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道是這個鎮(zhèn)上有史以來最聰明、最有才華、最硬核、最冷靜的人物，沒有之一?！?杰森宣稱道。不得不說，杰森?薩拉查向來不吝溢美之詞。
“真的嗎？” 女祭司身體前傾，雙肘撐在桌上，直勾勾地盯著他。她腰間別著格拉內什的徽章，說實話，這身穿搭實在不敢恭維。
“你聽說過威爾?道嗎？” 杰森邊往嘴里扒拉濃稠的燉菜邊問。鍋底有點焦味，肉塊和蔬菜少得可憐，但比起孤兒院的面包和稀粥，這簡直是山珍海味。
“完全沒聽說過。說來聽聽?！?/p>
杰森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引得這位漂亮的女祭司也跟著前傾?！坝腥苏f他是神明后裔。人類絕不可能完成他的那些壯舉?！?杰森耳語道，“我親眼見過他用一支鵝毛筆殺了三個人。”
“天哪。” 女祭司托著下巴，滿臉不屑。
“千真萬確。人們說他出生在塔樓頂層，從娘胎里就浸泡在致命的瘴氣中，因此獲得了奇異超凡的力量?！?/p>
“哦？” 女祭司冷笑一聲，“那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他？”
“你會的。” 杰森用油膩的勺子指著女人，“豎起耳朵，很快就會聽到他的傳說。威爾是刀劍與情場的雙料大師，是專注、執(zhí)著與鋼鐵意志的化身?！?/p>
“他堅不可摧、永不言敗、勢不可擋、處變不驚甚至練習時長……”
“徹底完蛋了?！?威爾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恐慌感如潮水般襲來。
“我要死在這里了。我真的要死了?！?/p>
威爾身處一個純白房間，里面有三座祭壇，卻沒有出口。這是個逃無可逃的白色立方體。
有前人曾嘗試過突破。但墻壁似乎能抵御試煉者的一切攻擊，包括高階攀登者的圣遺物武器。
為什么高塔的設計者會讓運氣不佳者被困在轉職屋內活活餓死，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疏忽。
而唯一能打開試煉之門、避免脫水而死的方法，是獻上三份祭品。
通常這不成問題，因為門只會在擁有三份祭品時開啟。
但威爾此刻一無所有。
現(xiàn)在，冷靜下來，整理現(xiàn)有資源，威爾強壓內心恐慌。
威爾解開繃帶，取出緊緊纏在腰間的烏魯龍鱗片。
如果把這東西留在家里，事情會不會變得更好，他摩挲著光滑的鱗片，最后放在地上。
不過沒用的。他們通過試煉入口檢測到我持有此物。若是留在家里，他們會假意放行，等我?guī)е[片重返狩獵場時再伏擊。
唯一的生路是把鱗片留在家，猜到他們的陰謀，徒步數(shù)日前往另一個城鎮(zhèn)的入口。但威爾做不到 —— 他多疑卻不夠敏銳。他會取回鱗片，原路返回，在嘗試試煉時遭遇埋伏。
這已經是沒有預知的情況下最好的結果了，至少解氣。他們沒得到想要的東西，永遠也得不到了。
威爾抓起破舊的皮袋，瘋狂搖晃著倒轉過來，奢望能抖出鬼火和靈龜祭品。
然而一無所獲。另外兩把鑰匙還在那扇不存在的門后。
不過皮袋內側褶皺里倒有些肉干碎屑。
威爾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將皮袋扔向房間另一頭，壓抑的怒火徹底爆發(fā)。
“擁有你所有的一切還不夠嗎？本，你連我的東西也要搶？！”
什么時候出的錯？他是不是早就打算從我這兒下手？是那個商人讓本意識到鱗片的價值，還是他們在我離開的一周里暗中勾結？那些攀登者是同謀，還是本獨自行動？他們打算倒賣烏魯龍鱗片分贓，還是本謊報了物品，承諾其他好處以獨占鱗片晉升職業(yè)？
他是不是早就帶著兩份祭品，就等著搶我的鱗片？
最終，威爾意識到自己又在踱步，糾結于那些無關生死的細枝末節(jié)。
不過反正也沒救了。
威爾深吸一口氣，停下腳步。對，冷靜，整理現(xiàn)狀。
他脫下襯衫，疊好放在地上。卷起繃帶，和鱗片并列放置，接著是褲子、靴子和襪子。
他走到房間另一頭撿起皮袋，歸入 “補給品” 行列。
烏魯鱗片、衣物、繃帶、靴子、鞋帶、肉干碎屑……
威爾把碎屑捏成拇指大的一團，正要放進嘴里時突然靈光一閃。
肉干由不明的肉、某種脂肪和漿果制成，吃了容易便秘，但畢竟含有 “肉” 的成分。
威爾不在乎會獲得 “時空牧場主” 還是 “神秘漿果小子” 的職業(yè)，只要能活著離開這里就行。
他站起身，走向祭壇，心跳如擂鼓。
將拇指大的肉干團放在祭壇上，后退兩步。
肉干剛觸碰到祭壇，一道光束便籠罩其上，逐漸增強直至突然閃光，不留一物。
一個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劣質祭品…… 嘗試生成職業(yè)種子…… 生產失敗。
請放置合格祭品，保存不當或成分混雜的祭品生成職業(yè)種子的概率較低。
但還是有概率的？威爾瞥向自己的補給品。
目光落在破損的皮袋上。這是某種怪獸皮革制成的。
威爾扯出皮袋內襯，用嘴啃掉金屬鉚釘，撕開縫線，用牙齒扯出線頭，盡可能剝離出純皮革部分。
數(shù)小時后，他得到一堆參差不齊的純皮塊，雖然沾了點口水，但他用襯衫擦干凈了。
嘴里的皮革味消散，皮子徹底晾干后，他再次拿起。
死馬當活馬醫(yī)吧，威爾走向祭壇，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顫抖的雙手將皮塊堆放在祭壇上。
重量和烏魯龍鱗片差不多。求你了，一定要成功。
祭壇光芒大作，皮革消失不見。
【檢測到劣質祭品…… 嘗試生成職業(yè)種子…… 重試…… 成功】
【生成種子……】
【重力山羊】
【2 敏捷，1 感知】
【屬性：大地，機動】
威爾挑眉搖頭：“兩個祭品了，或許可以活下來了?！?/p>
光束停留在祭壇上方，表明已使用，剩下兩側的祭壇。
威爾拿起烏魯龍鱗片，思索著這玩意兒給他帶來的無盡麻煩 —— 身懷重寶卻無力守護。
若沒有它，他不過是個無人問津的小人物，或許還能和攀登者們稱兄道弟。他們原本看起來挺友善的，直到他們發(fā)現(xiàn)他有好東西。
沒有鱗片他的職業(yè)或許沒那么強大，但至少能自由選擇，不用時刻提防背叛。
這筆賬又得算在父母頭上，威爾邊想邊把鱗片放在右側祭壇中央。
檢測到祭品…… 嘗試生成職業(yè)種子…… 成功。
生成種子……
【烏魯龍始祖】
【2 抗性，1 專注，1 感知，1 力量】
【屬性：時空，變換】
威爾愣了片刻，聳聳肩：“好吧，看來它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珍貴。算了，反正已經獻祭了?！?/p>
盯著兩座點亮的祭壇看了一會兒，威爾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他還沒吃早飯。
目光落在嶄新的皮靴上。
看來得給里昂漲工資了，威爾活動著酸痛的下巴，準備好 “皮革切割機”。接下來幾個小時又得啃靴子了。
接下來的五小時里，威爾對鞋油和陳年腳丫子的味道有了遠超想象的深刻認識。
終于，他拆解完靴子，剔除所有非皮革部分，將剩下的皮子堆成一堆。
牙齦滲血的威爾踉蹌著走向祭壇，將皮屑堆放在上面。
光束落下，強度漸增……
有了經驗，威爾在閃光前閉眼。
檢測到劣質祭品…… 嘗試生成職業(yè)種子…… 重試…… 重試…… 失敗。
“不！” 威爾對著腦海中機械的提示怒吼，一腳踢向祭壇，卻如同隔靴搔癢。
請在祭壇上放置適當?shù)募榔贰１４娌划敾虺煞只祀s的祭品生成職業(yè)種子的概率較低。
他的頭突然轉向一側，仿佛被無形的手強行掰過去。
金屬鉚釘、繃帶、衣物、鞋帶。
我要死了，威爾的大腦意識到。
但身體仍渴望生存。帶著溺水者沖向水面的決絕，他抓起襯衫揉成團放在祭壇上。
檢測到劣質祭品…… 嘗試生成職業(yè)種子…… 失敗。
不等提示音結束，威爾抓起褲子、襪子、內衣、繃帶，一件接一件扔向祭壇。
當最后一次 “失敗” 傳來，他癱倒在墻邊。
“希斯總說我會死得赤身裸體又驚恐萬狀。” 威爾苦笑道，雖然情況可能和他設想的不同，但確實貼切。
三十六小時后，威爾開始考慮自殺的最佳方式。
口渴感愈發(fā)強烈，他可不想再忍受兩天的痛苦才咽氣。
問題是沒有趁手的工具。
剩下的金屬只有皮袋和靴子上的鉚釘。鞋帶夠長可以勒頸，但這里無處借力。
在脫水眩暈、絕望無助的時刻，他突然想到這個異空間房間會永遠存在，等待一具發(fā)霉的尸體爬起來獻祭。
威爾猛然睜眼。
他站起身，盯著最后一座未點亮的祭壇。
…… 這倒是個自殺的好辦法。
但如果……
他的心臟狂跳，那一絲希望重新點燃。
若失敗，他就不用再受兩天折磨；若成功…… 他可能還是會死。
無論如何，慢慢等死的結局已經被排除。
威爾撿起一根鞋帶，綁在左前臂上。用滲血的牙齒咬住一端，右手抓住另一端，勒緊直到疼痛難忍。
然后他繼續(xù)收緊，牢牢打結固定。
趁勇氣未消，威爾猛地將左手按在祭壇上。胃里翻江倒海，這個決定的沉重感幾乎將他壓垮。
腎上腺素激增讓時間仿佛凝固，光束似乎過了許久才落下、增強，最終 ——
強光伴隨著劇痛迸發(fā)。
檢測到祭品…… 嘗試生成職業(yè)種子…… 成功。
“哈！” 威爾勝利歡呼，隨即昏死過去。
“傳說他出生在塔樓百層，浸泡在致命瘴氣中，因此獲得了超越人類的能力?！?杰森邊喝著湯邊重復著，履行著他們的約定。
對面是個臉上有疤的戰(zhàn)士，正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牧羊人派，表情略帶戲謔。
“怎么可能會有人在百層出生？從未有人到達那里，更別說孕婦了。唯一可能接近的人……” 這位攀登者皺起眉頭。
“這個威爾的父母叫什么來著？”
“好像是瑪麗和托馬斯?道。怎么了？”
疤臉男臉色驟變，猛地起身，椅子在身后轟然倒地。
杰森看著他沖出門去，抓住一個隊友的胳膊往外拖。
杰森聳聳肩，把對方的食物拉到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然后掃視房間尋找下一個沒聽過他故事的外鄉(xiāng)人。
找到了。杰森鎖定一個裹著皮衣的矮個子，正把盤子里的殘渣刮進身旁的土桶里。
“你聽說過威爾?道嗎？” 杰森神秘兮兮地低聲問道，滑進對方對面的空位。
“沒聽說過?！?沙啞的聲音從攀登者的皮兜帽下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