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誰都沒有在說話。
葉寧察覺到有道擔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回過頭去,朝著南奚慕笑了笑。
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想法。
可是落在南奚慕眼里,就覺得她肯定在傷心難過。
不過也是,華霖師伯這番話,任誰心里面都會覺得委屈。
有人忍不住說道:“師伯,不如我們?nèi)フ倚熋冒伞!?/p>
“誰都不許去?!?/p>
華霖一張臉冷得嚇人,手輕輕一揮,門口就出現(xiàn)了一個結(jié)界,將所有人困在了客棧里面。
他壓著怒意:“你們還嫌不夠亂嗎?今日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誰都不許出去,不要給我和你們小師叔添亂?!?/p>
“可是……”眾人還想爭取一番。
華霖冷哼一聲,閉目養(yǎng)神。
他心中自然也是擔心的,可是他要在這里保護弟子們的安全。
這次帶頭的就他和嶼修池,嶼修池已經(jīng)去救人了,如果他再離開的話,只怕背地里的人會對他們的弟子下手。
嶼修池好歹是元嬰期,肯定能將人救回來。
他心里面思索,看這些手段,應(yīng)該就是鬼域的人搞的鬼。
就在這時,客棧外面一人踏著月色從夜色中走了過來。
客棧外面掛著的燈籠,隨著風(fēng)輕輕的晃動著,散下來的昏黃燭光讓客棧內(nèi)等著的眾人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向來放蕩不羈的嶼修池,懷里抱了一個人。
“是小師叔,小師叔回來了。”
有人說了這么一句,眾弟子齊齊站起身來,激動的圍了上去。
嶼修池抱著昏迷不醒的阮鳶回來了
“小師叔,阮鳶師妹怎么樣了?”
嶼修池本不欲說話,看到大家這番焦急的樣子,還是出聲安撫道:“只是暫時昏迷,并無生命危險,你們早點回房歇息?!?/p>
眾人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關(guān)切的目光追隨著嶼修池上樓的背影,有氣急了的人一拳砸在桌子上,低聲吼道:“我一定要將那個妖魔碎尸萬段?!?/p>
一想到平日里活潑可愛的小師妹,如今臉色慘白,不省人事的模樣,只覺得心里面一痛,恨不得立馬提著劍去找罪魁禍首的麻煩。
葉寧臉上也同眾人一樣帶著擔憂的表情。
她內(nèi)心是沒什么波動的,只是納悶怎么沒有看到司饒嶼。
難不成司饒嶼死了?
若真的死了,那也算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件大喜事。
這個想法也只是在葉寧的腦海中閃過,自己意淫一下而已。
她心里面很清楚,既然阮鳶被救出來了,司饒嶼肯定也沒事。
如果有事的話,剛來時嶼修池就說了。
南奚慕見她靜靜的看著樓上,開口道:“師姐,小師叔都說了小師妹沒事,你就不要太擔心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p>
葉寧回過神來朝南奚慕笑了笑,輕聲道:“我只是在想今天我們遇到的那個男人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策劃這一切,是有什么目的。”
“有師伯和師叔在,不會有事的?!?/p>
葉寧點了點頭,余光瞥見了剛進來的司饒嶼。
司饒嶼渾身都是血,手中的靈劍已經(jīng)斷成了兩半,腳步踉蹌的走了進來。
“三師弟,你怎么了?”
司饒嶼看到熟悉的人,心頭忽然松了口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葉寧伸手去扶他,立馬就察覺到司饒嶼傷得很重。
特別是神魂上,更是慘不忍睹,憑那些裂痕,就可以看出他的到底經(jīng)歷了多長時間的鏖戰(zhàn)。
大概唯一可惜的是,并沒有傷到根本,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就能夠恢復(fù)。
葉寧好歹是司饒嶼的師姐,自然不能扔下人不管,連忙喊南奚慕將人抬上去。
葉寧跟在后面上樓,思緒翻滾。
司饒嶼看起來傷得很重,可能要昏迷這段時間滋養(yǎng)神魂。
現(xiàn)在阮鳶已經(jīng)被盯上了,對方一定還會對阮鳶出手,若是司饒嶼一直迷不醒的話,就沒有辦法牽扯進去。
她想清楚后,不再猶豫,從納戒中拿出了一枚丹藥。
剛拿出來,屋內(nèi)滿是清香。
“二師姐,你這是?”
葉寧淡定的給司饒嶼喂下了藥,聲音溫柔:“這是當年我第一名的獎勵,專門滋養(yǎng)神魂的丹藥,對三師弟的傷很有好處。”
其他人看葉寧的目光瞬間變了。
他們忽然想起四年前,各宗門為了促進門下各弟子修煉的積極性,共同舉行了一場比武大賽。
那時候,葉寧手持一劍,傲視群雄,在第三擂臺上取得了第一名。
當時的獎品,就是藥老早些年煉的上品丹藥,凝華清魂冥丹。
在修仙界,神魂方面的丹藥特別珍貴,也極難煉成,對于藥師的要求和火候的掌握特別嚴苛。
就算是現(xiàn)在煉丹協(xié)會的藥老,也只是在巔峰時期煉出了十枚這方面的丹藥。
就連極有天賦的煉丹師,最多也只能煉出中品的神魂丹來,更不要說凝華清魂冥丹這種級別的丹藥了。
葉寧能夠存到現(xiàn)在,就足以看得出來她根本就舍不得用。
其他人想到這里,心里動容。
“二師姐,你真的舍得?”
他們捫心自問,若是換了自己,肯定舍不得將這么珍貴的丹藥拿出來。
但是葉師姐半點都沒有猶豫,絲毫不在意這丹藥有多么珍貴。
他們著眼前的少女,神情清冷,目光柔和,這般靜靜的立在一旁,就如同寒雪酷落下的第一縷霜,在世間渲染出第一縷蒼白。
少女桃花微醺的唇瓣緩緩道:“沒有什么舍不得的,三師弟更重要?!?/p>
眾人呼吸瞬間漏了一拍。
只覺得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腦袋暈乎乎的,心中緩緩的掀起了一層一層的波瀾。
他們下意識的移開目光,不敢去和少女對視,唯恐自己這污濁的一身,玷污了這般澄清無瑕的人兒。
就好像,看一眼都是對少女的褻瀆。
葉寧心里只覺得嘲諷,她可是記得很清楚,上輩子阮鳶和她神魂同時受到了創(chuàng)傷,而且阮鳶傷的還沒有自己重,這些人卻要求她將丹藥給交出來。
她不愿意,立馬就吃了,結(jié)果這些人個個都指責她自私自利。
葉寧心里面無論怎么想,都不會表現(xiàn)出來。
換成以前,她肯定舍不得。
可是現(xiàn)在……她微微垂眸看著躺在床上的司饒嶼,默默的想著。
司饒嶼知道阮鳶被抓去獻祭,肯定會不顧一切去救阮鳶。
葉寧就不信了,重傷未愈的司饒嶼跟著去了,還能夠活著回來。
這丹藥珍貴嗎?
挺珍貴的,但是對葉寧來說,就和路邊的大白菜沒什么兩樣。
上輩子她瘋狂的想要打破命運的束縛,不想處處都受限于人,煉丹煉器陣法等等,什么都學(xué)了。
這些別人趨之若鶩的丹藥,對于她來說,只要有藥材,還是能夠煉出來的。
葉寧也很清楚,就算自己不送出去,最后這些東西也會落到阮鳶的手里。
就像系統(tǒng)說的那樣,她擁有的機緣不過都是因為阮鳶。
因為阮鳶性格天真浪漫,經(jīng)常會惹出事,就需要有一個實力強大天賦驚人的師姐為她撐腰。
為了推動阮鳶成長,就需要她這個處處待阮鳶好的師姐,阮鳶時時掛在口上的師姐,被抓去廢了一身的修為,受盡折磨和羞辱。
她不愿意,她就成為了惡毒反派。
做反派其實挺爽的,就是有一個該死的系統(tǒng)處處限制她。
葉寧不信所謂的命運,更不愿意做工具人。
在她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應(yīng)得的。
系統(tǒng)輕輕的一句話,就抹去了她九死一生得來的機緣,就抹去了她日日夜夜苦心的修煉,真是有夠嘲諷的。
既然如此,就看她怎么慢慢把這一切毀掉。
葉寧很喜歡這樣,明明她心里面算計著這些人的性命,而這些人卻把她當成天上月,不敢和自己對視。
她險些笑出聲來,這可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