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沈溪洞疑惑地看著手上的帕子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之中。
抬頭望去,順著小溪,隱隱的還能夠看到絲絲血跡。
意識到有些不妙的沈溪洞急忙沿著小溪逆流而上去尋找盧雨。
不多時,就聽到幾個人吵吵嚷嚷著圍著一塊石頭。
“大哥,就是這個小妮子,可把咱們跑死了!”
“要不是這宋州城是呂家說了算,那呂老爺子把他們給騙住了,咱們還真不好找!”
“得了吧,宋州城就要變天了!”一個小隊長模樣的人緩緩走到那群人中間“我聽說宋州的太守被秘密換掉了,這呂家還不收斂,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沈溪洞沿著灌木叢,悄悄移動到這幾人身后。
這些人的裝束,一如之前在趙鈺那邊見到的紅黑相間的服飾一樣,都是吞日教的人。
“別廢話了,趕緊把這個娘們裝上,那男的咱們還沒——”
話音未落,沈溪洞一記追嵐式,玉青劍掠過溪面時,那幾人尚未察覺。
沈溪洞青衫下擺被風(fēng)壓成扁平的刃,足尖點碎溪邊殘雪的剎那,玉青劍已自左肋斜刺而出。
直到此時,那幾人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抽出腰間彎刀。
站在盧雨身旁那人喉頭最先綻開血線,眼中滿是驚愕與不甘。
竹林中的枯葉被追嵐式所帶的內(nèi)力卷起,掀起一片枯葉簾幕。
追嵐式的劍鋒始終貼著枯葉翻卷的軌跡,站在巨石旁的兩人尚且只來得及揮出一刀,脖頸被洞穿的悶響驚醒了為首小頭領(lǐng)。
那人臉色一變,打算先行撤退,但沈溪洞哪會放過他。
腳下輕點,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便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玉青劍的虛影突然在五步外裂成三道,正午陽光穿過周圍枯竹上殘留的九節(jié)孔洞,在雪地上投出游動的光斑。
最后三人同時捂住咽喉栽倒時,玉青劍才剛剛?cè)肭省?/p>
六具尸體濺起的血珠尚未觸及青衫,已被劍氣震成細(xì)霧。溪畔枯葦突然齊刷刷斷成七寸,切口平滑如鏡——那是追嵐式余勁削過的證明。
玉青劍歸鞘的輕響驚飛了松梢寒雀,沈溪洞俯身查看盧雨時,六具尸體喉間的血痕才緩緩漫過已經(jīng)解凍的溪石。
沈溪洞看著倒在溪邊的盧雨,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全身上下幾乎沒有沒受傷的地方,半凝固的血塊正黏著在盧雨鵝黃衣襟上。少女胸前斜貫的刀傷像條蘇醒的赤蛇,隨微弱呼吸扭動綻開。
沈溪洞扯下青衫內(nèi)襯,并指點住膻中穴上游兩寸,急忙為她包扎。
三指寬的素布浸透成暗紅,堪堪裹住第七層時,三十步外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
回頭看去,幾十個吞日教成員正朝著這邊靠近。
縱使他剛才動作迅速,沒讓那幾個家伙發(fā)出聲響,但周圍被驚起的飛鳥還是將吞日教的人引了過來。
“那邊,河邊去看看,她一定還有同伙。”
虎爪的聲音,如同死神般催命,沈溪洞顧不得許多,他裹著盧雨滾入溪畔暗渠,凍土簌簌落在兩人交疊的衣袍上。
所幸,追嵐式的劍氣還懸在竹林間。七叢斷竹此刻成了天然機括,當(dāng)吞日教的鐵鱗靴踩過第三棵老竹時,昨夜積存的雪瀑轟然傾瀉。
沈溪洞趁機掠向山坳,懷中的盧雨在顛簸中溢出一聲呻吟,新鮮的血跡透過布條,在他月白中衣上洇出半幅紅梅。
竹濤聲吞沒了所有足音,他反手削斷的二十一根枯竹,每根斷口都?xì)埩糁穽故教赜械穆菪齽?,一時間讓吞日教分不清他的方向。
本以為這一路就這么順利的離開,眼見大路就剩下一百步時,忽的身后一股寒氣襲來。
沈溪洞背著盧雨身形變緩,慢了一步,剛轉(zhuǎn)過身,便被虎爪一掌打了出去,兩人滾落雪堆中。
“小子,上次讓你僥幸逃走了,這次你還敢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p>
虎爪那瞪圓的大眼正死死盯著他,似乎每次看到沈溪洞都能想起那天在洞穴中的戰(zhàn)斗。
不過現(xiàn)在顯然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沈溪洞一個翻身擋在了盧雨身前,四處尋找著逃離的方法。
倒在雪堆中的盧雨,隱隱的發(fā)出幾聲悶哼,血珠濺在積雪上,如同春梅圖一般,引人目光。
虎爪看著沈溪洞,冷哼了一聲,雙鉞齊出。
沈溪洞急忙抽出玉青劍抵擋,虎爪的雙鉞劈至玉青劍時,沈溪洞腕骨已震得發(fā)麻。
那對鎏金鉞刃纏著三環(huán),每記揮砍都帶起悶雷般的嗡鳴,鉞鋒過處,碗口粗的枯竹齊刷刷斷成鼓槌狀。沈溪洞連退七步,玉青劍在第八次格擋時終于迸出裂音——鐺!
虎爪這一套連擊極為迅速,沈溪洞借力在枯竹間跳躍,回身一記破穹式,玉青劍突然重若千鈞,旋身時劍鋒拖出彗尾般的殘光,正應(yīng)了“長虹飲澗”那句讖語。
虎爪左鉞硬接這記劈斬,精鋼環(huán)刃竟被玉青劍震碎三枚。
漫天竹屑里,驚霆式已接踵而至——這回劍影快得像是雷池里炸開的銀蛇,二十七道寒芒同時釘向?qū)κ蛛醒ā?/p>
虎爪臉色一變,急忙收回雙鉞防守。
然而這驚霆式又豈是那么容易擋下,縱使老練的虎爪也在這一擊下,被挑破了衣裳。
那虎爪哪里受過這種恥辱,大喝一聲,身上的皮膚頓時變紅,整個人也大了一圈。
雙鉞一把鎖住玉青劍,本想借力將其扭斷,但玉青劍的材質(zhì)上乘,這一下,竟然沒能攪斷,反倒是給了沈溪洞機會。
沈溪洞一把抽出玉青劍,劍勢忽如凍瀑垂落。
明明虎爪已架住第一劍,后續(xù)九重勁道卻疊浪般涌來。雙鉞被震得反向絞住主人臂膀,虎爪暴喝掙裂皮甲,卻見沈溪洞劍尖正點向他眉心——
偏偏是這必殺時刻,虎爪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身法消失在沈溪洞面前,左鉞撕開沈溪洞前襟,帶著被勾住的沈溪洞摔在了盧雨身旁。
沈溪洞捂著胸前翻卷的血肉疾退,虎爪的咆哮震得冰棱簌簌墜落。
胸前的疼痛已經(jīng)讓他抬不起手,卻還是擋在盧雨身前,用自己的殘軀擋住虎爪的攻擊,身后盧雨染血的指尖正勾住自己破碎的衣帶。
“就這樣,也敢出來逞英雄?”虎爪頓時消失在原地,等再次出現(xiàn)時,兩人之間不過三步的距離。
“下輩子,長點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