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瘸腿的老狗，爬上臺來博可憐，還想讓我給他撐場面？
做夢。
我轉(zhuǎn)身下臺。
背后是混亂的叫罵聲，還有爺爺抱著地上碎紙小聲抽泣的聲音。
我一個字也沒回頭聽。
走出禮堂，烈日刺得人眼睛發(fā)痛。
但我抬頭，嘴角彎起一個輕蔑的笑。
這個世界啊，真好笑。
回到家后，我拿著爺爺那塊老舊的懷表去了當(dāng)鋪。
這是爺爺珍藏了一輩子的東西，時不時就拿出來摸摸。
老板翻來覆去看了幾眼，皺眉嫌棄：“成色太差，頂多給你兩百?！?/p>
我懶得廢話，伸手就拿錢走人。
兩百塊，剛好夠買一條最便宜的煙，還能找回一把散碎硬幣。
再回到家，天色已經(jīng)暗了。
屋子里彌漫著老舊家具的霉味，爺爺正坐在角落的藤椅上。
他聽見動靜，急忙站起身，臉上堆著笑。
“小安，你回來了……”
我沒理他，抖開煙盒點(diǎn)燃，深吸一口，滿嘴嗆人的辛辣味。
爺爺聞到煙味，臉色僵了一下。
他肺一直不好，聞不得煙味，但我根本不在乎。
爺爺劇烈咳嗽著，慢慢摸過來小心翼翼的問：
“小安啊，我的懷表找不到了，你見了嗎？”
我吐了個煙圈到他臉上，把手里的零錢一把甩到他面前。
硬幣滾落在地，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憘€不停。
“我賣了，拿來的錢買煙抽了！”
爺爺愣住了，然后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眼圈通紅。
鄰居嬸子在門外看到這一幕，沖進(jìn)來破口大罵：“你還有沒有一點(diǎn)人性？！”
“那塊懷表是你爺爺一輩子的命根子！你怎么敢拿去換煙？！”
我咬著煙嘴，眼皮都沒抬一下，懶洋洋地吐字：
“留著那廢物干嘛？不如換倆錢花花！”
嬸子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罵：“你簡直是畜生！”
我冷笑一聲，把煙灰彈到地上。
爺爺蹲在地上，一邊撿零錢一邊小聲喘氣，像條氣喘吁吁的老狗。
“沒事，小安……小安不缺錢就好……”
他啞著嗓子反復(fù)呢喃著，像在哄孩子。
我瞇著眼，盯著他那雙粗糙開裂的手指，一枚一枚地?fù)熘矌拧?/p>
爺爺手抖得厲害，像風(fēng)中殘葉。
我倚在門框上，煙霧繚繞中看著這一幕，心里說不出的快意。
一時間，連煙草的嗆味都覺得甜了幾分。
爺爺攥著那一把零散的硬幣，滿臉是灰，眼眶卻紅得嚇人。
他咬著牙，像是在咽下什么東西，抬頭朝我笑：
“小安乖……爺爺以后再攢錢，給你買更好的……”
我笑了，咬著煙嘴，笑得渾身輕飄飄的。
更好的？
呵。
他這一身破銅爛鐵，連死了都賣不了幾個錢。
我踩滅煙頭轉(zhuǎn)身進(jìn)屋，重重甩上門，把他的聲音隔絕在門外。
外頭夜色沉沉，風(fēng)拍打在門板上，像催命的鼓。
屋里，只剩下我一個人，靠在冰冷的床頭，慢悠悠點(diǎn)起第二根煙。
一口氣吸進(jìn)肺里，煙霧嗆得我咳了幾聲。
可心里，空得發(fā)涼，卻又空得痛快。
日子忽然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