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沈淮彥見她順從,眉頭漸松。
“司寧,你若與琬兒之間有嫌隙,直說便是,莫要猜忌?!?/p>
藥丸苦得她舌根發(fā)麻,透骨酸心,可卻不及他的話苦。
見她皺著眉眼,沈淮彥連忙輕撫著她的脊背:“來,含口糖水會舒服些?!?/p>
他擁住她柔聲安慰道:“司寧,待你身子骨好些了,我?guī)慊匚髁陣f址看看可好?”
葉司寧眼眶涌淚點頭,她想家了。
她已經(jīng)沒有家,也沒有親人了。
她思緒飛遠(yuǎn),靠在沈淮彥溫暖的懷中,不知不覺便昏睡過去了。
待痛醒時,身邊已沒了他的身影。
葉司寧心中悵然若失,被灼燒的痛感傾襲全身,腐蝕著她的五臟六腑。
四肢百骸,肝腸寸斷。
葉司寧氣竭聲嘶,痛呼著他的名字:“淮彥……”
小腹一陣驟縮,一片溫?zé)岬臐褚鈴耐乳g流出。
她萬念俱灰,能感覺到有什么正在離她遠(yuǎn)去。
她強撐著痛,叫來秋竹:“王爺呢?”
“你去請他過來,我要見他?!?/p>
此時此刻,她能依靠的只有沈淮彥。
秋竹應(yīng)聲,小跑著便去尋人了。
等待的時刻痛苦都被拉長,像是等了半生,才聽見門外響動。
葉司寧強撐著理了理汗?jié)竦念~發(fā):“淮……”
話卡在喉中,卻只見秋竹一個人,小心翼翼開口。
“王爺帶宋王妃去城外散心去了?!?/p>
她慘然一笑,痛心入骨。
她早該知道,宋琬在他心中,永遠(yuǎn)都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秋竹,你去取出我柜中的木奩來,敲碎它?!?/p>
敲擊聲傳來,像是叩打著葉司寧的心,先是痛楚,后是麻木。
木奩碎裂,滿目琳瑯的金簪玉鐲,底下還壓著一沓銀紙。
“秋竹,這些我都用不上了,你拿著?!?/p>
說完閉上眼睛:“我累了,你先出去吧?!?/p>
秋竹被喜悅沖昏了頭,沒注意到葉司寧死灰般的臉色,裹好金銀便往外走。
……
須臾,葉司寧睜開雙眼:“系統(tǒng),我想最后再看一眼他?!?/p>
系統(tǒng)像是卡頓片刻,才冰冷回復(fù)。
【宿主,檢測畫面令你不適,確定繼續(xù)?】
葉司寧心神一晃,可對他的不舍終是鏤心刻骨,蓋過了一切。
她緩緩點頭,腦中霎時出現(xiàn)逼真的畫面。
燈火點點,宋琬喜溢眉梢:“淮彥,你瞧,花燈系了同心結(jié),恩愛到永遠(yuǎn)?!?/p>
宋琬放飛花燈,轉(zhuǎn)身攀上他脖頸摩挲。
沈淮彥眼神一暗,俯身吻她。
宋琬氣喘吁吁:“你只帶我來,若是回去,妹妹吃醋了怎么辦?”
沈淮彥摟著她的腰回吻:“不管她?!?/p>
葉司寧瞳孔驟縮,控制不住地彎腰干嘔。
她為了他焦思苦慮,想見他最后一眼。
卻見他與宋琬擁吻纏綿,蝕骨銷魂。
片刻后,她立即閉眼,意識海中陷于情欲的沈淮彥也瞬間消失。
系統(tǒng)又緩緩顯示出兩節(jié)好感度指數(shù)。
仍是一高一低,但她與宋琬的差值,拉得更大了。
葉司寧驀地笑了,嘴角被扯得生疼。
“是我執(zhí)迷不悟,貪心妄想……”
五年夫妻之情,到頭來不過黃粱一夢。
葉司寧早已流不出淚:“系統(tǒng),帶我離開吧。”
“我永遠(yuǎn)也不想回來了?!?/p>
系統(tǒng)長亮鳴聲。
【靈魂抽離之痛如斷骨抽髓、肝心若裂,請宿主做好準(zhǔn)備?!?/p>
……
花燈飄遠(yuǎn),街道熙攘,宋琬挽著沈淮彥,眼睛一亮。
“淮彥,我戴這枚紅玉珊瑚簪好看嗎?”
沈淮彥點頭,忽地瞥見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銀竹簪,猛然想起葉司寧。
溫潤婉和,最是配她。
思及此,他緩緩道:“這些簪子,我全要了?!?/p>
馬車上,沈淮彥把玩著那枚白玉銀竹簪,嘴角微不可察地?fù)P起。
回到王府,沈淮彥徑去了葉司寧院中:“司寧,來看看這白玉銀竹簪喜不喜歡?”
院中四周靜謐,一片黑暗。
沈淮彥皺眉,只當(dāng)葉思寧還在鬧脾氣,拾級而上,卻見鞋尖漸染了紅。
“滴答——”
恐慌蔓延上心頭,他惶悚不安地握緊僵冷的手,遲遲不敢動。
猛不防,暴風(fēng)驟然襲來,將緊閉的房門“吱呀”吹開。
“叮當(dāng)——”一聲,手中玉簪落地,碎裂成段。
葉司寧面色蒼白,殞身凋零在血泊中,已然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