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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沒呢。" 鐘小艾帶著些許慵懶撒嬌:"還不是因為你,跟爸打電話,一聊就到這時候。"

          "手機都快沒話費了,還是偷摸打的。"

          祁同煒將車停在市局樓下,關上車窗,并未急于下車:"看來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哪能啊。" 鐘小艾說道:"您今天給我的那個錄音筆,爸那邊的御史臺已經(jīng)收到啦。"

          "剛剛又在電話里讓他聽了部分內(nèi)容,然后我把咱倆今天的談話復述了一遍給他。"

          "結(jié)果就被罵了……"

          鐘小艾嘟囔著,帶著幾分幽怨:"想知道爸說什么不?"

          "講講唄!"

          祁同煒表情凝重,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他認為這種事絕不能掉以輕心。

          "爸他說的話,跟您差不多。"

          鐘小艾語調(diào)中透著委屈:"說我沒責任感,既然學了法律專業(yè),剛畢業(yè)就不該置身事外。還說您是我的榜樣……"

          "年紀輕輕,有抱負,有骨氣,像您這樣的人,才是咱們政法事業(yè)的未來。"

          此番話倒讓祁同煒頗為驚訝。

          "哈哈!領導評價過高啦,受之有愧啊。"

          "別謙虛了,祁學長。"

          鐘小艾的態(tài)度明顯熱絡起來。

          "不過……"

          "爸也提到,假如您反映的情況屬實的話。"

          "僅憑這個錄音筆,遠遠不夠。"

          "首先,現(xiàn)在網(wǎng)絡發(fā)達,國外有不少高科技手段可以偽造類似音頻。"

          “因此,要是拿不出真憑實據(jù),這只錄音筆頂多算個警示處分罷了?!?/p>

          聽罷此言。

          祁同煒剛剛浮現(xiàn)的笑容僵在臉上。

          “怎可能合成出這樣的聲音?”

          “祁師兄,何黎明的身份很特別?!?/p>

          鐘小艾也正色道。

          “一般而言,若有人要陷害他,確實能采用這種方式。”

          “他與常人不同……”

          “常人可先由警局傳喚,再經(jīng)審問,從心理上找漏洞?!?/p>

          “可何黎明,非得有鐵證,才能認定他真的犯了法?!?/p>

          “比如……你說的那個受害者,她的雙腎都被取走了。”

          “能否查到腎臟取出之事?若已移植,能否追蹤到受體是誰?”

          “此外,何黎明是否還有別的違法行徑?”

          “證據(jù)或證人皆可?!?/p>

          “不然,這事難辦得很。”

          祁同煒皺眉沉思,默然無語。

          他明白事情沒那么簡單,卻未料到難度如此之大。

          由此可見,何黎明背后的人脈非同小可。

          所以。

          僅靠一只錄音筆,充其量只能當作線索,絕不能直接作為定罪依據(jù)。

          這下麻煩了。

          錄音筆已被送往御史臺,等于向何黎明發(fā)起挑戰(zhàn)。

          對付不了他,未來的隱患只會越來越多。

          “小艾,多謝。”

          祁同煒清楚回旋余地已無,必須迅速尋覓新證據(jù)。

          “祁師兄,不必客氣?!?/p>

          鐘小艾調(diào)皮地嘿嘿笑了一聲:“再悄悄跟你透個底兒。”

          “嗯?”

          “我爸說……”

          鐘小艾壓低音量,以僅兩人能聞的聲音說道:“抽空讓我領你進京,他想見見你?!?/p>

          “……”

          祁同煒瞪大雙眼:“這……”

          “驚訝不?意外了吧?”

          鐘小艾略顯得意地問:“要不要猜猜原因?”

          “直說便是,別吊人胃口……”

          “因為我在你面前把你夸得太好了。”

          鐘小艾笑嘻嘻地說:“其實也不是吹牛啦?!?/p>

          “就是把你大學時的事、畢業(yè)后拼命的樣子,還有現(xiàn)在的努力勁頭都加一起?!?/p>

          “我爸就說……不錯?!?/p>

          “你知道嗎,按你這樣的表現(xiàn),在京城那就是省級的選調(diào)生啊。”

          “你知道選調(diào)生是什么意思嗎?你覺得……我爸會對你有低評價嗎?”

          祁同煒當然清楚選調(diào)生意味著什么。

          省級,甚至更高,未來的潛力簡直無法想象,真正的國家棟梁??!

          “謝謝!真的非常感謝!”

          祁同煒有些受寵若驚:“看來我真的要請你吃頓飯才行?!?/p>

          “哈哈,這次我絕對不拒絕?!?/p>

          很明顯,鐘小艾是一個重視父母意見的女孩。

          在跟父親通話前,她對祁同煒的態(tài)度還是挺謹慎的。

          但通話結(jié)束后,哪怕已經(jīng)深夜,她仍主動給祁同煒回了消息。

          兩人之間的關系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那好吧,等我這段忙完了,我就去省城找你……”

          “不用麻煩了?!?/p>

          鐘小艾立刻說道:“國慶節(jié)的時候,我去京海玩,你可得好好招待我?!?/p>

          “沒問題?!?/p>

          “對了,你怎么還沒休息?”

          “在加班呢?!?/p>

          祁同煒說話間,看到一隊隊出任務的警察陸續(xù)歸來。

          “還在忙?都快天亮了?!?/p>

          “刑警嘛,你也知道,京海最近不太平?!?/p>

          “那你得多注意安全,身體才是最重要的?!?/p>

          鐘小艾顯得格外關切。

          “好,我會小心的。”

          祁同煒熄滅引擎,接著說:“你早些睡吧,我還有事要處理?!?/p>

          “嗯,照顧好自己?!?/p>

          鐘小艾再次叮囑后才掛斷電話。

          祁同煒把手機揣進兜里,推開車門走下來,迎面就看見一輛輛警車押送著一群衣冠楚楚的年輕人。

          不用猜,這些人十有八九是徐江的手下。

          “喂,情況如何?”

          安欣從人群中沖過來,抬頭望向樓上的某個方向。

          "高啟強被放了嗎?"

          "嗯。"

          祁同煒追問:"兇器找到了?"

          "這個。"

          安欣轉(zhuǎn)身指向一名警察提來的包裹。

          "法醫(yī)在現(xiàn)場確認了,根據(jù)白江波頭部傷口的深度和寬度,推測就是那根高爾夫球桿。"

          "走,上樓再說。"

          "等等,你干嘛那么急著放走高啟強?"

          "現(xiàn)在別提這個。"

          祁同煒拉著安欣,故意放緩腳步,避開人群后低聲說道:

          "錄音筆無法扳倒何黎明,接下來必須盡快找到黃**的兩個腎。"

          "不然我們就會處于不利局面。"

          安欣當場呆住了,傻傻地看著祁同煒,眼中滿是不信。

          "黃**已經(jīng)死了,錄音筆記錄了她生前的經(jīng)歷,這難道不能當作犯罪證據(jù)嗎?"

          "何黎明的j液在黃**身體里嗎?"

          祁同煒反問一句,頓時讓安欣啞口無言。

          確實。

          沒有。

          這無法證明何黎明真的對黃**實施過犯罪。

          "哼……哈哈……"

          沉思片刻,安欣只能苦笑著。

          "人都死了,她生前經(jīng)歷了什么誰也不知道,甚至可能是被活活……"

          "死后立刻摘除了腎臟,所有痕跡都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哪還有什么j液?而且腎臟是在排水渠里找到的。"

          前所未有的無力與挫敗感涌上心頭,安欣握緊拳頭砸向墻壁。

          既焦急又懊悔。

          "腎臟的下落。"

          祁同煒冷靜地說:"找到它。"

          "……"

          安欣恍然大悟:"怎么找?"

          祁同煒指向樓上:"找徐江。"

          瞬間。

          緊張的氣氛消散,安欣喜形于色,二話不說,跟著祁同煒迅速上樓。

          夜色深沉。

          刑警隊的時鐘已指向凌晨三點。

          整個隊伍陷入一片繁忙,法醫(yī)處開始對帶回的高爾夫球桿進行鑒定處理。

          一場精心策劃的預審行動正在進行,十幾位衣冠楚楚的男子被分散到不同的地點,接受心理戰(zhàn)術的強烈沖擊。唯一的目的是迫使徐江承認罪行。

          時間還沒到四點,好消息便接連傳來。法醫(yī)通過對物證的全面檢驗確認,那根球桿正是造成白江波死亡的工具,至少也是相同材質(zhì)和型號的。

          預審部門的消息也陸續(xù)返回,所有西裝青年的供述都與白江波臨終前的情況吻合。隨著天亮臨近,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疲憊不堪,刑警隊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伏在辦公桌上休息。然而,祁同煒、李響、安欣、曹闖、張彪等人依舊保持清醒,守候著最后的結(jié)果。

          當審訊取得突破后,幾人立刻站起。祁同煒自信滿滿地說:“現(xiàn)在看徐江還有什么說辭?!?/p>

          安欣手握著厚厚的報告轉(zhuǎn)身問:“師傅,是不是現(xiàn)在就突擊審問徐江?”

          “等等……再等等……”曹闖顯得有些猶豫,臉色陰沉地反復查看報告,“安欣,你要想清楚?!?/p>

          “這些證據(jù)只能當作證人證言,球桿雖也可作為物證,但說服力不足?!?/p>

          聽到這里,安欣和李響等人皺起了眉頭。他們記憶中的師傅一向果斷堅決,遇到重大案件總是全力以赴,迅速解決。

          “夠了?!逼钔瑹様蒯斀罔F地說,“我已經(jīng)查過,這是權威牌的球桿?!?/p>

          “在整個京海市,只有徐江擁有這種球桿,因為他是從廠家定制的特殊材質(zhì)?!?/p>

          此話一出,猶如重磅炸彈,直接摧毀了曹闖的心理防線。

          “走!”祁同煒接過報告,搶先朝審訊室走去。

          “立刻提審徐江,天亮前必須結(jié)案?!?/p>

          看到這一幕,安欣、李響等人稍作遲疑后,還是決定緊跟上去。

          確實,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事實比師傅的態(tài)度更為關鍵。

          徐江、黃某、白江波,以及錄音筆牽連出的關系網(wǎng)絡。

          這對年輕的刑警們來說,無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驗。

          他們朝氣蓬勃,他們心無旁騖。

          因此他們無所顧忌。

          ……

          凌晨四點十五分。

          正在拘留室休息的徐江,被帶了出來。

          按坐在審訊室冰冷的鐵椅上。

          昔日的大背頭已變成凌亂的頭發(fā),滿臉胡茬。

          壯碩的身體依然散發(fā)出令人敬畏的氣息。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偏偏挑這個時間?”

          他揉著眼睛,一臉不悅。

          徐江斜靠在椅子上,抬頭問道:“有什么事不能早些問,或者晚些問,非要選這個時候?”

          正前方。

          祁同煒居中而坐,主持審訊。

          安欣和李響分列兩旁,協(xié)助記錄或輔助提問。

          “徐江,我知道你在焦慮,但我的心情比你還迫切……”

          祁同煒緩緩解讀著文件,雙手交握后靠向椅背。

          “白江波的事終于查清楚了!”

          “……”

          聽到這句話,徐江略顯驚訝,隨即假裝大吃一驚。

          “什么?白江波?那個禽獸?他死了?”

          “是的,死了?!?/p>

          祁同煒神情凝重地說:“而且是被高爾夫球棒狠擊頭部后活埋的?!?/p>

          “……”

          徐江下意識地僵住了表情。

          這些細微的變化都未能逃脫祁同煒三人的觀察。

          “你想知道是誰干的嗎?”

          祁同煒步步緊逼。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徐江目光游移不定:“難道你們懷疑是我做的?”

          “徐江……”

          當心理戰(zhàn)進入尾聲時,祁同煒忽然取出桌上的文件堆。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參與活埋白江波的所有人的供詞,都已經(jīng)交代了?!?/p>

          “他們就在隔壁,要不要聽聽監(jiān)控錄音?”

          徐江那張布滿皺紋的臉越發(fā)陰沉,越加難看。

          直至最后,他的眼中已閃爍出殺意。

          “這是在威脅我?”

          “談不上威脅!”

          祁同煒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隨手從袖中抽出一個錄音筆,擱在桌上。

          “徐江,你涉及的案子可不止一件。”

          “關于白江波的事,不管你是承認還是不承認,證據(jù)我們都已掌握。”

          “來,聽聽這段錄音……”

          “這是什么?”

          祁同煒說著,把錄音筆舉高了些。

          “看著熟悉嗎?就是那個你們說的‘上山’又被游艇帶走的小丫頭?!?/p>

          “看來你忘得差不多了……沒關系,聽聽聲音?!?/p>

          咔噠!

          錄音筆啟動的聲音清晰響起。

          “你叫啥名字呀?今年幾歲啦……”

          嘩!

          何黎明的聲音傳來,如同晴天霹靂,直接摧毀了徐江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