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滴嗒"。
鮮血順著少女掌心的紋路滑落,在浴缸水面暈開一朵朵猩紅的花。
逼仄的浴室里,每聲輕響都像鼓點砸在沈初月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她蜷縮在冰冷的浴缸中,尼龍繩。深深勒進腕間皮肉,校服領(lǐng)口還殘留著那令人作嘔的香水味。
想起早上母親反常的殷勤——那杯冒著熱氣的茶,那個女人涂著紅指甲油的手指撫過她的頭發(fā)。
"月月啊,你爸爸去世后,媽媽只有你了,只要你聽話,咱們就能過上好日子..."。
沈初月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媽媽會把惡心的話說的這么冠冕堂皇。
把自己的女兒逼到這種境地。
雖然從小到大對她非打即罵,沒有過好臉色。
甚至有時會從她的眼神里透露出嫉妒,惡毒的光。
轉(zhuǎn)瞬即逝,是她的錯覺吧!她想。
有時候躺在床上她也會胡思亂想,她是親生的嗎?哪有人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一滴汗從沈初月的額頭滑落,混入浴缸的血水中,意識有片刻的恍惚。
知道藥效開始發(fā)作了,″不能睡,絕對不能睡″,她在心里頭默念,牙齒深深陷入下唇。
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逃出去,不然這一輩子就毀了。
想起爸爸臨終前的囑咐,"月月,要好好讀書,將來考上大學(xué),離開這里,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是她在這個家唯一的一點溫暖啊!云初月閉上眼睛又睜開。
環(huán)顧四周,定在了左上方的杯子。
沈初月艱難地挪動身體,被綁住的雙腳終于踢到了洗手臺,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她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用腳趾夾起一片玻璃碎片。
鋒利的邊緣劃破了她腳踝的皮膚,但這點疼痛比起手腕上的勒痕簡直微不足道。
碎片被傳遞到右手,她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角度,開始鋸割尼龍繩。
吱呀一聲,門外突然傳來高跟鞋的咔噠聲,林美玲諂媚的嗓音穿透門板,
"王總,藥效十分鐘就..." 眩暈感驟然襲來,沈初月毫不猶豫地將玻璃片扎進左臂,尖銳的疼痛撕開混沌,血珠濺在雪白浴袍上,像雪地里怒放的紅梅。
沈初月咬緊牙關(guān),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林美玲作嘔的聲音,
"放心,這是郊外,而且我是她媽當(dāng)然做得了主″。
沈初月的動作突然停滯。
媽媽,這個詞匯在她舌尖泛起苦澀,她的視線模糊了,不知是因為藥物還是淚水。
玻璃碎片更深地割進皮肉,但此刻肉體的疼痛遠(yuǎn)不及心臟被撕裂的感覺。
"咔"一聲輕響,第一股繩索斷了。
沈初月的手腕終于獲得了一絲活動的空間。
她顧不上血流不止的傷口,立刻轉(zhuǎn)向另一只手的束縛。
時間所剩無幾——她能聽到門外傳來鑰匙碰撞的聲響,那個所謂的"王總"已經(jīng)等不及了。
浴室的排風(fēng)扇嗡嗡作響,混合著沈初月急促的呼吸。
"砰!"門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著是林美玲做作的驚呼:"哎喲王總您別急嘛,門鎖有點卡..."沈初月的瞳孔驟然收縮。
繩索還差最后一點,但她的手指已經(jīng)因為失血和藥物而變得麻木。
她毫不猶豫地又將玻璃片刺入左臂,尖銳的疼痛如閃電劈開迷霧,眼前頓時清明了幾分。
"??!"一聲壓抑的痛呼從她喉嚨里擠出,隨即被她用浴袍袖子死死捂住。
鮮血從新傷口涌出,在白色布料上綻開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花。
但這一下只得——最后一股尼龍繩應(yīng)聲而斷。
沈初月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了浴缸,濕漉漉的身體撞在瓷磚地面上。
鏡子里的女孩面色慘白,嘴唇被咬得血跡斑斑,校服襯衫被水和血浸透,貼在單薄的身體上。
她顫抖著撐起身子,聽到鑰匙插入門鎖的金屬摩擦聲。
"王總~您輕點兒,這丫頭性子倔,待會兒有得玩呢..."林美玲的聲音近在咫尺。
沈初月的目光掃過狹小的浴室,唯一的出口就是被灰塵布滿的那扇陳舊的窗戶。
隨機拿起旁邊不知是什么的金屬,用盡全身的力氣砸過去。
"哐啷″。"咔嗒″。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沈初月迅速閃身從窗口跳出。
″死丫頭,你給我回來″。
林美玲開門進去就看見沈初月從窗戶口跳出的背影。
王總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耍我?老子錢都準(zhǔn)備好了!"
"王總您消消氣,她跑不遠(yuǎn),我這就..."沈初月頭也不回地沖向樓梯間。
她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耳邊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和身后追趕的腳步聲。
三層樓梯轉(zhuǎn)瞬即逝,她推開緊急出口的大門,夜晚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
旅館后巷堆滿垃圾,昏暗的路燈下飛舞著蚊蟲。
沈初月跌跌撞撞地奔跑,赤腳踩過碎玻璃和污水坑。
身后,林美玲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
"分頭找!那小賤人跑不遠(yuǎn)!"巷子像迷宮一樣錯綜復(fù)雜,沈初月拐過幾個彎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十字路口。
雨越下越大,在坑洼的路面上形成渾濁的小水塘。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手臂上的傷口被雨水沖刷得發(fā)白,但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
右轉(zhuǎn)。左轉(zhuǎn)。再右轉(zhuǎn)。
身后的腳步聲時遠(yuǎn)時近,沈初月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她躲進一個堆滿紙箱的死角,捂住嘴不讓自己喘出聲。
手電筒的光束從巷口掃過,照亮了雨水形成的銀線。
"媽的,這丫頭能跑哪去?"一個粗獷的男聲罵道,"王總說了,抓不到人,咱們都別想好過。"
沈初月屏住呼吸,感覺冰冷的雨水順著脊椎流下。
她摸到口袋里的玻璃碎片——那是她從浴室?guī)С鰜淼奈ㄒ晃淦鳌?/p>
碎片邊緣已經(jīng)沾滿她的血,但現(xiàn)在,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沈初月剛要松口氣,突然對上一雙發(fā)亮的眼睛——一只野貓從紙箱后竄出,碰倒了一個空罐頭。"
在那邊!"沈初月拔腿就跑。拐角處,一堵矮墻擋住了去路。
她咬牙攀上去,浴袍被墻頭的碎玻璃扯開一道口子。
跳下墻時,她的右腳踝再次傳來尖銳的疼痛,這次她直接跪在了水坑里。
"抓住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頭發(fā)。
沈初月尖叫一聲,反手將玻璃片向后劃去。
男人吃痛松手,她趁機爬起來繼續(xù)跑。巷子盡頭有燈光,像是某種希望。
但她的體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路燈變成模糊的光團。
沈初月跌跌撞撞地向前沖,突然撞上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不,是一個人。
她扎進男人懷里,入目的是一雙沾滿泥濘的黑色皮鞋,抬頭,雨水流進眼睛,只能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色輪廓。
那人撐著一把黑傘,傘面微微后傾,露出半張棱角分明的臉。
"救...救我..."沈初月抓住那人的風(fēng)衣前襟,聲音細(xì)若蚊蠅。
四目相對的瞬間,倆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