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草廬像被世界遺忘的孤島。
蘇晚晴在油燈下擦拭赤霄殘劍,劍身映出她眼角新添的細(xì)紋。窗外雨簾中,那個自稱林凡的男人正在用枯枝練習(xí)劍招,每一式都精準(zhǔn)得令人心悸。
"娘親。"女童裹著毯子蜷在床角,"那個叔叔身上有鎖鏈的聲音。"
銅匙掉進(jìn)茶盞,濺起的水花在桌面綻開殘破的月亮。
"什么鎖鏈?"蘇晚晴捏緊茶匙。
"金色的,從這里......"女童指著自己鎖骨下方,"一直連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油燈突然爆了個燈花。柴房方向傳來枯枝折斷的脆響,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蘇晚晴閃到窗前時,正好看見林凡以折斷的枯枝刺穿夜梟的咽喉,動作快得撕開雨幕。
夜梟眼眶里跳動著幽藍(lán)鬼火。
"陰傀。"蘇晚晴瞳孔驟縮。這種用死者眼球煉制的探子,只會來自一個地方——天機(jī)閣。
林凡甩掉枯枝上的黑血,轉(zhuǎn)頭看向窗欞。雨滴掛在他睫毛上,將那雙眼睛折射成破碎的琉璃。有那么一瞬間,蘇晚晴覺得他隔著雨幕在與自己對望。
但下一秒,男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進(jìn)柴房,仿佛剛才只是捏死一只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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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濃稠時,草廬東角的符陣突然亮起血色。蘇晚晴捏訣躍上屋頂,看見十二盞引魂燈漂浮在麥田外圍,每盞燈芯都坐著個巴掌大的紙人。
紙人齊刷刷轉(zhuǎn)頭,用朱砂畫的眼睛盯著她。
"青霄派余孽果然藏在這里。"為首的紙人發(fā)出老婦沙啞的聲音,"交出天道容器,饒你不死。"
赤霄殘劍發(fā)出嗡鳴,蘇晚晴卻看向柴房。紙人順著她視線望去,頓時發(fā)出尖笑:"居然還藏著個劍修?正好用他的血......"
柴房門板突然炸裂,一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掠出。最前排三盞引魂燈同時熄滅,紙人們甚至沒看清那道劍光。
林凡站在麥田中央,手中握著那把銹跡斑斑的斷劍。雨水順著劍身凹槽流下,沖開銹痕露出底下暗金色的材質(zhì)——那根本不是鐵銹,是干涸的血。
"驚鴻劍?"老婦紙人尖叫,"不可能!驚鴻應(yīng)該已經(jīng)......"
斷劍刺穿紙人的喉嚨,將后半句話永遠(yuǎn)釘在了朱砂畫的嘴里。剩下九盞引魂燈瘋狂搖晃,紙人們同時撕開自己的胸膛,數(shù)以千計的毒針暴雨般射向林凡。
蘇晚晴的赤霄劍已至半空,卻見林凡以斷劍畫圓。毒針撞在無形的劍幕上紛紛墜地,而男人自始至終連衣角都沒動一下。
這不是防御。是預(yù)判。
就像早已演練過千萬次。
"結(jié)陣!"老婦紙人殘存的頭顱厲喝,"用往生......"
銹劍斬落最后一個字音。林凡的身影在雨中模糊了一瞬,九盞引魂燈同時炸成火球。燃燒的紙灰中,他甩了甩劍上的雨水,轉(zhuǎn)身走向柴房。
仿佛只是出來丟了個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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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jī)閣的探路紙人。"蘇晚晴踢開焦黑的紙灰,"看來逆道盟找到我們了。"
林凡坐在柴堆上擦拭斷劍。火光將他輪廓鍍上一層暖色,卻照不進(jìn)那雙眼睛。女童偷偷從門縫里看他,手里攥著白天沒送出去的麥芽糖。
"你用的劍法,"蘇晚晴將赤霄劍橫在膝頭,"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誰教的?"
"不記得。"
女童突然跑進(jìn)來,把糖塞進(jìn)林凡掌心:"叔叔吃糖就不痛了。"
林凡攤開手掌。糖塊在體溫作用下微微軟化,黏在那些陳年劍繭上。他低頭看了很久,久到蘇晚晴以為他又要陷入那種空洞的狀態(tài)。
"謝謝。"他說。聲音輕得像嘆息。
油燈突然劇烈搖晃。林凡猛地抬頭,斷劍指向窗外某處黑暗。蘇晚晴同時握緊赤霄劍,但院外只有被風(fēng)吹亂的麥浪。
"怎么了?"她問。
林凡的劍尖紋絲不動:"有人來了。"
三息之后,遠(yuǎn)處的山路上果然亮起火光。不是符咒的冷光,是真正的、跳動的火焰。隱約有鈴鐺聲隨風(fēng)飄來,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
"是收尸人。"蘇晚晴臉色驟變,"他們怎么會......"
林凡已經(jīng)站在院中。雨水沖刷著他手中的斷劍,那些暗金色紋路在雷光下如同流動的巖漿。女童突然抱緊蘇晚晴的小腿:"娘親,鈴鐺里有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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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行來的隊伍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
十二個戴青銅面具的黑衣人抬著朱漆棺材,每一步都精準(zhǔn)踩在鈴鐺的節(jié)奏上。棺材蓋上用金粉畫著星圖,中央缺失的部分正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狀。
隊伍最前方是個撐白紙傘的少女,赤足踩著泥水,腳踝銀鈴隨著步伐輕響。她在院門外停下,紙傘微微抬起,露出下頜一顆朱砂痣。
"我家主人說......"少女聲音甜得像蜜餞,"該把借走的東西還回來了。"
蘇晚晴的赤霄劍燃起青焰:"這里沒有你們的東西。"
"哎呀,不是說您呢。"少女掩唇輕笑,傘面轉(zhuǎn)向林凡,"是這位公子三年前借走的命。"
斷劍突然發(fā)出刺耳鳴響。林凡低頭看著自己不受控制顫抖的手腕,那里浮現(xiàn)出與棺材上相同的星圖紋路。
"看來公子想起來了?"少女向前一步,銀鈴輕響,"您從往生河里爬出來那晚,可是答應(yīng)要還我們主人一條命的。"
林凡握劍的手突然青筋暴起。斷劍上的血銹大片剝落,露出底下森寒的劍光。蘇晚晴終于看清那些暗金色紋路是什么——是符咒,密密麻麻的往生咒,用金線繡在劍穗上的那種。
"他不是林凡。"蘇晚晴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少女歪了歪頭:"這位可是自愿走進(jìn)往生河的呀。主人只是......幫他忘了些傷心事。"
棺材突然傳出抓撓聲。少女歡快地轉(zhuǎn)身,指尖撫過棺蓋:"時辰到了,公子該上路了。"
林凡的眼白開始滲血。他踉蹌著向前一步,斷劍拖在泥水里劃出深深的溝壑。蘇晚晴的赤霄劍橫在他身前,卻聽見身后女童發(fā)出幼獸般的嗚咽。
"娘親......"女童拽著她的衣角,"那個棺材里......"
雷光劈落。照亮棺材縫隙里伸出的一只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上,戴著一枚再熟悉不過的青玉扳指。
屬于陳莫的扳指。雨絲像銀針般刺入泥土。
蘇晚晴的赤霄劍抵在少女咽喉,劍鋒映出對方下頜那顆妖異的朱砂痣。十二個抬棺人紋絲不動,青銅面具在雷光中泛著冷硬的色澤。
"開棺。"蘇晚晴的聲音比劍鋒更冷。
少女咯咯笑起來,白紙傘微微傾斜:"您確定嗎?有些東西......"傘沿掠過棺材縫隙里那只慘白的手,"還是爛在回憶里比較好。"
林凡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右手死死掐著自己左腕的星圖,指甲深深陷進(jìn)皮肉,黑血順著指縫滴在泥水里。那些暗金色符文像活物般在他皮膚下游走,逐漸向心口蔓延。
"娘親......"女童突然捂住耳朵,"棺材里的叔叔在說話!"
棺材蓋突然炸裂。腐臭的黑霧中,一具掛著碎肉的骷髏緩緩坐起,空洞的眼窩直勾勾盯著林凡。它頸骨上套著枚青玉扳指,在雨水中泛著幽幽綠光。
蘇晚晴的劍勢微滯——這絕不是陳莫。陳莫消散時連一片衣角都沒留下,怎么可能......
骷髏的下頜骨突然開合,發(fā)出金石相擊般的聲響:"師弟,你違約了。"
林凡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踉蹌著向棺材走去。斷劍在泥水中拖出蜿蜒的血痕,那些剝落的銹跡下,劍身竟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三年前你跳進(jìn)往生河時,可是答應(yīng)要用蘇晚晴的命來換重生。"骷髏的指骨撫過扳指,"現(xiàn)在該履約了。"
赤霄劍的火焰驟然暴漲。蘇晚晴的劍鋒轉(zhuǎn)向骷髏,卻在看清扳指內(nèi)側(cè)刻字時僵住——"沅"字的一捺微微上挑,確實是陳莫的習(xí)慣。
"你不是他。"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陳莫從來不會叫我全名。"
骷髏突然發(fā)出刺耳的笑聲。它胸骨間有什么東西在發(fā)光,漸漸顯出一盞青銅燈的形狀。燈芯沒有火,只有團(tuán)蠕動的黑影。
"我當(dāng)然不是。"骷髏的肋骨開合如蝶翼,"我是被你們害死的三萬青霄弟子......是往生河里不得超生的怨魂......"它猛地指向女童,"是這怪物每晚屠殺的每一個活人!"
林凡的斷劍突然發(fā)出凄厲尖嘯。那些符文全部亮起,劍身竟自行延長,轉(zhuǎn)眼恢復(fù)成完整的長劍。只是劍鋒不再清亮如雪,而是泛著尸骸般的青灰色。
"驚鴻......"蘇晚晴看著劍格處那朵半開的青蓮,喉間涌上鐵銹味,"怎么會......"
"因為這根本不是驚鴻劍。"少女的白紙傘輕輕旋轉(zhuǎn),"是往生河里三萬冤魂鑄的——葬心劍。"
林凡突然動了。葬心劍如毒蛇般刺向蘇晚晴后心,速度快到撕裂雨幕。赤霄劍本能格擋,雙劍相擊的瞬間,蘇晚晴看到林凡眼底閃過一抹猩紅。
像被什么操控著。
像在求救。
草廬在劍氣中四分五裂。
蘇晚晴且戰(zhàn)且退,赤霄劍每次與葬心劍相撞,劍身的裂痕就多一道。更可怕的是林凡的劍招——那確實是驚鴻劍法,卻帶著往生河特有的腐朽氣息,每一式都直指她當(dāng)年教陳莫劍法時留下的破綻。
"娘親!"女童的尖叫從麥田方向傳來。
三個抬棺人正追著她,青銅面具下滲出黑霧。女童左眼的星河開始紊亂,右眼卻亮起危險的金光——夜晚的暴君即將蘇醒。
蘇晚晴分神的剎那,葬心劍刺入她肩胛。劇痛中她看見林凡握劍的手在顫抖,那些暗金符文已經(jīng)爬到他脖頸,像鎖鏈般勒進(jìn)皮肉。
"林凡!"她抓住劍刃,掌心鮮血直流,"看看你手腕上的疤!"
那是陳莫當(dāng)年為她擋天劫時留下的。如果這人真是......
林凡的動作突然滯澀。葬心劍發(fā)出不滿的嗡鳴,劍身符文瘋狂閃爍。骷髏見狀猛地拍打棺材板:"殺了她!否則永遠(yuǎn)別想知道自己是誰!"
雨更大了。林凡的瞳孔時而渙散時而聚焦,像兩個靈魂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quán)。葬心劍一寸寸往前推,劍尖已經(jīng)抵到蘇晚晴心口。
"你教我的......第一式......"他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叫......"
"拂曉。"蘇晚晴輕聲接道。
這是謊言。陳莫學(xué)的第一式明明是"長虹"。
林凡眼底猩紅暴漲,葬心劍毫不猶豫刺穿她胸膛。劇痛中蘇晚晴卻笑了——劍鋒離心臟偏了三寸,這個位置只會讓人重傷,卻不會立刻斃命。
"謝謝。"她咳著血抓住林凡手腕,"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
骷髏暴怒地沖出棺材,指骨抓向女童:"那就讓天道容器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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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那一瞬變得很慢。
蘇晚晴看見女童仰起的小臉上金線浮現(xiàn),看見骷髏胸口的青銅燈突然爆發(fā)出黑光,看見十二個抬棺人同時撕開自己的胸膛——
然后一切都被劍光照亮。
不是赤霄的青色,不是葬心的灰暗,是純凈如初雪的驚鴻劍光。林凡不知何時掙脫了符文束縛,葬心劍在他手中寸寸碎裂,露出里面包裹的真正劍身。
半截驚鴻劍。
"原來如此。"骷髏發(fā)出不甘的嘶吼,"你早就......"
劍光吞沒了后半句話。當(dāng)光芒散去時,地上只剩一具被斬成兩半的骷髏,青銅燈滾落泥水中,燈芯的黑影發(fā)出嬰兒般的啼哭。
女童跌坐在麥田里,眼中的金光漸漸褪去。她茫然地看著自己沾滿泥巴的小手,又看看跪在不遠(yuǎn)處的林凡。
那個男人正盯著手中半截驚鴻劍發(fā)呆。雨水沖掉他臉上的血污,露出眼角一道舊傷——陳莫在神棄洞天練劍時被冰棱劃出的疤。
"師......兄......"青銅燈里的黑影突然蠕動起來,"你逃不掉的......往生河......記得一切......"
林凡抬腳碾碎銅燈。黑影發(fā)出最后的尖嘯后消散,那些暗金符文也從他皮膚上剝落,化作灰燼融入雨水中。
蘇晚晴拖著傷體走到他面前。她伸手想觸碰他眼角那道疤,卻見林凡猛地后退兩步,眼神重新變得空洞。
"我不是他。"他聲音干澀,"我只是......裝著一些記憶的容器。"
女童突然跑過來抱住林凡的腿。她仰起臉時,左眼的星河微微發(fā)亮:"那叔叔會繼續(xù)裝下去嗎?"
林凡看著這個與自己有神秘聯(lián)系的孩子,第一次露出類似困惑的表情。他低頭看向半截驚鴻劍,劍身上緩緩浮現(xiàn)兩個字:
"會。"
林凡站在往生河畔,手中握著那半截驚鴻劍。
河水漆黑如墨,倒映不出他的影子。
蘇晚晴站在他身后三步遠(yuǎn)的地方,赤霄劍斜插在泥土中,劍身已經(jīng)布滿裂痕,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掉。
“你早就想起來了,是不是?”她問。
林凡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風(fēng)聲嗚咽,河面泛起漣漪,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水下掙扎。
蘇晚晴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陌生。
——**他不像陳莫。**
陳莫的肩背總是挺拔如松,哪怕重傷瀕死,也要站得筆直??纱丝痰牧址?,脊背微微佝僂,像是被什么東西壓垮了。
“為什么裝到現(xiàn)在?”她低聲問。
林凡終于轉(zhuǎn)過身,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因為你說過……”他頓了頓,“想讓我活著?!?/p>
蘇晚晴的指尖微微顫抖。
那是陳莫消散前,她抱著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陳莫,你得活著?!?*
可眼前這個人……
“你不是他。”她輕聲道。
林凡低頭看著手中的劍,忽然扯下劍柄上纏繞的布條——那是蘇晚晴當(dāng)年親手繡的劍穗,已經(jīng)被血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對,我不是。”
他將劍穗遞給她。
“從往生河里爬出來的,從來都不是完整的陳莫?!?/p>
“只是他的一縷執(zhí)念?!?/p>
河水忽然翻涌,一具青銅棺槨浮出水面,棺蓋緩緩滑開。
里面躺著一個人。
——**陳莫。**
面容平靜,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心口插著一柄完整的驚鴻劍。
蘇晚晴的呼吸停滯。
“這才是真正的陳莫?!绷址驳穆曇艉茌p,“他的魂魄被往生河困住了,而我……只是他斬道時剝離的一縷執(zhí)念,僥幸逃了出來?!?/p>
“所以你不記得過去……”蘇晚晴喃喃道。
“不是不記得。”林凡搖頭,“是不敢記。”
他看向蘇晚晴,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每次想起你,這具身體就會崩裂?!彼忾_衣襟,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裂痕,像是一件拼湊起來的瓷器,“我不是活人,只是一縷執(zhí)念化成的傀儡。”
“那你為什么回來?”
林凡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因為陳莫的執(zhí)念……是再見你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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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雷炸響,往生河開始沸騰。
青銅棺中的陳莫緩緩睜眼,驚鴻劍從他心口脫落,墜入河中。
“時間到了?!绷址草p聲道。
他的身體開始崩解,從指尖開始,一寸寸化作飛灰。
蘇晚晴下意識伸手去抓,卻只握住一把冰冷的塵埃。
“等等!”她聲音嘶啞,“至少告訴我……陳莫最后想說什么?”
林凡的身影已經(jīng)模糊,只剩半邊輪廓還在勉強(qiáng)維持。
他看著她,嘴唇微動。
**“他說……對不起?!?*
風(fēng)過無痕。
最后一粒塵埃消散在往生河上。
蘇晚晴跪在河邊,手中攥著那條染血的劍穗,赤霄劍終于承受不住,在她掌心碎成無數(shù)片。
河水歸于平靜,青銅棺緩緩沉沒。
一切就像從未發(fā)生過。
只有岸邊的泥土里,插著半截驚鴻劍。
劍身上刻著兩個小字——
**“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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