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門關(guān)了。
躺在床上的司饒嶼眉頭微微的皺起,似乎在掙扎著什么。
他很想睜開眼,眼皮卻宛若千斤重,任憑他怎么掙扎都沒辦法睜開。
他只能,默默的聽著外界的聲音。
少女動聽又清冷的聲音響起:“沒有什么舍不得的,三師弟更重要?!?/p>
司饒嶼聽到葉寧這么說,心情有些復(fù)雜。
其實他和葉寧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好,只能說面子上還過得去,甚至有時候因為小師妹,他對葉寧的所作所為還頗有微詞。
司饒嶼沒有想到,葉寧居然會把那么珍貴的丹藥給自己療傷。
吃完丹藥后,來自神魂的痛瞬間緩解了不少。
司饒嶼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下午。
他勉強撐著身體起床,客棧內(nèi)還剩幾個上清宗的弟子留下來照顧他。
“其他人呢?”
那幾個弟子閑著無事,就聚在一起聊著起城中的事,聽到身后忽然傳來司饒嶼的聲音,立馬抬眸看去。
看他不過才一日,就能夠下床了,眾人心中紛紛羨慕起來。
還是葉師姐良善,那種藥都舍得拿出來。
“三師兄,你怎么下來了?”
司饒嶼有些疲憊的開口道:“我剛醒,就想著下來透透氣,怎么不見其他人?”
“其他人都出去調(diào)查城中女子失蹤的事,昨晚上,城中又失蹤了四位女子,城主那邊好像有了一些線索,請華霖師伯過去了?!?/p>
司饒嶼微微抿了抿唇,開口道:“那,師姐呢?”
或許覺得自己單獨問葉寧有些奇怪,他語氣微微頓了一下,又問起來其他人。
其他人也沒多想,笑著道:“小師妹今天早上已經(jīng)醒了,跟著小師叔出門了,葉師姐和奚慕師兄聽說城外有只豹妖傷人,出門降妖了?!?/p>
司饒嶼默不作聲,默默喝了一口茶水,又回到房間里療傷。
天色暗了下來,眾人都回來了。
敲門聲響起,坐在床上療傷的司饒嶼正到關(guān)鍵時刻,突然被人打擾,險些一口血噴了出來。
“三師兄,三師兄?!?/p>
門外嬌俏的少女聲響起,司饒嶼聽見阮鳶的聲音,心頭的那絲不悅瞬間煙消云散,開口道:“小師妹,進(jìn)來吧?!?/p>
“三師兄,你怎么樣了?”阮鳶眼眸就像是小鹿一樣,關(guān)切的看著他。
她有些自責(zé)的開口:“都是怪我,如果我聽你的話,如一意孤行,你就不會因為保護(hù)我,受那么重的傷?!?/p>
“師兄,對不起,是我的錯。”
“小師妹,不要這么說?!?/p>
司饒嶼琥珀色的眼眸溫柔的看著她,伸手幫她將淚水擦干,心疼道:“能夠保護(hù)你,師兄覺得很開心,這一切并不是你的錯,是怪那些人實在是太奸詐了。”
阮鳶感動的看著他:“三師兄,你人真好,幸好你沒有出什么事,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司饒嶼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只要小師妹沒事,無論受多重的傷都是值得的。
“我已經(jīng)沒事了,你也不要太自責(zé)了,和師兄說說,今天出去都有什么收獲?!?/p>
阮鳶臉上立馬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想起今天的戰(zhàn)績就有些興奮,得意的開口道:“今天小師叔帶我去了攬寶閣,要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我們遇到了一個惡鬼,那個鏡妖實力很強,我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解決的?!?/p>
司饒嶼若有所思,心頭也有些不安。
“小師妹,我總感覺那群惡鬼對你別有目的,咱們還是小心點為好?!?/p>
那天晚上他看得很清楚,對方明顯就是顧忌著什么,并沒有傷到阮鳶。
阮鳶有些不以為意,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信那些惡鬼有這么大的膽子,敢來客棧找我們,要是他敢來,看我怎么收拾他?!?/p>
“而且還有師叔師伯在,他們肯定不敢對我出手的?!?/p>
司饒嶼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阮鳶便回到房間休息了。
夜色沉沉,僅有的一縷月光都被烏云罩住了,整個客棧安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一縷縷鬼氣順著房間的地板蔓延了出來,緩緩纏住了睡夢中的阮鳶。
一剎那,床上的阮鳶瞬間消失不見。
葉寧只是躺在床上假寐,恍惚間似乎感受到鬼氣凝聚成了一個人影,朝著自己的脖頸處吹氣,冷得她雞皮疙瘩都快冒了出來。
“呵呵。”
她聽見有人笑。
葉寧心念一動,手中的劍就朝著鬼氣劈去。
原本凝聚的鬼氣瞬間就像是霧一樣煙消云散,仿佛一切都像是葉寧的幻覺。
葉寧微微挑眉,伸手揉了揉寒毛倒豎的脖子,有些疑惑:對方不應(yīng)該盯上的是阮鳶嗎?跑來找自己干嘛。
她不理解,推開門走了出去。
客棧仿佛就像是死了一般,葉寧只能聽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看來這就是那位城主的幻域,在這個領(lǐng)域內(nèi),他就是至高無上的神。
想得正入迷時,一只手忽然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嚇得葉寧立馬揮劍斬了出去。
在背后鬼鬼祟祟的嶼修池沒有想到葉寧會突然出手,頭發(fā)都被劍意削了一截。
他連忙拿起折扇去擋,勉強擋住了朝著自己面門而來的一劍。
“小寧子,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葉寧手中的劍微微頓了一下,下手更加狠辣利落了。
“你個上不來臺面的魑魅魍魎,還敢冒充我小師叔,你知道我小叔叔是什么人嗎?也是你能夠碰瓷的?!?/p>
“我今天就要斬了你這些邪祟,為天下除害?!?/p>
“不是,真的是我?!?/p>
嶼修池原本只是想逗葉寧玩,能夠想到她是真的下死手。
以自己的修為來說,就算葉寧下狠手也不怕,偏偏葉寧出手的這幾招,都帶著無以匹敵的威勢而來,竟讓他心頭冒起了一股危機感。
葉寧直接充傻裝愣:“你個邪祟,沒臉見人的東西,我一腳給你踩進(jìn)臭水溝里晾上三天三夜,看你還不說實話,我小師叔可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是我心中最崇拜的人,你說你冒充誰不好,你非要冒充他,看招?!?/p>
嶼修池心中又開心又復(fù)雜,忍不住說:“你小師叔在你心里真那么厲害?”
葉寧聲音鏗鏘有力,落地有聲:“那是當(dāng)然,我對我小師叔的敬仰滔滔不絕,是你等小人能夠理解的,你別想玷污小師叔?!?/p>
放屁,她瞎編的。
“我晚上做夢,都想著我小師叔?!?/p>
想他,還有她師尊,還有她師弟,還有其他人去死。
嶼修池心神一震,瞳孔微顫的看著葉寧。
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葉寧說了什么,臉?biāo)⒌囊幌录t了,惱羞成怒地開口道:“你,你怎么能有這種想法,一點也不知羞,竟然……你,我,反正就是不行,你以后不許有這種想法了,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p>
“你目無尊長,大逆不道……”
葉寧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傻逼一樣,瞎逼逼啥呢。
自己不夠就隨口那么一說,用來亂他心神的。
她手中的劍越發(fā)的凌厲,殺意更濃,終于逮到了嶼修池心神不穩(wěn)的這一瞬間,飛身直取他的性命而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股痛一瞬間席卷了葉寧全身。
她冷汗刷了一下冒出來了,還是倔強的不愿錯過這個機會。
結(jié)果丹田瞬間出現(xiàn)了裂縫,像是警告她一般。
葉寧噴出一口血,身體也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兩人本就離得近,嶼修池微微一愣,下意識的伸手去將她撈了起來。
“小寧子,你怎么了?”
葉寧臉色慘白,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在內(nèi)心瘋狂的咆哮,怒罵系統(tǒng),“系統(tǒng),給我滾出來?!?/p>
機械音響起:“葉寧,你剛剛想殺了嶼修池,嚴(yán)重違反了人設(shè),這只是對你的一個小警告?!?/p>
葉寧咬牙切齒的狡辯:“我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假的,萬一他是惡鬼變的呢?總要為自己的性命負(fù)責(zé)吧。”
系統(tǒng)不吭聲,等著懲罰結(jié)束。
在它的設(shè)定程序中,只要是葉寧行為上違反了人設(shè),就要接受懲罰。
一般系統(tǒng)不會去窺探葉寧的心聲,那樣會消耗大量的能量,得不償失。
而且它覺得,葉寧肯定不敢有別的心思的。
葉寧也懶得狡辯了,這個破系統(tǒng)最好有朝一日別落到她的手里,不然她定要將自己受的苦千倍百倍的還回去。
系統(tǒng)的懲罰最惡心的是,所有的痛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從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葉寧看著眼前嶼修池,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哦,原來你真是我小師叔啊,不好意思啊,小師叔,以為是惡鬼變的?!?/p>
嶼修池心情復(fù)雜的看著她,想要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就這么喜歡自己嗎?
以為自己是惡鬼制造的幻覺,恨得連命都不要了,也想要殺了自己。
是了,在她心里面,肯定以為惡鬼變成了自己,是對自己的一種玷污。
這種感情,自己的扼殺在搖籃里,打消葉寧這個念頭。
“小師叔,你可以松手了嗎?”
聽到葉寧的聲音,嶼修池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抱著葉寧。
他冷著臉?biāo)砷_了手,冷冰冰的開口道:“葉寧,今天晚上的話我就當(dāng)做沒有聽見,收起你那些骯臟的心思,別怪我對你不客氣?!?/p>
“嗯嗯,知道了?!?/p>
葉寧疼得渾身都在顫抖,但是不愿意看到嶼修池。
她感覺看到這些人,自己不僅痛還心塞。
葉寧敷衍的開口道:“嗯嗯,知道了知道了?!碧缺阆腚x開。
嶼修池眸色微沉,覺得她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
他擋在了葉寧的面前,眉眼輕佻,過分精致的面容越發(fā)的帶著幾分肆虐之色,火紅的衣服在這黑暗中就像是一簇燃燒的火。
他伸手死死的掐著葉寧的下巴,目光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逼視…
“葉寧,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骯臟不堪的,心思,真是讓人惡心。”
葉寧茫然的盯著他看。
她根本就聽不清楚嶼修池在說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張的。
“小師叔,你在說什么?感覺像只大公鴨?!?/p>
嶼修池:“?”
葉寧很不喜歡仰起頭看人,直接推開了他,慢悠悠的朝著遠(yuǎn)處走去。
她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黑夜里。
嶼修池皺了皺眉,心頭有些煩躁。
自己說的話真的太過分了嗎?
葉寧好像被傷到了。
可是……她怎么敢有那種大逆不道的想法,自己可是她的師叔。
她好像也沒有什么錯,只是喜歡自己而已,只要她對自己沒了那個心思,自己也依然會像原來那樣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