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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的過程**被拉長得像一場夢。小鯉看見自己的血珠懸浮在空中,每一滴里都游動著微縮的金鯉。塔頂石像睜眼的瞬間,所有血珠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箭矢般射回她體內(nèi)!
"嘩啦——"
小鯉砸進塔底的荷花池,池水卻托著她緩緩浮起。胸前鯉形胎記灼灼發(fā)亮,將周圍的水染成金色。更奇異的是,那些被囚在琉璃罐中的胎兒突然同時睜眼,齊聲發(fā)出啼哭般的共鳴。
"快走!"黑貓從塔窗躍下,渾身毛發(fā)焦黑,"你娘她..."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吞沒了后半句。整座鎮(zhèn)魂塔從第七層開始崩解,碎石瓦礫中飛出兩道糾纏的光影——金光里隱約可見林氏變形后的輪廓,而青光中玉清子的道袍鼓脹如帆,袖口不斷甩出青銅鎖鏈。
小鯉掙扎著爬上岸,發(fā)現(xiàn)整個玄天宗都在顫動。地面裂開無數(shù)縫隙,露出下面縱橫交錯的金色脈絡——正是她在地下水道見過的景象!
"地脈蘇醒了..."黑貓咳出金血,"快去潮生洞,只有那里..."
"我娘和莫師兄還在..."
"那不是你娘!"黑貓一爪子拍在她臉上,"林月娥早就死了!現(xiàn)在塔里的是..."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小鯉抬頭,看見塔頂石像正在解體,剝離的碎石下露出璀璨的金鱗。一只堪比船帆大小的金色魚尾垂落下來,輕輕一掃就削平了半座戒律堂!
"三百年的禁錮..."黑貓敬畏地伏低身子,"錦鯉圣女終于覺醒了。"
地面裂縫中噴出金色泉水,所到之處建筑紛紛崩塌。小鯉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金泉的流向很有規(guī)律——全部朝著東北方的某座山峰匯聚。
"潮生洞..."她喃喃自語。
黑貓卻死死盯著正在空中激戰(zhàn)的雙方:"不對,你娘...我是說林氏的意識還在!她在阻止圣女!"
高空中的金光確實在刻意將戰(zhàn)場引離潮生洞方向。玉清子趁機甩出七根青銅釘,每根都精準刺入金光的關鍵部位。小鯉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那些釘子分明刺在了與她血脈相連的位置!
"??!"她跪倒在地,看見自己皮膚下浮現(xiàn)出與金光同樣的創(chuàng)傷。
黑貓急得團團轉(zhuǎn):"圣女覺醒需要純血祭祀!玉清子是想用你的血..."
話音未落,一道銀光突然從廢墟中射出——是慕容雪!她七把小劍組成劍陣,將小鯉團團圍?。?師尊有令,取你心頭血!"
小鯉本能地抬手格擋,卻發(fā)現(xiàn)慕容雪的動作突然僵住。這位師姐緩緩低頭,看著自己胸口透出的半截斷笛——莫清羽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左胸還插著三根青銅釘!
"跑..."他嘴角溢出的血里帶著金絲,"去完成...儀式..."
慕容雪的身體突然膨脹爆裂,飛出七條銀鱗怪蛇。莫清羽的短笛舞成光幕,為小鯉開出一條路:"潮生洞...水池底..."
黑貓叼起小鯉的衣袖就往東北方拖。身后傳來玉清子震怒的咆哮,緊接著是整個藥圃被連根拔起的轟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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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洞前的瀑布**已變成血紅色。小鯉蹚過淺灘時,發(fā)現(xiàn)水中漂浮著無數(shù)透明卵囊,每個里面都蜷縮著酷似她的胚胎。
"克隆實驗..."黑貓踩碎一個卵囊,"玉清子想批量生產(chǎn)錦鯉血脈。"
洞口巖石上刻著的"潮生"二字正在滲血。小鯉剛踏入洞內(nèi),懷中銅鏡就自動飛出,與巖壁上的凹槽完美契合。石壁無聲滑開,露出后面波光粼粼的地下湖。
湖心小島上放著口水晶棺,棺內(nèi)躺著的赫然是另一個"小鯉"!同樣的眉眼,同樣的胎記,只是膚色蒼白如紙,胸口有個黑洞洞的傷口。
"這是..."
"你真正的肉身。"黑貓輕聲道,"當年圣女為保你魂魄不滅,將你寄養(yǎng)在林氏腹中。"
小鯉踉蹌著走到棺前,突然明白了一切——為什么玉清子說她是"故人之后",為什么莫清羽甘愿赴死相護。棺中少女的左手小指缺了半截,與莫清羽的傷口分毫不差!
"三百年前那晚..."黑貓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圣女預見到滅族之禍,用秘法將剛出生的你魂魄剝離,寄養(yǎng)在人類孕婦體內(nèi)。她自己則石化鎮(zhèn)守,等待覺醒之日。"
湖面突然沸騰,無數(shù)金鯉虛影躍出水面,在空中組成古老的文字:
"以血喚血,以魂歸魂"
小鯉顫抖著將手放在水晶棺上。棺蓋融化的瞬間,地下湖四周亮起十二面青銅鏡——正是玉清子這些年收集的"戰(zhàn)利品",每面都封印著部分錦鯉族魂魄。
"現(xiàn)在明白塑形丹的真正用途了嗎?"黑貓用尾巴卷著半顆丹藥遞給她,"服下它,魂魄才能歸位。"
小鯉剛咽下丹藥,就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入腦海:
圣女在青玉宮殿為她唱搖籃曲;
玄天宗修士屠戮族人時濺在襁褓上的血;
老龜用最后力氣將她魂魄封入銅鏡...
最強烈的記憶是玉清子的臉——不是現(xiàn)在鶴發(fā)童顏的模樣,而是三百年前那個英俊的修士。他捧著剛挖出的圣女心臟溫柔低語:"師尊,弟子終于找到長生之法了..."
"?。?小鯉抱著頭跪倒在地,皮膚下浮現(xiàn)出密集的金鱗。湖水開始旋轉(zhuǎn),形成連接湖心與水晶棺的水橋。
黑貓急得直跺腳:"快躺進棺材!圣女拖不住玉清子太久!"
洞外傳來山崩地裂的巨響。小鯉剛邁進水晶棺,就看見洞頂被整個掀開——玉清子踏空而立,道袍破碎露出滿身金鱗,手中提著個鮮血淋漓的布袋。
"乖徒兒,"他慈愛地微笑,"為師給你帶禮物來了。"
布袋松開,滾出林氏變形的頭顱——她竟保持著半人半鯉的形態(tài),獨眼還睜著!
"娘!"小鯉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得湖水炸起數(shù)丈高。
玉清子趁機甩出青銅鎖鏈:"來,跟外公回家..."
鎖鏈即將觸及小鯉的剎那,整個潮生洞突然寂靜無聲。飄灑的水珠凝固在空中,玉清子的動作定格在猙獰的抓取姿態(tài)——時間靜止了!
"終于趕上了..."莫清羽的聲音從洞口傳來。他渾身是血,手中捧著顆跳動的心臟——那顆被玉清子挖走的圣女之心!
黑貓突然人立而起,化作個穿黑袍的老者:"少主,老奴等了您三百年。"
莫清羽——不,現(xiàn)在該叫他"錦鯉圣子"了——將心臟輕輕一拋。心臟在空中化作金光,流入小鯉眉間。
"妹妹,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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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玄天宗**上空,烏云匯聚成旋渦。小鯉——或者說錦鯉圣女完全體——懸浮在云渦中心,長發(fā)化作萬千金絲,每一根都連接著地脈金光。
玉清子被七條青銅鎖鏈倒吊在半空,這些曾經(jīng)束縛錦鯉族的兇器,現(xiàn)在正一寸寸剝落他的金鱗。
"你以為贏了?"老怪物突然大笑,"早在百年前,我就把半數(shù)元神藏在..."
圣女抬手虛握,玉清子的道袍炸裂,露出胸口鑲嵌的青銅鏡——鏡中赫然是慕容雪的臉!
"原來如此。"圣子冷笑,"你用分身養(yǎng)分身。"
"不止哦。"玉清子得意地眨眼,"你們腳下這座山,其實就是..."
整個玄天宗突然劇烈震動,十二座副峰同時亮起血光。主峰"正法誅邪"石碑崩裂,露出里面森白的巨型魚骨——這是用三百錦鯉族人的骸骨澆筑的陣眼!
"血骨大陣,啟!"
玉清子狂笑著捏碎手中玉佩。地面裂開深淵,無數(shù)白骨手臂伸出,抓住空中飛舞的金絲就開始啃噬。圣女的靈力頓時紊亂,長發(fā)開始褪色。
"他要用大陣反向抽取地脈!"圣子試圖斬斷骨手,卻被突然襲來的銀劍逼退——復活的慕容雪們從各峰飛出,整整七個!
圣女突然笑了。她指尖輕點眉心,引出一滴金血彈向鎮(zhèn)魂塔廢墟:"你以為,我為什么放任你布陣三百年?"
金血落入廢墟的剎那,整座塔的殘骸化作金沙。金沙中站起個與圣女一模一樣的身影——是林氏殘留的意志!她張開雙臂,唱起了古老的招魂曲:
"散落的鱗啊,歸巢吧..."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fā)生了:所有被玉清子收藏的錦鯉族器官、泡在藥液里的實驗體、甚至弟子們體內(nèi)移植的鱗片,都開始發(fā)光響應!
慕容雪們突然抱頭慘叫,她們體內(nèi)移植的銀鱗正在反噬。玉清子胸口的青銅鏡"咔嚓"裂開,里面封存的元神碎片四散逃逸。
"不!"老怪物伸手去抓,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一部分消散。
圣女的長發(fā)突然全部變成白色。她雙手結(jié)印,唱出了招魂曲的最后一句:
"以我圣血,喚汝真名——周云天!"
這個名字像道雷霆劈在玉清子頭頂。他渾身金鱗瞬間暗淡,露出原本蒼老的軀體——這才是他的真身,那個三百年前背叛師門、屠殺錦鯉族的玄天宗棄徒!
"你...你怎么知道..."他驚恐地后退。
圣女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揮手。所有白骨手臂調(diào)轉(zhuǎn)方向,抓住玉清子就開始撕扯。七個慕容雪同時自爆,血霧中飛出銀鱗怪蛇,瘋狂啃噬老怪物的血肉。
圣子趁機斬斷主峰石碑,地脈金光頓時如脫韁野馬奔涌而出。黑貓化作的老者哈哈大笑:"痛快!讓這腌臜地界也嘗嘗被抽筋扒皮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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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玄天宗已成廢墟。小鯉站在原藥圃位置,看著朝陽給殘垣斷壁鍍上金色。她現(xiàn)在能清晰感知到體內(nèi)有兩道意識——圣女的高傲與林氏的溫柔,像兩條魚在靈魂深處游曳。
"莫...哥哥?"她試探著呼喚。
圣子正在給黑貓老者療傷,聞言抬頭微笑:"叫習慣了就還叫莫師兄吧。"他指了指自己心口,"這里面也住著兩個人呢。"
小鯉望向鎮(zhèn)魂塔方向。林氏的虛影還站在廢墟上,溫柔地朝她揮手告別。
"娘...不在了嗎?"
"她的使命完成了。"莫清羽輕聲道,"從始至終,林月娥都清楚自己只是容器。"
黑貓突然豎起耳朵:"有人來了。"
幸存的外門弟子從各處廢墟鉆出,驚恐地望著他們。有個膽大的突然跪下:"請...請圣女大人接掌玄天宗..."
小鯉與莫清羽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該走了。"她輕撫懷中銅鏡,"碧水潭的老龜還等著我們呢。"
三人化作金光離去時,誰也沒注意到某塊碎石下的動靜——半張青銅鏡正吸收著晨露,鏡中的慕容雪露出怨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