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蠻收起野豬，把陷阱重新鋪上樹枝，用枯葉掩蓋之后，便迅速離開。
夜間打獵就是方便。
白天還得扛著野豬，否則會暴露空間。
回到家門口，看看鎖頭完好，趙蠻輕輕打開門。
他進(jìn)了外屋才把野豬拿出來，這是防備外面還有人監(jiān)視。
至少別讓人親眼看見他憑空拿出野豬，即便明早納悶這個野豬哪來的，也只會懷疑是自己疏忽，不會懷疑到空間上，還有回旋的余地。
點亮油燈，外屋一片光明。
眼前的野豬足有二百斤。
要知道，豬肉可是最貴的，要七毛一斤。牛肉便宜幾分錢。羊肉最賤，才五毛。
究其原因，是老百姓肚子里太缺油水，都喜歡吃肥肉。
“這一趟賺大了?！?/p>
趙蠻輕聲自語。
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燒水燙野豬，然后刮毛。
可趙蠻嫌麻煩，燙個豬頭還湊合，整個燙太浪費時間。
他寧肯少賺點錢，直接剝皮得了。
正忙活的時候。
張翠穿好衣服走了出來，她十分驚訝，徒手打獵這么容易嗎？
這可是野豬啊。
“老婆，你繼續(xù)睡吧，不用你幫忙?！壁w蠻溫言說。
“我不困了，倒是你剖開了肚子，還怎么燙豬毛？”張翠瞪著大眼睛，認(rèn)真提醒。
趙蠻一聲嘆息，這要換成前世剛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絕壁是要燙毛的，但死過一次之后，他已經(jīng)到了一個更高的境界，錢財是身外之物，他已經(jīng)心如止水，游刃有余。
“老婆，人活著不是為了錢，人生也不是一天兩天，別為了仨瓜倆棗拼命，也別放棄路邊的風(fēng)景。
賺錢要遵循最佳效率原則，有刮毛的工夫，我不如再打一頭野豬了，那不是賺的更多？
勤勞不能致富，要時常抬頭看路。作對人生的選擇題，比一直埋頭苦干更賺錢?！?/p>
張翠無言以對，講道理這件事，從她嫁給趙蠻那天開始就沒贏過，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但這個豬頭是需要燙的，豬頭肉最嫩，楠楠吃了容易消化?！壁w蠻又補充一句。
“好，我趕緊燒水，你今天吃完再去趕集?！?/p>
張翠立刻拿出火柴，忙活起來。
“你不用著急，今天早晨我們炒里脊，鍋里一扒拉就好，隨時能吃。豬頭等上午再弄吧，嫌麻煩就拿火燒，刮干凈一樣的?！壁w蠻摘出苦膽扔掉，隨口說了一句。
“嗯吶?！睆埓錅仨樀拇饝?yīng)。
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男人這份體貼呵護(hù)，在失而復(fù)得之后，更加讓她珍惜。
她忽然覺得，是自己不夠賢惠，男人半夜打獵，天不亮就要去賣肉，賺錢這么辛苦，就是喜歡耍個流氓，做妻子的怎么就不能順從呢，難怪男人要離婚，歸根結(jié)底是自己不夠好。
忽然不再糾結(jié)，她決定給男人回報。
隨即起身，拿了根杠子把門頂住。
然后重新坐在小板凳上，看著正在分肉的男人。
可趙蠻光顧著剔骨了，沒注意她頂門，不知道她想什么。
“趙蠻……”
“叫老公?！壁w蠻頭也不抬的說。
“呃，”張翠臉頰暈紅，嚇得心砰砰直跳，偷偷看了一眼門。
時代原因，互相檢舉揭發(fā)成了風(fēng)氣，妻子揭發(fā)丈夫都不稀奇，女兒揭發(fā)父親也經(jīng)常有，更何況外人，添油加醋是肯定的，造個謠又不費事，閑著也是閑著。
張翠不知道外面有沒有人偷聽，聽見就是麻煩。
但她終于豁出去了，冒死也要給男人回報，她羞澀地小聲說：“老公……我們……買幾只小豬吧，下水正好喂豬。”
話到嘴邊卻轉(zhuǎn)向了，她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羞愧不已。
“好。今天去媽媽家不方便，明天買回來?！?/p>
趙蠻立刻承諾，老婆的要求必須滿足。
更何況，原本豬圈里是有豬的，都被他輸光了。
很快剔完骨頭，趙蠻吩咐說：“我今天只挑著凈肉去賣，剩下的心、肝、肺、肝、肚、腸、豬皮、豬蹄，你分一分，挨家送一點，整個小隊都送到，家里有狗的送骨頭?！?/p>
“好吧。”張翠欲言又止，感覺男人又開始敗家了，但最后還是點頭答應(yīng)，
趙蠻聽出勉強，可這事也沒法解釋，鄰里關(guān)系很重要，如果有人調(diào)查到這里，鄰居都知道他打獵，半夜上山就合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再隨口說幾句好話，足以打消所有懷疑，一點邊角料算個毛？
但趙蠻說的是：“你對人性的陰暗估計不足，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一樣窮才能和睦相處，如果哪個富了就成仇了，憑什么你家吃肉，我們連湯都喝不上？然后就會有人給我們造謠。相信我，雖然好人占多數(shù)，但壞人總是不缺，然后我們的麻煩就來了?！?/p>
“我懂了，你放心吧?！睆埓渲刂攸c頭，又小心提醒說：“媽媽那里也送點吧？”
李蘭英可不住在六隊，走路要一個多小時，張翠帶孩子去不了。
“媽媽那里你不用管了，我送凈肉過去，順便把錢還了?！?/p>
“好，我給你炒里脊，你吃飽再走?！?/p>
張翠十分高興，欣然起身，恍惚間活力又回來了。
……
“你家多少雞啊，怎么天天賣雞蛋？”
趙蠻趕到黑市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他又看到賣雞蛋的小姑娘，便像老熟人一般打了個招呼，再次把攤子擺她身邊。
小姑娘只有十六歲，被他問的臉頰通紅，嗔怒說：“我是貧下中農(nóng)，你才是資本家，不跟你說話?！?/p>
趙蠻哭笑不得，這代溝太特么深了，他可沒有扣帽子的意思。
“你想太多了，你什么成份關(guān)我屁事？”不等小姑娘發(fā)飆，一擺手笑道：“我明白了，你只是沒賣出去而已。”
小姑娘哼了一聲：“你當(dāng)雞蛋那么好賣啊，你能賣出去？”
“切，我十分鐘賣光你信不信？你不應(yīng)該和供銷社賣一個價，至少低一分錢啊，沒便宜可占，為什么買你的？”
“我為什么要比供銷社便宜？”小姑娘一臉震驚。
趙蠻頓時痛苦不已，這孩子沒救了，幸虧不是自己閨女，否則把他氣出腦溢血了。
“好吧，就按國家定價四毛五，我買下這一筐雞蛋，你的稱給我用一下?！壁w蠻的語氣不容置疑。
小姑娘傻傻的把稱遞給趙蠻，還以為他要親自稱雞蛋。
趙蠻卻放聲吆喝起來：“看一看，瞧一瞧，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新鮮宰殺的野豬肉，不帶皮不帶骨，七毛一斤還不要票，老人吃了延年益壽，小孩吃了強筋壯骨……”
眾人迅速圍了過來，一看這野豬肉果然新鮮，不帶皮不帶骨才七毛，和供銷社的家豬肉一個價！
最關(guān)鍵的是不要票！
供銷社的肉可不是想買就能買的，有錢還得有肉票。
肉票的用處就是規(guī)定每人每月只可以吃二兩肉，你可以不買，但多買不行，因為沒有那么多，十億人不夠分。
你說自己殺豬吃肉？抱歉，統(tǒng)購統(tǒng)銷，平均分配，自己殺豬不行。
所以黑市的肉價往往都很高，好處就是不要票，隨便買。
可趙蠻這實在另類，他不要票，價格還不高！
眾人一看，這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p>
立刻掏錢，紛紛搶購。
“我要那塊肥肉！”
“底下那塊肥肉是我的！”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嘴巴變成了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這人為什么要賣這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