寧洛畫猛地反握住蘇庭月的手腕,怒道:“蘇庭月!那日探查胥家時你說過‘我們既然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離開!’今日你就不該說出讓我一人離開之話!”
蘇庭月遲疑道:“可是寧兄你傷勢未愈,我是擔心有危險會加重……”
寧洛畫堅定道:“無事!”
“那我們一起留下!”蘇庭月對著黃衣女子道:“我和我朋友要么一起留下,要么一起走,你看著辦!”
黃衣女子還是面無表情的看向蘇庭月道:“如你所愿?!?/p>
黃衣女子看了看兩人,便突兀地化為一陣煙霧消散了。兩人見狀,面面相覷。
寧洛畫說道:“看來只能到島上走一走了。”說完兩人便躍過小河,兩人還沒踏上小島,便見眼前場景又一轉,兩人已經身處離地十幾米的半空中。
蘇庭月看著身下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問寧洛畫道:“寧兄,你知道這是在哪嗎?”
寧洛畫道:“不知?!彼ь^看向遠方,依稀可見遠處一片昏黃。他若有所思。
蘇庭月突然說道:“寧兄,有人御劍過來了?!?/p>
寧洛畫收回視線,看見一白衣男子和一紅衣男子并肩御劍而來。離二人約二三十步距離,便停下。這時,寧洛畫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身子猛地一震,蘇庭月疑惑地看著他。
寧洛畫說道:“此人御的劍和我的離人劍一模一樣。而且我觀此人頗為臉熟?!?/p>
蘇庭月一見到紅衣男子額頭上扎的黑色布條,笑道:“這人和我一樣,也扎了條黑色抹額?!?/p>
這時紅衣男子道:“寧弟,難得你約我比試一次。不如我們就在此地比試一番如何?”
白衣男子道:“既然鳳兄選擇在此,那便在此好了。”
紅衣男子,說道:“那待我先把此地野獸驅逐,以免誤傷。”說完,便落地,往地上扔了一張符。符一接觸到地面便化作一團青色靈氣,靈氣如蛛網般朝四方蔓延,所過之處,一只只野獸驚惶奔逃。
當視線里最后一只野獸逃入遠方迷霧之中,他忽然仰頭大笑,發(fā)間的黑色抹額的端尾被風吹得上下起伏。
這時,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目光如實質般掃過蘇庭月所站立的虛空。
蘇庭月一見紅衣男子朝自己看來,便欲上前和他打招呼,卻被寧洛畫一把抓住手腕。蘇庭月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此乃幻境,一切均受境靈控制!此景皆為境靈所見,而且他看不見我們,他看的是境靈!”寧洛畫滿臉緊張地看著蘇庭月說道:“切不要將自己代入其中!”
“此地居然有已開智樹妖的神魂!”他笑著對空中的白衣男子道:“寧弟,我們的比試不如讓它做個見證,如何?”
“好!不過我們再加個賭注如何?”白衣男子輕笑道。
紅衣男子好奇道:“什么賭注?”
白衣男子道:“不如以北暗山脈為邊界,你勝,則我們劍系所屬仙門再駐守北暗山脈千年!你敗則你們符系所屬仙門駐守北暗山脈千年!”
“如此甚好,以往你我?guī)追仍嚲幢M興,這次賭注這么大,賭上了劍符兩派系未來的千年氣運,你我不盡力也不行了!”
紅衣男子大笑:“不知是你千山君棋高一著,還是我江流君技高一籌!”
寧洛畫聽到千山君和江流君的稱呼,低呼一聲:“原來是他們?!彼吹教K庭月面帶疑惑地看著他,解釋道:“千山君乃我千年前寧家先祖名為逸川,江流君乃是千年前被滅門的鳳家先祖名為遲鳴?!?/p>
蘇庭月吃驚:“千年前的人,你都知道!”
寧洛畫道:“家中族籍中有記載。”
這時,鳳遲鳴大叫道:“寧弟,還不下來和我一戰(zhàn)?”
寧逸川道:“好!”說完便落在一棵大樹樹頂。
鳳遲鳴見狀,也飛身而起,落在對面不遠處一棵大樹樹頂。鳳遲鳴朝寧逸川伸出右手,說道:“寧弟,請!”
寧逸川行了一禮,道:“那我出手了?!闭f完,就朝鳳遲鳴攻去。
隨著太陽的起起落落,轉眼間已過了三日,兩人出手仍然凌厲,卻依舊難分上下。寧逸川突兀地后退百步,對鳳遲鳴說道:“鳳兄,再如前番打斗,你我兩人即使再打十七八日還是難分高低,不如就以一人出一招為限,使出我們畢生靈力如何?”
鳳遲鳴道:“我一旦使出全力,恐怕會誤傷寧弟你?!?/p>
寧逸川道:“既然賭上了千年氣運,那就不論生死?!?/p>
鳳遲鳴道:“既然寧弟你如此說,那便依你所言,一招定勝負?!闭f完,兩人分開,
寧逸川說:“鳳兄,你先請出招?!?/p>
鳳遲鳴道:“那寧弟你小心了?!闭f完,他手里出現(xiàn)一張符,符發(fā)出璀璨的紅色光芒:“山河傾覆,十方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