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劍閣遺秘（上）
第一節(jié) 血火鐵劍門
九響警鐘的余韻仍在鐵劍門上空回蕩，程默握緊凝霜劍隨冷月仙子沖出房門時，整個內(nèi)院已籠罩在濃煙之中。
東側(cè)膳堂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舔舐著木質(zhì)回廊，將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玄陰教用了火攻！"冷月仙子袖袍一揮，一道寒氣如匹練般掃過，著火的廊柱瞬間覆上冰霜，火焰頓時熄滅大半。
演武場上，數(shù)十名身著玄陰教黑袍的武者如潮水般涌來。
他們?nèi)艘唤M，結(jié)成詭異的三角陣型，手中兵器泛著幽幽綠光——顯然都淬了劇毒。
鐵劍門弟子雖奮力抵抗，但陣型已被沖得七零八落。
程默目光掃過戰(zhàn)場，發(fā)現(xiàn)地上已躺著十幾具尸體，有玄陰教的，但更多的是身著鐵劍門服飾的弟子。
他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凝霜劍感應(yīng)到主人怒意，劍鋒自發(fā)凝結(jié)出三寸冰芒。
"陰九幽在劍堂方向！"柳輕雪從屋頂翩然躍下，白衣下擺已被鮮血染紅。她右臂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渾然不覺般急聲道："父親獨自抵擋，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冷月仙子眼中寒芒暴漲，眉心藍印亮得刺目："輕雪帶程默從密道離開，我去會會那老怪物！"
"不！"程默體內(nèi)寒氣瘋狂翻涌，周身三尺內(nèi)水汽凝結(jié)成細密冰晶，"程叔生死未卜，我不能再逃！"他想起養(yǎng)父被玄陰教抓走時的模樣，心如刀絞。
冷月仙子突然一掌按在他肩上，刺骨寒意瞬間封住他幾處大穴："寒玉功未成前，你連陰九幽一招都接不??！"
她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冰錐刺入程默耳中，"記住你父親的血仇，記住程峰的犧牲，現(xiàn)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這是命令！"
轉(zhuǎn)向柳輕雪時，她語氣稍緩："務(wù)必帶他找到劍閣密室，取出下半部劍典。唯有練成完整的寒玉功，才能對抗陰九幽的九幽玄功。"
柳輕雪鄭重點頭，拽著行動遲緩的程默向后山奔去。
此刻，程默雖然心中悲憤交加，藏有萬千不甘，可只能服從冷月仙子的吩咐。
穿過一片燃燒的竹林時，她突然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個小瓷瓶。
"這是父親珍藏的'燃血丹'，能暫時激發(fā)潛能。"她倒出一粒猩紅如血的藥丸吞下，蒼白的面色立刻泛起不自然的潮紅，"前面還有玄陰教的埋伏，我需要恢復(fù)些力氣。"
程默看著她右臂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jié)痂，不禁駭然："這藥..."
"傷元氣罷了。"柳輕雪擦去嘴角滲出的血絲，眼中閃過決絕，"比起滅門之禍，這點代價算什么。"
二人來到后山一處看似普通的巖壁前。
柳輕雪撥開藤蔓，在幾塊看似天然的凸起石塊上按特定順序敲擊。
隨著"咔噠"一聲機括響，巖壁上滑開一道縫隙，露出條幽深隧道。
"這是鐵劍門歷代掌門才知道的密道，直通山腳。"柳輕雪點燃火折子，火光映照出她凝重的側(cè)臉，"父親說若遇滅門之危，就帶你從此處離開。"
程默穴道漸解，沉聲道："我們真就這樣逃走？眼睜睜看著同門被殺？"
"不是逃走。"柳輕雪從貼身衣物中取出一卷皮質(zhì)地圖，在火光下展開，"趙鐵鷹偷走的是假圖，真圖在這里。父親說這處秘境可能與寒霜劍閣有關(guān)，藏著能對抗玄陰教的秘密。"
程默湊近細看，地圖上山形輪廓竟與程峰附耳告訴他的劍閣密室位置完全吻合！地圖中央繪著一柄劍的標記，旁邊小字標注"雙劍合璧，玄陰可破"。
"雙劍合璧？"程默想起父親舊劍與柳輕雪的佩劍形制相似，都是劍格處有特殊凹槽，"難道..."
"我早該想到的。"柳輕雪加快腳步，隧道地面逐漸變得潮濕，"鐵劍門祖師'鐵手判官'柳擎天，年輕時曾與一位蕭姓劍客并稱'鐵霜雙絕'。后來蕭姓劍客創(chuàng)立寒霜劍閣，兩派武學(xué)本就有淵源。"
隧道盡頭是山腳一處隱蔽洞穴。二人剛鉆出洞口，身后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巖石崩裂聲——有人用雄渾內(nèi)力震塌了隧道！
"追兵來了，快走！"柳輕雪拉著程默鉆入密林。程默回頭望去，隱約看到幾個黑影在坍塌處徘徊，其中一人身形酷似趙鐵鷹，手中似乎提著什么發(fā)光物件。
第二節(jié), 瀑布秘境
奔行十余里，二人衣衫被荊棘劃得破爛不堪。
遠處傳來瀑布轟鳴聲，轉(zhuǎn)過一片山崖，眼前豁然開朗——一道銀練似的瀑布從十丈高崖傾瀉而下，在月光下如銀河垂落。
"地圖顯示秘境在瀑布后面。"柳輕雪皺眉觀察著湍急水流，"但這水勢..."
程默突然按住胸口，體內(nèi)寒氣異?；钴S起來："不對，秘境入口在水潭底部！"他指著瀑布沖擊形成的深潭，"寒玉功感應(yīng)到下方有特殊寒氣波動。"
柳輕雪遲疑道："你傷勢未愈，能受得住這寒潭？"
程默已經(jīng)開始脫去外袍："程叔說過，寒霜劍閣密室需以寒玉功開啟。既然我能感應(yīng)到，說明血脈已經(jīng)獲得認可。"
他將凝霜劍咬在口中，率先跳入潭水。
刺骨的寒意瞬間浸透全身，程默感到傷口像被千萬根冰針攢刺。
他強忍劇痛下潛，發(fā)現(xiàn)潭底比想象中深得多。
約莫下潛三丈，果然發(fā)現(xiàn)側(cè)面有個被茂密水草遮掩的洞口。
穿過幽暗水道，浮出水面時竟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溶洞中。
溶洞四壁鑲嵌著無數(shù)發(fā)光水晶，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夢似幻。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石臺上并排放著的兩具石棺，棺蓋上各刻一劍形凹槽。
"這是..."柳輕雪聲音發(fā)顫，火折子早已被水浸滅，她借著水晶微光辨認棺上銘文，"鐵劍門創(chuàng)派祖師的埋骨之地？可門中記載祖師葬在主峰啊。"
程默卻盯著右側(cè)石棺上的紋路——與父親舊劍劍鞘上的徽記一模一樣！他走近細看，棺側(cè)刻著幾行小字："余與蕭兄共創(chuàng)'鐵霜劍法'，后因理念不合分道揚鑣。臨終方悟，雙劍合一方可克制玄陰。特留傳承于此，待有緣人。"
"蕭兄...必是寒霜劍閣初代閣主蕭寒霜！"程默心跳加速，手指輕撫銘文，"難怪兩派武功有相通之處，原來本是一脈同源。"
柳輕雪若有所思："父親曾說我鐵劍門劍法剛猛有余，柔韌不足，若能與寒霜劍法互補..."她突然拔劍出鞘，"試試看！"
她將佩劍放入左側(cè)石棺凹槽，程默也將凝霜劍放入右側(cè)。雙劍歸位的剎那，整個溶洞劇烈震動，水晶光芒大盛！兩具石棺緩緩滑開，露出下方螺旋向下的石階。
"果然如此！"柳輕雪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父親猜測沒錯，兩派武功本就應(yīng)該合修！"
程默卻按住她肩膀："小心有機關(guān)。"他撿起塊石頭拋下階梯，石頭滾落過程中觸發(fā)數(shù)道暗箭，箭頭上泛著幽藍光芒——顯然淬了劇毒。
待機關(guān)停歇，二人謹慎下行。
階梯盡頭是個圓形石室，墻上刻滿劍招圖譜，左側(cè)剛猛凌厲，右側(cè)柔韌綿長，到后壁卻漸漸融合，形成剛?cè)岵男抡惺健?/p>
正中央石案上放著個白玉匣，匣下壓著封泛黃信箋。
程默小心展開信箋，上面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筆跡交替書寫的文字：
"余柳擎天與蕭寒霜在此閉關(guān)三載，創(chuàng)'鐵霜劍法'三十六式。然蕭兄執(zhí)意將寒玉功融入劍法，余恐其陰寒傷身，爭執(zhí)不下終至決裂..."
筆鋒一轉(zhuǎn)，換成另一種飄逸字跡：
"柳兄固執(zhí)己見，不知寒玉功正可中和鐵劍剛勁。今玄陰教勢大，唯雙劍合璧可破，惜柳兄不納吾言..."
最后幾行又變回第一種剛勁筆跡，但墨色較新：
"后輩若見此信，當知我二人臨終前已和解。
鐵劍主剛，寒霜主柔，剛?cè)岵綖槲涞乐晾?。匣中乃合璧劍訣，習之可破玄陰邪功。柳擎天絕筆。"
程默打開玉匣，里面是兩冊薄如蟬翼的絲絹——上半冊《鐵劍剛訣》，下半冊《寒霜柔章》！他翻開下半冊，頓時渾身劇震：這正是《寒霜劍典》缺失的部分，記載著完整的寒玉功心法和克制玄陰教的"霜天九變"！
"輕雪，你看！"程默指著其中一頁圖示，"這里詳細記載了如何將寒氣轉(zhuǎn)化為劍氣的法門，還有專門克制九幽玄功的'霜天九變'！"
柳輕雪卻盯著上半冊出神："原來鐵劍心法最高境界需以寒氣為引...難怪父親這些年一直無法突破第八重..."她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滲出血絲，顯然是燃血丹的副作用開始發(fā)作。
程默連忙扶她坐下："你先調(diào)息，我研究下這些劍招。"
他沉入對《寒霜柔章》的參悟中，發(fā)現(xiàn)其中記載的運氣路線與冷月仙子所授有微妙差異。按心法運轉(zhuǎn)內(nèi)力時，原本蟄伏在經(jīng)脈深處的寒氣如春雪消融，源源不斷地轉(zhuǎn)化為精純真氣。
不知不覺間，程默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凝霜劍懸浮在他面前，劍身藍光流轉(zhuǎn)，與石室水晶交相輝映。
柳輕雪調(diào)息完畢，看到這一幕不禁屏住呼吸——程默周身三尺內(nèi)，無數(shù)細小的冰晶如星辰般環(huán)繞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