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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碧水潭**的路比記憶中漫長。小鯉每走一步，腳下就會綻開一朵金蓮，轉(zhuǎn)瞬又化為清水滲入泥土。莫清羽肩頭的黑貓老者瞇眼望著這一幕，胡須微微顫動。
"地脈認(rèn)主了。"他用爪子梳理燒焦的毛發(fā)，"當(dāng)年圣女種下的靈種，如今都成了你的耳目。"
小鯉彎腰觸碰一朵野花，花瓣立刻浮現(xiàn)出細(xì)密金紋。通過這微弱的聯(lián)系，她感知到三十里外有隊人馬正朝碧水村疾馳——為首者腰間掛著周家的黑木令牌。
"周家殘余來了。"她蹙起眉頭，"帶著斬龍臺的殘片。"
莫清羽指尖凝出一面水鏡，鏡中顯現(xiàn)出周鴻才恐怖的模樣：少年全身覆蓋銀鱗，右眼完全變成了暗紅色晶石，正不斷咀嚼著某種黑色根莖。
"噬魂草。"黑貓老者突然炸毛，"他們想強(qiáng)行喚醒潭底那東西！"
小鯉胸口突然傳來灼痛。鯉形胎記發(fā)亮，投射出碧水潭底的實(shí)時景象——老龜背甲上的鐵鏈又?jǐn)嗔藘筛?，但潭底最深處有團(tuán)黑影正在蠕動，每次動作都引得老龜痛苦嘶鳴。
"不是說要解封龜爺爺嗎？"小鯉加快腳步，"那黑影是什么？"
莫清羽與黑貓老者交換了個眼神："是當(dāng)年圣女封印的...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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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村已不復(fù)存在**。曾經(jīng)錯落的茅屋全都化為了灰燼，唯有姜家的三間土墻還倔強(qiáng)地立著，墻上爬滿發(fā)光的金色藤蔓。小鯉撫摸著灶臺邊自己刻的身高記號，突然聽見地窖傳來窸窣聲。
"誰？"
地窖木板被頂開，鉆出個渾身裹著藥泥的人。他右臂滿是銀鱗，左腿扭曲變形，但那雙眼睛小鯉絕不會認(rèn)錯——是鐵柱！
"妖...小鯉姐..."他哆嗦著捧出個陶罐，"姜叔...姜叔讓我守著..."
罐中游動著條寸許長的金鯉，魚眼處是兩個小小的黑洞。小鯉剛接過罐子，金鯉就躍出水面，在她眉心輕觸一下。霎時間，父親最后的記憶涌入腦海：
姜大山化鯉遁走后，暗中跟隨周家人來到碧水潭；
他目睹周鴻才將斬龍臺殘片投入潭中；
為阻止黑影蘇醒，他自毀雙目施展禁術(shù)...
"爹！"小鯉的眼淚滴入罐中，金鯉立刻歡快地游動起來，殘缺的眼窩生出肉芽。
鐵柱突然劇烈咳嗽，吐出幾節(jié)黑色根莖："周家...在井里下了蠱...全村人都..."
莫清羽迅速點(diǎn)了他幾處大穴："還有救，但需要靈泉洗髓。"
"去潭底。"黑貓老者跳上小鯉肩膀，"是時候解開最后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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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潭比記憶中陰冷**。小鯉剛觸及水面，就有數(shù)條銀鱗怪魚躍出攻擊。莫清羽竹笛輕揮，斬下的魚頭卻化作黑水重新凝聚。
"噬影魚！"黑貓老者厲聲道，"別讓它們碰到皮膚！"
小鯉指尖綻出金光，所有靠近的怪魚瞬間僵直。借著光芒，她看見潭底老龜正與黑影纏斗——那黑影輪廓像極了錦鯉圣女，但渾身長滿倒刺，魚尾分裂成七條骨鞭。
"那是圣女的心魔。"莫清羽聲音發(fā)緊，"當(dāng)年為保全族，她將惡念剝離封印在此。"
三人下沉到洞天入口時，景象已大不相同。殘碑完全碎裂，靈泉干涸見底，熒光水草全部枯死。老龜被五條鐵鏈拴在中央，背甲上插著七根熟悉的青銅釘。
"丫頭...終于..."老龜抬頭，琥珀色的眼睛渾濁不堪，"小心后面！"
黑影突然從潭水陰影中撲出！小鯉倉促閃避，左臂仍被骨鞭掃到，頓時浮現(xiàn)出黑色紋路。莫清羽短笛化作長劍，卻斬不斷那詭異的黑影。
"沒用的。"老龜掙扎著說，"唯有圣女本體的..."
黑影突然發(fā)出刺耳尖嘯，音波震得整個洞天搖晃。小鯉驚恐地發(fā)現(xiàn)，黑影腹部也有個鯉形印記，正與她胸前的胎記相互呼應(yīng)！
"它是我的一部分？"小鯉按住灼痛的胎記。
"不完全是。"黑貓老者現(xiàn)出原形——竟是只通體漆黑的玄龜！他與老龜背甲相抵，鐵鏈頓時嘩啦作響，"當(dāng)年圣女將惡念封印時，周家先祖偷偷注入了自己的貪念。"
洞天頂部突然裂開，周鴻才帶著十余名黑衣人躍入。此時的少年已完全變異，銀鱗覆蓋全身，暗紅右眼不斷滴落腐蝕性液體。
"祭品來了。"他聲音像鈍刀磨石，"老祖宗，開飯了！"
黑影興奮地?fù)湎蛐□?，卻被罐中的姜大山金鯉攔住。兩條魚影在空中纏斗，每一次碰撞都讓小鯉頭痛欲裂。
"現(xiàn)在！"兩只玄龜同時大吼。
莫清羽突然將斷笛刺入自己心口，引出一道金線拋給小鯉："接住圣血！"
小鯉剛觸到金線，就感到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蘇醒了。她不受控制地唱起那首招魂曲，聲音穿透潭水直達(dá)天際：
"散落的鱗啊，歸巢吧..."
周鴻才慘叫一聲，右眼晶石"咔嚓"裂開。所有黑衣人同時抱頭跪地，他們體內(nèi)移植的銀鱗正在破體而出！
黑影的動作也變得遲緩。小鯉趁機(jī)游到老龜身邊，徒手拔出青銅釘。每拔一根，就有一道金光從釘孔涌出，匯入她體內(nèi)。
當(dāng)最后一根釘離體，老龜仰天長嘯，背甲上浮出完整的星圖："老朽鎮(zhèn)守三百年，今日終得解脫！"
兩只玄龜突然融合，化作青衣老者。他雙手按在小鯉肩上："圣女，請歸位。"
小鯉被推向黑影。在相觸的剎那，她看清了黑影核心——是塊暗紅石片，上面刻著"周氏鎮(zhèn)妖，代代相承"！
"原來如此..."她伸手握住石片。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黑影與小鯉合二為一。潭水瞬間沸騰又凝固，化作巨大的水晶穹頂。周鴻才等人被凍結(jié)其中，保持著驚恐的表情。
莫清羽虛弱地浮在水中，胸前傷口泛著金光："成功...了？"
小鯉——現(xiàn)在或許該稱她為完全體圣女了——緩緩睜開雙眼。左眼金黃如初，右眼卻變成了暗紅色。
"只是暫時壓制。"她聲音帶著雙重回響，"周家先祖的惡念太深..."
青衣老者突然指向潭底："不好！斬龍臺被激活了！"
暗紅石片正在潭底最深處發(fā)光，與之呼應(yīng)的是方圓百里內(nèi)所有周氏族人身上的銀鱗。更可怕的是，小鯉右眼的暗紅正在緩慢擴(kuò)散！
"必須徹底凈化。"她游向莫清羽，"哥哥，我需要你的..."
話未說完，整個碧水潭突然顛倒！水流向上攀升，潭底露出巨大的青銅平臺——正是傳說中的斬龍臺。臺上插著三百把銹劍，每把都穿著片金鯉鱗甲。
"哈哈哈..."周鴻才不知何時掙脫了冰封，"老祖宗說得對，你們終究會自己打開封?。?
斬龍臺中央升起根石柱，柱頂凹槽與小鯉右眼的暗紅晶石完全吻合。周鴻才狂笑著撲來："圣女大人，請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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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fā)之際**，姜大山的金鯉從罐中躍出，撞偏了周鴻才。莫清羽強(qiáng)撐傷體，短笛化作流光刺入少年右眼。
"你們殺不死我！"周鴻才的傷口沒有流血，反而涌出更多銀鱗，"周氏血脈早已..."
青衣老者突然拍地大喝："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斬龍臺下的淤泥炸開，飛出七道金光——是被封印的錦鯉族長老殘魂！他們環(huán)繞小鯉旋轉(zhuǎn)，每轉(zhuǎn)一圈就消融部分右眼的暗紅。
"圣女，"最年長的長老殘魂開口，"還記得我教你的化龍訣嗎？"
小鯉怔住了。記憶深處浮現(xiàn)出童年片段：青衣老者（當(dāng)時還是小龜）馱著她潛入深海，有位白須長老在珊瑚間演示某種古老手印...
"可是化龍訣需要..."
"需要至親心頭血。"莫清羽微笑接口，突然將手插入自己傷口，"巧了，我正好有。"
他引出的金血不是液體，而是燃燒的火焰！七位長老殘魂立刻圍住火焰，吟唱起古老的咒文。小鯉不受控制地結(jié)印，右眼的暗紅被硬生生逼出，凝成顆棱形晶石。
"不！"晶石中傳出周家先祖的嘶吼。
小鯉將晶石按在斬龍臺石柱上，整個青銅平臺頓時劇烈震顫。三百把銹劍齊聲斷裂，鱗片飛回她身邊組成璀璨的鎧甲。
"周云天。"她聲音如雷霆滾滾，"你偷竊的三百年光陰，該還了。"
晶石"砰"地炸裂，暗紅能量被斬龍臺反向吸收。所有周氏族人身上的銀鱗同時剝落，露出下面潰爛的皮肉。周鴻才慘叫著化為白骨，又在金光中碎成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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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波平息后的碧水潭**恢復(fù)了澄澈。小鯉站在岸邊，看著莫清羽為鐵柱療傷。青衣老者在重建洞天，時不時朝水中拋些發(fā)光的種子。
"爹還能恢復(fù)人形嗎？"小鯉輕撫罐中金鯉。
"難。"莫清羽搖頭，"但可以修煉龜爺爺?shù)男湓E，將來化形為龍鯉。"
黑貓——現(xiàn)在該叫玄龜了——從潭底叼上個銹跡斑斑的鐵盒："丫頭，看看這個。"
盒中是面殘缺的銅鏡，背面刻著"玉清"二字。鏡面映出的不是現(xiàn)在的小鯉，而是三百年前的錦鯉圣女抱著嬰兒的畫面。
"這是..."
"記憶碎片。"玄龜沉聲道，"玉清子那廝，當(dāng)年偷走的不僅是圣物。"
小鯉觸碰鏡面，突然看到段全新記憶：
年輕的周云天跪在圣女面前，手里捧著剛出生的嬰兒；
圣女割破嬰兒手指，將血滴在青銅鏡上；
周云天突然暴起傷人，鏡子摔成兩半...
"我明白了！"她猛地站起，"玉清子搶走的只是半塊鏡子，另半塊一直..."
莫清羽突然按住她肩膀，示意噤聲。遠(yuǎn)處林間傳來清脆的鈴鐺聲，接著是少女歡快的哼唱。
"魔教的人。"他瞇起眼睛，"來得真快。"
小鯉望向聲源處，右眼殘余的暗紅讓她看清了來者——是個穿紅衣的少女，腰間掛著十二個銀鈴，手腕上纏著與她一模一樣的鯉形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