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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8章

          鋼鐵東線 SeatonShou 88786 字 2025-04-04 05: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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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5月12日清晨6時17分

          哈爾科夫以南15公里處

          氣溫:8攝氏度

          保羅·舒爾茨將手掌貼在坦克發(fā)動機蓋上,感受金屬傳來的細微震動。三號坦克L型的邁巴赫HL120引擎運轉(zhuǎn)平穩(wěn),每分鐘2400轉(zhuǎn),像只沉睡的猛獸發(fā)出均勻的呼吸。這是他在野戰(zhàn)醫(yī)院度過四個月后,第一次重返駕駛位。

          "油壓正常,水溫85度,變速箱無異常。"他向車組成員報告,聲音比預想的更加沙啞。

          炮塔里傳來施耐德上士——現(xiàn)在是少尉了——的輕笑:"還是樣子,連儀表讀數(shù)都要念出來。歡迎回來,死神之眼。"

          保羅嘴角上揚。右手的傷疤在潮濕天氣里隱隱作癢,但已經(jīng)不影響操作。他透過駕駛員觀察縫看向外面——黎明霧氣籠罩著烏克蘭草原,遠處哈爾科夫郊外的工廠輪廓若隱若現(xiàn)。這不是游戲地圖上簡化的城市模型,而是真實的戰(zhàn)場,空氣中彌漫著柴油、濕潤泥土和遠處未熄火場的混合氣味。

          "全體注意。"施耐德敲敲無線電耳機,"今天是我們連首次參與'腓特烈'行動。保羅,你負責指揮3排。"

          保羅一怔:"我?"按照慣例,排長應該由資深士官擔任。

          "恭喜晉升,舒爾茨少士。"裝填手漢斯·維爾納拍拍他的肩膀,"連長說你在醫(yī)院寫的那本《坦克求生手冊》救了半個連的命。"

          保羅臉頰發(fā)熱。那只是他在病床上隨手記下的戰(zhàn)術(shù)筆記——如何識別T-34的弱點、雪地偽裝技巧、凍傷預防措施。沒想到被施耐德拿去油印分發(fā)。

          "別擺出那種表情,"施耐德從指揮塔探出身子,"你比那些剛從軍官學校出來的小崽子強多了。3排交給你,我放心。"

          無線電突然響起:"所有單位注意,進攻按計劃于6時30分開始。裝甲部隊負責突破第聶伯羅夫斯克村外圍防線,掩護第44步兵師側(cè)翼。上帝保佑德意志。"

          保羅深吸一口氣,檢查地圖板。第聶伯羅夫斯克村位于哈爾科夫南郊,是蘇軍防線的關(guān)鍵支點。在真實歷史中,這場被稱為"第二次哈爾科夫戰(zhàn)役"的行動將以德軍的勝利告終,但代價慘重。

          "3排,這里是死神之眼,"他按下通話鍵,努力讓聲音顯得沉穩(wěn),"按楔形隊形前進,保持500米間隔。A車在我右翼,B車左翼。"

          耳機里傳來兩聲確認。保羅的3排只有三輛三號L型——比原來的短管J型火力更強,但在面對T-34時仍處于劣勢。他撫摸胸前嶄新的少士銜章,這小小的金屬片現(xiàn)在意味著二十多條人命壓在他肩上。

          引擎轟鳴聲中,整個裝甲連開始向前推進。保羅輕推操縱桿,坦克像蘇醒的巨獸般緩緩移動。泥濘季節(jié)剛過,地面仍然松軟,履帶卷起黑褐色的泥漿。

          "裝填穿甲彈,"施耐德命令,"預計接觸敵軍時間七點整。"

          漢斯將炮彈塞入炮膛,動作比半年前熟練多了。新來的炮手奧托·克勒是個下巴方正的巴伐利亞人,沉默寡言但技術(shù)精湛。只有機電員位置空著——原定的士兵在昨夜急腹痛送醫(yī)。

          "死神之眼,前方發(fā)現(xiàn)反坦克壕!"A車車長急促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保羅立刻剎車。通過觀察縫,他看到約八百米外有一道蜿蜒的土墻——蘇軍的反坦克障礙,后面隱約有機槍陣地。游戲里這種障礙只是個需要繞過的貼圖,而現(xiàn)實中它意味著死亡陷阱。

          "停止前進!呼叫工兵支援!"施耐德下令。

          但沒等工兵趕到,蘇軍陣地突然噴出火舌。機槍子彈叮叮當當打在裝甲上,像一場金屬冰雹。更可怕的是,兩門隱蔽良好的45毫米反坦克炮開火了。

          "敵炮!十點鐘方向!"

          炮彈呼嘯而至,在保羅坦克左側(cè)爆炸,震得車內(nèi)燈光閃爍。第二發(fā)直接命中A車履帶,那輛三號坦克頓時歪斜著停下,冒出黑煙。

          "A車中彈!履帶斷裂!"耳機里傳來慘叫,"我們被擊中了!有人在燃燒!"

          保羅的胃部緊縮。在游戲中,隊友被擊毀只是個需要接受的戰(zhàn)損數(shù)字,而現(xiàn)在他聽到的是真實人類的慘叫。

          "B車掩護射擊!我們救A車!"他猛推操縱桿,坦克沖向受傷的戰(zhàn)友車輛。

          蘇軍炮火立刻集中過來。一發(fā)炮彈擦過炮塔,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撕裂聲。保羅感到右耳一陣刺痛——一塊崩飛的金屬碎片劃開了他的耳廓,溫熱的血流到脖子上。

          "克魯格!煙霧彈!掩護A車成員撤離!"

          炮手迅速裝填特種彈,一聲悶響后,坦克前方炸開一團灰白色煙霧。保羅看到A車乘員正爬出冒煙的坦克,其中兩人拖著第三個不省人事的戰(zhàn)友。

          "步兵!右側(cè)戰(zhàn)壕!"漢斯突然尖叫。

          保羅轉(zhuǎn)頭,看到一隊蘇軍士兵正躍出戰(zhàn)壕,向受傷的德軍坦克兵沖去。他們穿著雜色制服,有的甚至只配著刺刀,但人數(shù)有二十多人。

          "機槍!自由射擊!"

          三號坦克的前機槍和炮塔機槍同時開火。保羅看到?jīng)_在最前面的蘇軍士兵像被無形的大錘擊中,向后栽倒。但其他人繼續(xù)沖鋒,有個大胡子士兵甚至舉著燃燒瓶。

          "克魯格!高爆彈!"

          炮彈在蘇軍步兵群中炸開,掀起泥土和殘肢。燃燒瓶士兵的上半身直接消失了,兩條腿還保持著奔跑姿勢前沖了幾步才倒下。保羅強迫自己繼續(xù)觀察戰(zhàn)場——A車乘員已經(jīng)撤到安全距離,但他們的坦克完全癱瘓了。

          "死神之眼,這里是獵犬6,"連長的聲音從無線電傳來,"工兵已就位,準備爆破反坦克壕。你排負責掩護右翼。"

          "遵命,長官。"保羅回應,同時指揮坦克轉(zhuǎn)向右翼陣地。

          接下來的半小時如同地獄。工兵在炮火下匍匐前進,安置炸藥。保羅的坦克不斷移動位置,用機槍壓制試圖干擾爆破的蘇軍步兵。B車在交火中被反坦克炮擊中炮塔,所幸只造成輕傷。

          終于,一聲巨響震動大地,反坦克壕被炸開二十米寬的缺口。

          "所有單位,突破缺口!重復,突破缺口!"

          保羅的坦克率先沖過硝煙彌漫的突破口。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滯——至少十輛T-34正隱蔽在村莊外圍的偽裝網(wǎng)下,炮口全部指向缺口方向。

          "坦克!三點鐘方向!"

          第一輪齊射如同雷霆。保羅猛打方向,三號坦克險險避過直奔而來的炮彈。他聽到金屬被撕裂的刺耳聲響——B車被直接命中炮塔,整個上部結(jié)構(gòu)被炸飛,像開罐器下的罐頭。

          "B車完了!"漢斯聲音顫抖。

          "閉嘴!裝填穿甲彈!"施耐德厲喝,"保羅,用你的魔法!"

          保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坦克世界》中,面對數(shù)量優(yōu)勢的敵人時,最好的戰(zhàn)術(shù)是不斷移動位置,讓敵人無法集中火力。他猛踩油門,坦克咆哮著劃出一道弧線。

          "克魯格,瞄準領(lǐng)頭的T-34側(cè)面!"

          三號坦克在運動中開火。炮彈精準命中領(lǐng)頭T-34的履帶,那輛蘇聯(lián)坦克頓時像斷腿的野獸般打轉(zhuǎn)。保羅不給對方喘息機會,立刻命令轉(zhuǎn)向下一個目標。

          "漢斯,快!下一發(fā)!"

          第二輛T-34發(fā)現(xiàn)了他們,炮口開始轉(zhuǎn)動。保羅急剎車,讓克魯格有時間精確瞄準。50毫米炮再次怒吼,這次擊穿了T-34的炮塔環(huán)。蘇聯(lián)坦克的炮管無力地垂下來,像折斷的花莖。

          "干得好!繼續(xù)移動!"

          德軍其他坦克也通過缺口加入戰(zhàn)斗。戰(zhàn)場瞬間變成鋼鐵與火焰的漩渦。保羅的三號坦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不斷變換位置,專挑T-34的側(cè)面和后方攻擊。這不是游戲里用鼠標點擊的簡單操作,而是需要全身協(xié)調(diào)的真實駕駛,每個動作都關(guān)乎生死。

          "我們干掉幾輛了?"漢斯邊裝彈邊喊。

          "三輛確認擊毀!"施耐德回應,"注意,四輛T-34正向你排左翼包抄!"

          保羅額頭滲出冷汗。他的排已經(jīng)損失兩輛坦克,只剩他這一輛對抗四輛T-34。他迅速觀察地形——右側(cè)是燃燒的農(nóng)舍,左側(cè)是雷區(qū)標記。沒有退路。

          "克魯格,煙霧彈掩護!我們要玩旋轉(zhuǎn)木馬了!"

          "什么?"炮手一臉茫然。

          "按說的做!"

          煙霧彈在坦克前方炸開,形成屏障。保羅立刻倒車,同時命令:"瞄準最左側(cè)T-34的履帶!"

          克魯格開火,成功癱瘓了那輛T-34。保羅不等確認戰(zhàn)果,立刻轉(zhuǎn)向下一個目標。這種戰(zhàn)術(shù)源自游戲中的"旋轉(zhuǎn)木馬"——利用機動性在局部形成短暫的數(shù)量優(yōu)勢,各個擊破。

          "漢斯,穿甲彈!快!"

          第四發(fā)炮彈射出時,保羅感到坦克劇烈震動——他們被擊中了!警報燈瞬間全亮,液壓系統(tǒng)發(fā)出不祥的嘶嘶聲。

          "誘導輪損壞!右側(cè)履帶脫落!"保羅查看損傷報告,心沉到谷底。

          三號坦克歪斜著停下,成了活靶子。四輛T-34中還有兩輛完好,正調(diào)轉(zhuǎn)炮口對準他們。保羅握緊操縱桿,指節(jié)發(fā)白。這就是結(jié)局了嗎?在哈爾科夫郊外的一輛燃燒的鋼鐵棺材里?

          突然,一連串炮彈從側(cè)面命中那兩輛T-34。四輛德軍四號坦克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邊緣,75毫米火炮噴吐火舌。T-34一輛接一輛爆炸起火,蘇軍步兵開始潰退。

          "獵犬6呼叫死神之眼,堅持住,工兵馬上來修理。"

          保羅癱在座位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制服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漢斯正用急救包幫他包扎耳朵的傷口,手指不住地顫抖。

          "我們活下來了..."少年喃喃道,眼中閃著淚光。

          施耐德爬出炮塔,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保羅,你的'旋轉(zhuǎn)木馬'救了大家。我要向連長推薦你獲得一級鐵十字勛章。"

          保羅搖搖頭,看向B車的殘骸。黑色煙柱中,隱約可見燒焦的人形輪廓掛在炮塔邊緣。勛章?lián)Q不來那些消逝的生命。

          工兵趕到后,保羅得以短暫休息。他坐在坦克陰影處,用顫抖的手接過施耐德遞來的水壺。里面是摻了杜松子酒的水,灼燒著喉嚨,但讓他平靜了些。

          "第一次指揮感覺如何?"施耐德問,眼睛盯著遠處仍在冒煙的村莊。

          保羅沉默片刻:"像同時下十盤棋,每顆棋子都是活人。"

          施耐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錯的比喻。你會成為好軍官的,死神之眼。殺人容易,帶人活下來難。"

          下午,德軍鞏固了村莊外圍陣地。保羅的坦克被臨時修復,至少能緩慢移動。他奉命帶領(lǐng)幾名步兵清理戰(zhàn)壕區(qū),確保沒有殘敵。

          戰(zhàn)壕里景象如同地獄。尸體以各種扭曲姿態(tài)堆積,德軍和蘇軍的鮮血在泥濘中混合成詭異的紫黑色。保羅小心地跨過一具蘇軍士兵的尸體,那是個不超過二十歲的青年,金發(fā)上沾滿泥土和腦漿。

          "這里有個活的!"一名德軍步兵喊道。

          保羅走過去,看到戰(zhàn)壕拐角處躺著個重傷的蘇軍士兵。少年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腹部被彈片撕開,腸子流了出來。他呼吸急促,灰藍色的眼睛茫然地望著天空,用俄語喃喃著什么。

          "給他個痛快。"保羅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水..."少年突然用蹩腳的德語說道,手指微弱地動了動。

          保羅僵住了。在游戲里,敵人只是會移動的靶子,沒有語言,沒有求生的眼神。他下意識摸出水壺,卻被步兵攔住。

          "長官,別浪費水。他活不過十分鐘。"

          保羅看著那個垂死的少年士兵,想起漢斯剛?cè)胛闀r的樣子。同樣的稚氣,同樣的恐懼。他蹲下身,將少量水倒在少年干裂的嘴唇上。

          "спасибо..."少年微弱地說,血沫從嘴角溢出。

          保羅站起身,向步兵點點頭。一聲槍響后,戰(zhàn)壕恢復了寂靜。他繼續(xù)向前走,強迫自己不去聽身后尸體倒下的悶響。

          清理工作持續(xù)到黃昏。當他們返回集結(jié)地時,連部傳令兵正等著保羅。

          "舒爾茨少士,連長要見你。"

          保羅整理了下臟污的制服,跟隨傳令兵來到連部——一輛改裝過的半履帶指揮車。布蘭特上尉是個四十多歲的容克貴族,右眼戴著單片眼鏡,表情永遠像聞到了什么不好的氣味。

          "聽說你今天表現(xiàn)不錯,少士。"上尉冷淡地說,"施耐德少尉堅持要給你申請勛章。"

          保羅立正站好:"只是履行職責,長官。"

          "你的'旋轉(zhuǎn)木馬'戰(zhàn)術(shù)很有效。從哪里學的?"

          保羅喉嚨發(fā)緊:"自創(chuàng)的,長官。根據(jù)T-34的炮塔轉(zhuǎn)速和我們的機動優(yōu)勢計算得出。"

          上尉挑了挑眉毛:"有意思。你讀過多少軍事理論?"

          "足夠活下來,長官。"

          這個回答意外地讓上尉露出一絲微笑:"謙虛是美德,少士。鑒于你排的損失,明天你將接管第2排。他們車長今天陣亡了。"

          "遵命,長官。"

          "還有,"上尉遞給他一個信封,"集團軍司令部來的。看來你的《坦克求生手冊》引起了一些大人物的注意。"

          保羅困惑地接過信封。里面是一份調(diào)令副本——要求他于5月20日到中央集團軍群裝甲兵總監(jiān)處報到,進行"戰(zhàn)術(shù)咨詢"。

          "這是什么意思,長官?"

          "意思是你可能不用在泥巴里打滾了,少士。"上尉的聲音帶著微妙的嫉妒,"現(xiàn)在滾吧,明天六點準時出發(fā)。"

          回到排里,保羅發(fā)現(xiàn)士兵們已經(jīng)用木板和帆布在坦克旁邊搭了個簡易休息處。漢斯興奮地跑過來:"長官!炊事班發(fā)了額外的香腸!說是獎勵今天的戰(zhàn)斗!"

          保羅看著少年臟兮兮的笑臉,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成為這些士兵眼中的依靠。他們不在乎他來自哪個時空,只相信他能帶他們活下去。

          "集合所有人,"他說,"我們要研究明天的進攻路線。"

          夜幕降臨,哈爾科夫方向的炮火將地平線染成暗紅色。保羅坐在坦克履帶上,借著煤油燈的光研究地圖。士兵們圍坐四周,像學生聽老師講課。他講解著可能的蘇軍防御點、T-34的盲區(qū)、雪地偽裝的技巧——這些在游戲中只是基本常識,在這里卻能救命。

          "記住,"他最后說,"我們的目標不是殺多少敵人,而是活著看到戰(zhàn)爭結(jié)束。"

          士兵們面面相覷。這種話在1942年的德國軍隊中近乎異端,但從"死神之眼"口中說出,卻有種奇怪的說服力。

          "長官,"一個滿臉雀斑的年輕裝填手怯生生地問,"你認為我們能贏嗎?"

          保羅看向遠處燃燒的哈爾科夫,想起歷史書上記載的戰(zhàn)爭結(jié)局。但他只是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怎么讓你們活到明天?,F(xiàn)在去休息吧。"

          士兵們散開后,施耐德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熱咖啡——真正的咖啡,不是常見的菊苣代用品。

          "從連長那兒偷的,"老中士咧嘴一笑,"給未來的將軍嘗嘗。"

          保羅啜飲著苦澀的液體,突然問道:"施耐德,你為什么參軍?"

          "我?"施耐德望向星空,"1918年停戰(zhàn)時我才十七歲,沒趕上大戰(zhàn)。整個二十年代都在聽父親和叔叔們談論戰(zhàn)壕、榮譽和背后捅刀的政客。"他吐了口煙圈,"當希特勒重建軍隊時,我覺得這是彌補遺憾的機會。你呢?"

          保羅沉默片刻:"我只是想活下去。"

          施耐德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最好的理由,死神之眼。為活著干杯。"

          他們碰杯,咖啡的苦香與戰(zhàn)場的硝煙混合在一起。遠處,又一波炮火照亮了夜空,如同短暫的煙火表演。保羅想起那個垂死的蘇軍少年,想起他最后說的"спасибо"。無論哪一方,士兵的鮮血都是同樣的顏色。

          明天,他將帶領(lǐng)新的士兵投入戰(zhàn)斗。不是游戲中的像素單位,而是有家人、有夢想、會恐懼的真實人類。這個認知沉重如鉛,但也讓他前所未有地清醒:在這場戰(zhàn)爭中,指揮權(quán)不是特權(quán),而是責任。

          他拿出筆記本,在今日日期下寫下:"指揮第一天?;钕聛砹?。殺了人。被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