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早晨8:00準(zhǔn)時地出現(xiàn)在酒店食堂里,在規(guī)規(guī)矩矩地用完餐后依然沒有看到自己的目標(biāo)后,又乖巧地在樓下大廳等待,他自己沒有任何出行工具,兜里的錢來讓他打車去警局都不夠,昨日縱行了整座城市的英雄正急需偉大的諾諾女王的援助。
而在那即便位于日光下依然閃耀奪目的水晶燈下,諾諾已經(jīng)坐在了昨天坐的沙發(fā)上,陽光在她酒紅色的長發(fā)上鍍上了一層高貴的金黃,淺色的牛仔褲與咖色的Burberry戰(zhàn)壕風(fēng)衣說明了小女王并非在這里消磨了一晚上的時間,她至少到過樓上換衣服。
“別問我,我也是今天早晨被電話叫醒的。”諾諾聲音低沉,臉上充滿了因被迫起床而帶來的風(fēng)暴氣息:“一會本地混血會有人接我們,讓我們九點之前做好準(zhǔn)備?!?/p>
“沒通知我啊?”路明非沒忍住的問道。
“給你QQ留言了?!敝Z諾的聲音里帶著一些鼻音:“你也沒別的聯(lián)系方式。”
路明非把腦海里那句”你可以去我房間叫我。“壓了下去,這肯定不是一個適合求人的態(tài)度,就連V都認為V應(yīng)該暫收鋒芒——昨晚睡覺前V就念叨找諾諾借車的事了,對于開著跑車出門兜風(fēng)這事V一直是念念不忘。
穿著白色襯衣的服務(wù)生用托盤送來兩杯咖啡,路明非之前喝這玩意還是陳雯雯送給他的雀巢速溶,他加了一勺糖進去才接受了那個苦味,而這杯咖啡,V在用系統(tǒng)簡單的檢查后就向路明非做了保證,里面沒有一滴奶,也沒有一顆砂糖的存在。
“最純正的咖啡,適合那些生活的太好或者生活太苦的人,對于前者,那是一項值得在社交圈講述一周的話題,而后者,只不過是在踩油門前掛擋動作罷了?!盫的身影坐在諾諾旁邊,看著小女王面無表情地喝掉咖啡,眼神依然困頓如常,然后回頭對路明非繼續(xù)說道:“而很明顯,這兩者的生活都跟你無關(guān)?!?/p>
路明非用兩只手端起咖啡,鼻子聞道的卻是一種帶著些許焦?jié)目菹阄?,好像并沒有記憶中那般苦澀,他舉起杯子,抿了一口,眸子帶著濃郁的酸澀的苦味瞬間淹沒了整條舌頭。
路明非把杯子放下,他寧可掄著錘子去跟鐵鱗蟹單挑,都不想喝這玩意。
諾諾挑了挑眉,臉上的陰云卻是少了很多,她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路明非,沒說話,默默的把路明非的杯子端了過來,喝了一口,然后用更驚訝的目光看著路明非,再慢慢地把剩下的咖啡喝完。
“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以及對她的微表情進行分析,我覺得大概有73.8%的可能性,她應(yīng)該在嘲笑你!”V在一旁進行著補刀。
路明非還沒能進行反駁,一輛純黑色的奔馳G500碾過麗晶大酒店的帶著詩情畫意的青石板路,穩(wěn)穩(wěn)的停在酒店門外,恭候著的服務(wù)生立刻小跑著去來到車邊,恭敬地打開車門,路明非頓時感覺一把瑰麗的寶刀刺入了早晨優(yōu)美的晨間畫卷。
晨光在她輪廓線上熔成洛可可風(fēng)格的十二棱金柱,九頭身的切割精度讓的波提切利素描草稿都黯然風(fēng)化。雙腿延展重疊后依然在盡情地展示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脛骨到髕骨的流體曲線仿佛是古希臘的雕刻家在現(xiàn)代時尚的潮流中摸爬滾打后重新設(shè)計的完美雕塑;她的腰際收束出一個驚人的弧度,似乎是在用一種超現(xiàn)實的手法詮釋著女性的美麗;空氣被這道身影切割成塞尚筆下的圣維克多山色塊,她轉(zhuǎn)身時發(fā)梢甩出的鉑金光芒,閃亮的讓人不敢直視。
如果說諾諾的美麗是在尼羅河畔,懶散的倚靠在金字塔王座上的女王,那這個女人就是攜帶著火焰利劍刺破蒼穹踏足地獄的天使,路明非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那種“侵略性的美感”。
“你好,是路明非先生嗎?”少女走進酒店大廳,四周的呼吸聲一下子輕了,路明非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邊的諾諾一下子繃緊了神經(jīng)——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中的雄獅在樹蔭下乘涼,然后看到一只斑斕猛虎直面而來。
“你是把自己放在母獅的演員表里了?”V對路明非大腦不可思議的吐槽表達了不可思議。
“路琪女士?”諾諾站起身,迎了上去,就像雄獅保衛(wèi)自己的領(lǐng)地。
“你換個比喻!”V感覺路明非大腦里的實況解說讓他很難受!
“陳墨瞳?”路琪報出一個陌生的名字,然后路明非才意識到,那是諾諾的真名,沒有人會真的姓諾名諾。
“是啊,可能有人姓諾,但是有人姓諾有點不可能?!盫感覺自己有點無助。
路明非眨眨眼,看向一旁坐著發(fā)牢騷的V:“你腦子沒事吧?”
“看吧,你的兩頭雄獅快要打起來了?!盫轉(zhuǎn)移了話題:“這就是楚南河昨天說的超模少女吧,臉不怎么樣,但是身材是真的可以!”
路明非這才注意到少女的臉,真的是有人單憑身材就能讓別人忽視掉她的臉龐,的確陸琪單說容貌,與諾諾這樣的美女來講,的確有些普通,但身高卻是高了諾諾近乎一頭,從路明非的視角看去,諾諾就已經(jīng)是一位大長腿的美女了,但是陸琪給人的感覺是大腿能跟諾諾的胸口平行……
“夸張了!”V給出一個中肯的評價:“新來的妞身高不到一米九,從大腿根算起,距離地面應(yīng)該超過了一米一,而諾諾的胸膛到地面接近一米四,兩者之間差距絕對大于20厘米,你能看出平行純粹是一種錯覺?!?/p>
“已經(jīng)很夸張了好吧!”路明非大驚:“腿長一米多??!這真的太夸張了!”
而那邊,戰(zhàn)火已經(jīng)點燃?!拔沂墙o路先生送手機來的?!甭风髂樕下冻鲆还缮倥惺愕男θ荩讨砀邇?yōu)勢,越過諾諾,沖著路明非打招呼擺手。
“我記得我得到的消息是你會作為司機接我倆去現(xiàn)場?!敝Z諾與路琪之間留著足夠的距離,能夠讓諾諾在不仰頭的情況下直視路琪的眼睛。
“當(dāng)然,我會帶尊貴的卡塞爾客人與路先生前往新的現(xiàn)場。”路琪面容依然青春活力:“好像路先生還沒有被卡塞爾錄取呢。”少女拿出手機:“長老昨天剛剛找朋友確認過了呢。”
“看她頭發(fā)!”V提醒路明非道。
“怎么了?”路明非瞅過去,沒有看明白哪里有問題。
“鉑金色的長發(fā),垂直,特地綁了一個發(fā)圈,留成了單馬尾,是昨天剛剛加的,頭發(fā)還沒有適應(yīng)這個新發(fā)型。”V做著毫不留情的點評:“前端是分叉的空氣劉海,她這是把自己打扮成了諾娃,就是奔你來的。”
“諾娃?”路明非對這個新的名字發(fā)出了疑問,這TM是誰?
“星際爭霸里的女2?人族的幽靈兵!”V無奈的回答:“暴雪發(fā)布《星際爭霸:幽靈》的時候你完全沒看是嗎?”
“我怎么可能知道暴雪發(fā)布的全部游戲?”路明非覺得V莫名其妙:“我只是喜歡玩星際爭霸,魔獸我也能玩玩,但是英雄一直用不好,不如星際玩的爽快。”
“好了,媚眼做給瞎子看了?!盫嘆口氣:“國際超模cos成宅男最愛的游戲中的人氣女角色主動上門,本來是必殺的一擊,沒想到能夠被你這么輕松的化解?!?/p>
“你是說?她說專門為我化的妝?”路明非倒吸一口冷氣,哪怕是在最美的美夢里他都不敢這么去想。
“不是為你,是給卡塞爾的下馬威?!盫無奈的回答路明非的問題:“她的打算是想輕松把你誘惑走,來制造出一種面對卡塞爾的強勢感來,還能順便完成一下她那個什么長老給的任務(wù),但是別想能抱得美人歸了,這種帶刺的玫瑰比咱們的紅發(fā)小女王還過分,人家只不過是只撩不娶,而這位?”
V的聲音里帶著憤恨的鼻音:“會讓你在”‘她喜歡我’和‘這是我的錯覺’之間游走變幻,連撩你都會成你的錯。“
路明非眨眨眼,很明顯以他的段位還沒接受過如此高規(guī)格的試煉,對于這種”綠玫瑰“還沒有一種明確的認知。
”打斷她們吧,要不她們能夠玩上一整天,對于兩位各自站在食物鏈頂點的女人,這種唇槍舌劍是一種永無休止的游戲?!?/p>
路明非咳嗽一聲,兩女默契地一同停下,轉(zhuǎn)頭看向路明非,諾諾墨色的雙瞳中帶著一種威嚴,嘴角卻是上揚,帶著路明非不曾見過可愛笑容,而路琪則是歪頭看著路明非,如同黃金般的長發(fā)像瀑布一般灑落。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他本能的覺察到了危險。
“做好你的狗腿就行了!抱緊小女王的大腿,跟著她走,至少從昨天來看。”V在路明非腦海中指揮著:“她不會把你拆骨吃肉后再賣個干凈?!?/p>
路明非臉上立刻露出諂媚的笑容。
“收斂點!太過了!!”V趕緊提示。
路明非收起笑容,小步跑到諾諾身邊:“學(xué)姐?我們這就出發(fā)嗎?”
諾諾眼神里閃過驚訝,但又被從容地把驚訝壓到了女王寶座的最低端:“聽路專員的安排,學(xué)院給我們的命令就是要配合她?!?/p>
言語比剛剛謙遜了許多,這并非退讓,而是勝利者得意的宣稱。
“這就可以走,兩位還有行李需要收拾嗎?”路琪的態(tài)度沒有變化:“對了,這是楚南河隊長給路明非先生的手機?!甭风靼咽謾C遞給了諾諾,似乎用這種方式承認了失敗。
“講講?”路明非接過諾諾遞來的手機,在腦海里叫著V。
“很有意思,她不是沖卡塞爾來的。”V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假裝自己剛剛沒有猜錯:“我想,她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楚南河?!?/p>
“楚哥?”路明非有點莫名其妙,看著路琪跟在諾諾側(cè)后一個身位的位置,兩女如同親密無間的好友一般說著小聲的話走進電梯。
“楚南河這下應(yīng)該是真的糟了,連這么年輕的女孩子都起了心思?!盫嘆口氣:“她的強勢不是要給卡塞爾下馬威,而是要說明,卡塞爾除了楚南河還能選擇她作為盟友?!?/p>
“有必要嗎?她們不都是什么家族的人嗎?”路明非心生感慨:“而且,楚哥還有一個官方的身份,她應(yīng)該比不了吧。”
“如果她沒有跟諾諾針鋒相對,那肯定比不了?!盫給路明非繼續(xù)分析:“但是如果一個人在你面前展現(xiàn)了正常以上級別的底氣,你最好相信她手里真的有什么東西?!?/p>
“什么東西?”路明非問。
“現(xiàn)在最需要的東西!”
奔馳G500的車門關(guān)閉帶著一種沉悶的金屬音,如同披頭士樂隊低音大鼓的奏響,路明非跟著諾諾一起坐在了后排,把整個前排位置留給了路琪一個人獨享。
“我找到了新的線索,可能直接指向了這次事件的主謀。”路琪毫無影響,她邊開著車,邊說道。
“說說看?”諾諾坐在后排,語氣了似乎跟路琪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間隙。
“其實并非是我發(fā)現(xiàn)的,我只是對警方大隊排查的結(jié)果做了第二輪分析?!甭风骰卮穑骸澳銈冎赖?,楚隊他們的支隊在排查相關(guān)案件的時候,會按照具體特征,分批次的對手上的線索進行摸查,他們第一輪驗證的是所有的魚塘?!?/p>
“打斷一下,為什么是魚塘?”路明非舉手,因為V這個時候拒絕給路明非進行分析,雖然他說的是懶得分析這種簡單問題,但路明非很清楚的讀到,V擔(dān)心的是自己奇葩的思考回路把路明非的想法帶跑偏。
“因為那些鐵蟹需要飼料,官方只需要通過物流系統(tǒng)就能夠確認,這些東西并非是從外部進來的,也就是說它們都是在這個城市的范圍內(nèi)養(yǎng)大的,不論是采用什么方法進行遮養(yǎng),需要大量的食料是必須的?!敝Z諾在一旁解答了路明非的問題。
“可萬一,它們是通過走私渠道……”路明非聲音越來越小。
“誰會接這種走私單子?更別說查走私本身就是一個困難的事,在進行排查時,前幾輪排查,除去那些幾率大的,就是排查容易驗證,可以排除可能性的事項。”諾諾繼續(xù)回答:“結(jié)果呢?”
“結(jié)果是所有的魚塘都沒有規(guī)律性出魚記錄,水族館有自己的冷鏈渠道,楚哥他們也去問了,雖然還沒有回信,但結(jié)果應(yīng)該是無關(guān)?!?/p>
“那是第二輪?”路明非提問。
“是的,第二輪,不過楚哥他們第二輪依然沒有查出問題,他們查的是關(guān)于蟹類的研究機構(gòu),看是否有人見過這種螃蟹,可惜的是,這還是一個否定的答復(fù),于是他們開啟了第三輪,排查所有郵局的貨車的行駛路段看是否哪里能夠被人塞進包裹?!?/p>
“而我并沒有放棄。”路琪聲音中帶有明顯的得意。
“裝出來的!”V提示路明非:“應(yīng)該是她的家族發(fā)的力?!?/p>
“我把第二輪的排查結(jié)果跟第一輪排查結(jié)果做了對比,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大部門研究員都有自己固定的合作機構(gòu),會定期前往固定的魚塘獲取研究資料,而研究海蟹類的專家會租船出海,捕撈自己需要的研究樣本,而其中就有一位本是長期研究淡水蟹的專家,在出事前幾個月突然出海。”
“這個線索,楚哥他們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路明非覺得不可思議。
“當(dāng)然沒有,因為這位研究員出海時候發(fā)生了船難,跟其妻子一起掉進了海里,至今昏迷不醒的躺在在醫(yī)院里?!甭风骰卮穑骸白鳛橐幻趲讉€月前就失去行動能力的人,楚哥他們自然就排除了。”
“那你的線索?”諾諾很配合的繼續(xù)問道。
“他的老婆!”路琪也沒有賣關(guān)子:“我注意到他選擇出海是在他婚后一年左右,在那之前他已經(jīng)研究淡水蟹30多年了,而在他52歲娶了現(xiàn)任的妻子后,僅僅過去一年,他就選擇了出海,并且遭遇了海難,而跟他一起遭遇海難的妻子平安無恙,他反而昏迷了數(shù)月有余?!?/p>
“你懷疑海難就是他妻子的策劃?”“52歲才娶了老婆?”
車里一時間安靜下來,路琪與諾諾一同看向路明非,在路明非訕訕的低頭后,兩人繼續(xù)交流。
“你懷疑海難就是他的妻子為了掌握他的研究結(jié)果而故意策劃的?”
“是的,雖然被故意拉長了時間,但還是過于巧合,本不會出海的人出了海,并且至今昏迷不醒,然后變異的生物正好是對方研究的蟹類。”路琪回答:“不用呼叫你們的超級電腦了,我們已經(jīng)通過官方排查了他所有的研究資料,包括那些不聯(lián)網(wǎng)的,都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p>
“那我們現(xiàn)在?”諾諾不相信路琪會跟他們說這么長時間無用的事情。
“那位教授的秘密研究室。”路琪聲音中充滿了自信:“就在一座廢棄的火車站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