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四海歡悅樓送貨那趟我順便問后廚的人要了張菜單。今夜正好閑來無事,我便縮在被窩研究起四海歡悅樓的各類菜品。到底是個上檔次的“夜總會”,這菜式看著就很對人胃口,價格嘛,嗯…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去消費(fèi)得起的。不過憑我現(xiàn)在的財力還是可以去小小玩一玩的…
正想得起勁,窗外忽然掠過一道人影。我扒著門縫偷偷瞄出去,眼睛倏爾一亮。只見千燈束起著鴉青長發(fā),鎖魂鏈纏作了腰封,玉蘭暗紋的箭袖在月色下泛著冷光,這身打扮要比平日正經(jīng)了八百倍。
所以千燈大人大晚上的穿成這樣,這是要…
還未細(xì)想他人已飛出墻外。
"絕對有貓膩!"我蹬上繡鞋緊跑著尾隨而去,袖袋里塞了滿滿一袋從多寶閣順的辣椒面。
夜色下的朱雀大街寂靜無比,街上還繚繞著縷縷霧氣。當(dāng)霧氣漫過朱雀橋,我總算是沒跟丟前面的人,千燈的身影在長街盡頭忽隱忽現(xiàn)。我踮腳沿著他走過的地方前行,忽然發(fā)現(xiàn)腳下青石板縫隙滲出了縷縷黑血,凝結(jié)成一朵朵彼岸花的形狀。前方倏然傳來鎖鏈錚鳴,抬眼便見七只游魂在千燈面前圍成陣型,為首的紅衣女鬼長發(fā)垂地,一手灰黑指甲暴漲三尺,頗有些厲鬼的味道。
"鎖魂使大人好狠的心。"女鬼的笑聲像碎瓷刮過耳膜,"奴家不過借幾個書生陽氣..."
千燈指尖鎖魂鏢驟然發(fā)亮:"黃泉君養(yǎng)的小鬼,廢話都這么多?"
激戰(zhàn)迸發(fā)的瞬間,我蹲在石獅后看得入神。原來平日慵懶的千燈大人認(rèn)真起來這般凌厲,手中拋出的鎖魂鏈追擊游魂如銀蛇狂舞,鏢影過處鬼火四濺。當(dāng)看到紅衣女鬼被一鏢釘在槐樹上時,我忍不住摸出辣椒面想上前助陣,哪料到后頸突然襲來陣陰風(fēng)——
"正好補(bǔ)補(bǔ)魂力…"青面游魂的獠牙近在咫尺!
“……”當(dāng)惡鬼貼面眼前的時候,我難免有些慌神,也不知道辣椒面管不管用,只能豁出去再說。
"請你吃火鍋底料!"我反手揚(yáng)出辣椒面,卻被陰風(fēng)卷回糊了自己滿臉。嗆咳著后退時,惡鬼利爪已掃過發(fā)間,頭上簪子"咔嚓"裂成兩截落下。而我手上玉蘭鐲忽發(fā)白光,將又撲過來的惡鬼猝然沖撞出去。
“原來這鐲子真能辟邪??!”按住狂跳的小心臟,我真想把這救命鐲子就地供起來!
剎那鎖魂鏈破空纏住眼前惡鬼的咽喉,千燈踏著飛旋的鏢刃掠來,倏爾間將我裹進(jìn)了玉蘭香氣里。
"小尾巴還挺沉。"他彈落我發(fā)間辣椒籽,鎖魂鏈卻將惡鬼勒得更緊,"跟蹤加偷窺…云朵姑娘的嗜好不太上的了臺面啊。"
“我哪知道這段劇情發(fā)展這么刺激…知道就不跟來了…”說話間,正巧看向槐樹,我攥著半截玉簪指向那:"那、那個女鬼在發(fā)光!"
千燈猛然轉(zhuǎn)身,被釘住的女鬼竟化作紙人燃燒,灰燼里飄出陣陣凝著鬼臉的紫煙。整條街的游魂突然暴走,青石板縫鉆出無數(shù)雙鬼手!
"閉眼。"千燈忽然捂住我雙目,耳畔掠過衣袂破空聲。再睜眼時,他束發(fā)的綢帶倏然斷裂,鴉青長發(fā)渡起銀光,狐耳在月光下泛著淡金絨毛,九條尾狀虛影在身后搖曳。鎖魂鏈織成了天羅地網(wǎng),將鬼手?jǐn)囁?、百鬼盡收其中,妖化的瞳孔豎成赤色細(xì)線,比平日更添了三分野性。
"哇塞...比上回白狐的樣子更好看…"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樣的他,挪不開視線的我也像被勾走了魂,鬼使神差想要伸手去摸,卻被他用鎖魂鏈卷成粽子。
"再亂動就把你扔去喂地府靈獸。"千燈耳尖通紅地捆好最后一串游魂,卻在我踉蹌時用尾巴尖托住了我的腰肢。
夜色將他的狐耳輪廓鍍上銀邊,我戳了戳那還在輕顫的尾巴尖:"原來鎖魂使大人打架時這么帥,還能自帶星輝特效..."
鎖魂鏈"唰"地收緊,把我拽得踉蹌撞上他后背。千燈垂眸時,九尾虛影在周身流轉(zhuǎn)如星河涌動:"方才那包辣椒面若是換成雄黃粉..."他忽然俯身,淚痣幾乎貼上我鼻尖,"本使現(xiàn)在就該拿你泡藥酒了。"
"這不是有天下第一的鎖魂使千燈大人兜底嘛~"我偷摸將撿到的玉簪碎片塞進(jìn)他袖袋,順便薅了把他尾巴根,那簇絨毛瞬間炸成蒲公英。"而且看你打架的樣子比糖酥還甜..."
他指尖一頓,紅透的狐耳敏感地抖了抖。"再有下回,"說話間我的爪子又變了次粽子,"喂你的可就是孟婆特制黃連糕了。"
回程路上,我戳著他腰間司魂令牌嘀咕:"黃泉君是誰?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有你厲害嗎?"
千燈忽然駐足。長街盡頭紫煙繚繞,隱約現(xiàn)出戴白玉面具的身影。他眸光犀冷將我護(hù)在身后,妖化的狐尾尚未完全收回,在夜風(fēng)中如輕云搖曳:"下次如再遇見紫煙,跑。"
三更梆子響時,我裝睡偷看他坐在廊下修補(bǔ)玉簪。晨光染白第一片瓦當(dāng),多寶閣突然多出只倉鼠木偶——抱著鎖魂鏈睡得香甜,尾巴尖勾著半包辣椒面。而朱雀橋畔的灰燼中,一朵白玉蘭正詭異地逆風(fēng)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