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欞,在柴房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富家小姐也就是曲瑤蜷縮在墻角,借著月光觀察兩個鼾聲如雷的人販子——刀疤臉歪倒在門邊,瘦猴則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堆上。
曲瑤悄悄轉(zhuǎn)動著手腕,麻繩在木質(zhì)立柱的棱角上反復(fù)摩擦。隨著細(xì)微的"沙沙"聲,繩結(jié)終于松動。她剛要起身,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別急。"藺沂州不知何時已經(jīng)解開了繩索,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第三排那個穿綠衫的,從你磨繩子起就在裝睡。"
曲瑤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見到一個約莫十歲的女孩緊閉雙眼,睫毛卻在劇烈顫抖,手指死死揪著衣角。
"你猜,"藺沂州突然提高音量,"她沒膽子逃跑,有沒有膽子告發(fā)你?"
綠衫女孩渾身一顫,眼睛慌亂地睜開一條縫。
曲瑤瞳孔驟縮。她見過這種眼神了——府里的人在母親面前告密時,就是這樣慌張又興奮的神態(tài)。
"我要是你,"藺沂州松開手,慢條斯理地活動腕骨,"就先解決隱患。"
綠衫女孩害怕藺沂州和曲瑤真的會對她做什么,立刻張嘴就要喊。
藺沂州如鬼魅般閃到女孩身前,沾著泥灰的手掌精準(zhǔn)捂住她的口鼻。"噓——"她在女孩耳邊輕語,"叫出聲的話,我會先擰斷你的脖子哦。"
曲瑤看著女孩瞬間慘白的臉色,立刻明白了處境。
只要她們一逃,這個女孩就會立刻告密。
她壓低聲音問:"那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兩個選擇。"藺沂州松開些許力道,讓女孩得以呼吸,"一,我們現(xiàn)在就殺了她。"瓷片在她指間泛著冷光,"二..."
"二是什么?"曲瑤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藺沂州歪頭一笑,月光照在她沾著血漬的臉上,顯出幾分天真:"殺了那兩個人販子呀。"
綠衫女孩突然劇烈搖頭,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曲瑤看著她稚嫩的臉龐,胸口發(fā)悶:"我們太弱太小...怎么可能殺得了..."
話未說完,藺沂州已經(jīng)起身。她赤著腳踩過草垛,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在曲瑤驚愕的注視下,這個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孩子蹲在刀疤臉身邊,手中的碎瓷片精準(zhǔn)劃過他的咽喉。
刀疤連聲音都沒發(fā)出來,就這樣死在了睡夢之中。
鮮血噴涌而出的瞬間,瘦猴似乎察覺到什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噗嗤。"
第二片碎瓷直接釘入他的眼眶。瘦猴抽搐兩下,再無聲息。
月光下,藺沂州拾起一塊棱角分明的花崗巖,毫不猶豫地砸向兩具尸體的頭顱。"咔嚓"的骨裂聲在寂靜的柴房里格外刺耳,腦漿混著鮮血濺在她破爛的衣襟上。
"看好了,"她隨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污,轉(zhuǎn)頭對呆若木雞的曲瑤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弱者要反殺,就得抓住每個機(jī)會。"她踢了踢面目全非的尸體,"還有,殺人一定要補(bǔ)刀,這是保命的規(guī)矩。"
柴房內(nèi)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綠衫女孩癱坐在地上,身下洇開一片水漬。曲瑤看著這個宛如修羅的小女孩,聲音發(fā)顫:"你...既然這么厲害,為什么還要..."
"餓啊。"藺沂州歪著頭,臟兮兮的小臉上露出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青樓好歹管飯。不過現(xiàn)在嘛..."
曲瑤的眼神從震驚逐漸變成復(fù)雜的憐惜:"那你為什么幫我?"
"直覺告訴我,"藺沂州突然湊近,沾血的手指挑起曲瑤的下巴,"跟著大小姐,能吃香的喝辣的。"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怎么樣?帶我回家?"
"我..."曲瑤剛要答應(yīng),突然看向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女孩們,"那她們..."
"各安天命咯。"藺沂州漫不經(jīng)心地甩著錢袋,"我都宰了人販子了,難道還要當(dāng)保姆?"她突然壓低聲音,"大小姐,教你個道理——"
"你救不了所有人。"
曲瑤咬了咬唇,還是上前解開了所有女孩的繩索。綠衫女孩突然撲上來抓住她的衣袖:"你們不能丟下我們!這荒山野嶺的..."
"就是!"另一個女孩哭喊道,"你們這是要我們?nèi)ニ溃?
曲瑤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藺沂州突然輕笑一聲,染血的石塊在手中上下拋接。
"看見了嗎?"她對著曲瑤耳語,聲音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人性。"石塊"砰"地砸在墻上,碎屑飛濺,"我數(shù)三聲,還抓著我家大小姐的——"
"三。"
所有女孩觸電般松開了手。
藺沂州滿意地拉起曲瑤往外走。月光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身后傳來壓抑的啜泣聲。曲瑤忍不住回頭,卻被拽得更緊。
"別看了,"藺沂州的聲音輕快得像是要去郊游,"天亮前得趕到鎮(zhèn)上,把你的簪子當(dāng)了換身干凈衣裳。"
【?!?/p>
【恭喜宿主解鎖成就:以理服人】
【當(dāng)前說服力:100%】
【獎勵提示:那個滅世之人位高權(quán)重】
“呦呵,沒想到還能有提示,那看來這個大小姐我是救對了,而且那個滅世之人很有可能就會出現(xiàn)在她身邊對吧?”
【你咋知道…不是!我不知道,你別問我,我要是透露了什么,咱倆就準(zhǔn)備下個時空還是懲罰世界吧!】
藺沂州但笑不語。
夜風(fēng)嗚咽,山路崎嶇。曲瑤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藺沂州身后,裙擺早已被荊棘劃破,沾滿泥濘。她咬著唇,終于忍不住開口:
"那個女孩……明明自己也能逃,為什么要害我?"
藺沂州頭也不回,聲音冷淡:"因為她蠢。"
曲瑤一怔:"蠢?"
"嗯。"藺沂州踩斷一根枯枝,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這世上有些人,自己陷在泥里爬不出來,就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拽下去陪葬。"她頓了頓,嗤笑一聲,"見不得別人好,又沒膽子自己拼一把,就只能靠出賣別人找點存在感。"
曲瑤沉默下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曲瑤第一次認(rèn)識到原來這世上的惡意,從來不分貴賤。
藺沂州沒理會她的低落,拽著她的手腕繼續(xù)往前走。月光被云層遮蔽,山路越發(fā)昏暗,只有她腳下的步伐依舊穩(wěn)健,仿佛早已習(xí)慣在黑暗中獨行。
曲瑤踉蹌了一下,突然小聲問:"那你呢?你為什么不拉她們一把?"
藺沂州終于停下腳步。
她回頭,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冷得驚人:"我都把人販子殺了,她們要是還不能自救一心只想著依靠別人,以后也必定會死,既如此,我又何必白費工夫救她們。"她扯了扯嘴角,"這世道,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曲瑤啞然。
藺沂州已經(jīng)轉(zhuǎn)身,瘦小的背影在崎嶇的山路上顯得格外單薄,卻又莫名讓人安心。
"走了。"她頭也不回地催促,"天亮前得到鎮(zhèn)上,否則——"
"否則什么?"曲瑤下意識問。
藺沂州側(cè)過臉,月光恰好映出她唇角一抹惡劣的笑:
"否則我就把你賣了換盤纏。"
曲瑤卻突然笑了,小跑兩步跟上她:"你才不會。"
"哦?"
"因為跟著我,你能吃更好的。"
藺沂州挑眉,沒反駁。
夜風(fēng)掠過樹梢,沙沙作響,像是無聲的嘲笑,又像是命運的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