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回溯到三人尚未登船之時。牛勁山一行離開主堡后,并未就此離去,而是一直潛藏在暗處,緊緊盯著那艘船只,打算趁陳默等人登船時發(fā)動偷襲。
“牛哥,你可得拉兄弟一把呀!就這么回去,會長指定扒了我的皮!” 王耀虎神色緊張,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那敢情好啊,天氣越來越熱,沒了皮,你這只病貓還更涼快些!” 慕容璃嘴角上揚,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意味。
此刻的王耀虎哪有心思與她斗嘴,在牛勁山面前低著頭,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別打趣他了,等他們出來,咱們就動手把東西搶回來。” 牛勁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船只,全然沒理會二人的拌嘴。
“你們?nèi)齻€,任務(wù)完成得怎么樣了?”
牛勁山三人被身后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匆忙回頭??辞鍋砣嗣嫒莺?,三人都松了一口氣。
此人正是地支幻獸邪會的馬馳風(fēng)。他身材高大,身高近兩米,雙腿修長且肌肉發(fā)達(dá),長度幾乎占據(jù)了大半個身子。身著黑色緊身且富有彈力的服裝,頭頂扎著一個馬尾。濃密的眉毛下,一對眼睛炯炯有神,鼻梁挺拔,薄削的嘴唇周圍帶著些許胡茬,更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此時的馬馳風(fēng)雙手叉腰,微微喘著粗氣,仿佛是歷經(jīng)了長途跋涉才趕到此地。
“喲,這不是馬哥嘛!有馬哥你來助陣,等會兒定讓陳默那幫人知道厲害!” 慕容璃滿臉諂媚,聲音甜膩。
“我可不是來幫你們的。會長有令,全體集合,有重要任務(wù),手頭的事都先放下?!?馬馳風(fēng)表情嚴(yán)肅。
“那…… 那東西還搶不搶了?” 王耀虎緊張地問道,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我只負(fù)責(zé)傳令,其他的一概不知,趕緊跟我走?!?說罷,馬馳風(fēng)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算了,下次再讓我碰上他們,絕沒這么容易放過!” 牛勁山不甘地緊緊握拳。
三人不甘心地望了望遠(yuǎn)處的船只,最終還是跟在馬馳風(fēng)身后離開了。
地支幻獸邪會大廳內(nèi),巨大的畫像之下,會長蘇御塵癱坐在椅子上。他后仰著頭,一本書蓋在臉上。面前的圓桌上,七八瓶紅酒東倒西歪地散落著。此時的蘇御塵已微微醺醉,意識逐漸模糊,陷入昏睡之中。眼前原本的黑暗漸漸有了光亮,模糊的畫面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畫面中,一個瘦弱、衣著單薄的小男孩,正在別人家的地里偷偷地挖掘著什么。小男孩的頭發(fā)枯黃且毛躁,不知是因營養(yǎng)不良,還是天生如此。他沒有挖掘工具,只能憑借兩只瘦弱的小手,費力地挖著面前的小土坑。
“哈,挖到了!這下媽媽有吃的了?!?/p>
小男孩手中緊緊握著一個小土豆,全然不顧自身的饑餓,興高采烈地往家跑去。
“媽媽,我們有吃的啦,我這就給你煮?!?小男孩興奮地舉著手中的小土豆,向躺在床上的母親炫耀著。
只見床上的女人臉色蒼白,臉頰深陷,頭發(fā)凌亂打結(jié)。盡管身體極度虛弱,但在孩子面前,她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小御塵,你是不是又去當(dāng)‘小老鼠’,偷別人東西啦?媽媽跟你說過,別人的東西不能拿。”
“不…… 不是的,是我?guī)鸵晃焕夏棠掏谕炼梗臀业??!?小御塵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道。
蘇母無奈地?fù)u了搖頭。她心里清楚,最近村子被混沌獸攪得鬧饑荒,家家戶戶都缺糧,怎么可能會有人把多余的口糧送人。而且,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小御塵一撒謊就結(jié)巴。但眼下家里的艱難處境,讓她別無選擇。
小御塵認(rèn)真地清洗著小土豆,連皮都舍不得削,切成小塊后,煮了一碗土豆湯。湯里沒有任何調(diào)料,可多日的饑餓,使得即便是清水土豆湯飄出的味道,都讓小御塵饞得直流口水。
小御塵擦了擦即將掉落的口水,端著小鍋,晃晃悠悠地來到蘇母面前。
“媽媽不餓,小御塵你吃吧?!?蘇母不敢看那碗湯,因為她怕看了就忍不住想吃。
“剛才那位老奶奶硬塞給我兩個大燒餅,我都吃飽了?!?說罷,小御塵把鍋放在床邊,跑了出去,邊跑邊喊:“媽媽,我出去玩啦,好多人約我呢?!?/p>
小御塵也不敢繼續(xù)待在家里,因為他也怕自己忍不住要吃那碗湯 。
小御塵在街頭茫然地晃悠著,實在餓得受不了,便把衣服往上翻,咬在嘴里使勁咀嚼,好似這樣就能哄騙胃里鬧騰的 “饞蟲”。他那凹陷下去的小肚子毫無遮攔地露在外面,可他根本顧不上在意這些。突然,一只手如鉗子般狠狠揪住了小御塵那干枯得如同枯草的頭發(fā)。
“哎呦,疼疼疼,快放開我!” 小御塵只覺頭頂一陣劇痛,一邊掙扎,一邊高聲呼喊。
“喲呵,這不是那只‘小老鼠’嘛,又出來偷東西啦?” 小御塵強(qiáng)忍著頭皮的疼痛轉(zhuǎn)過身,只見五個身形比他高出整整一頭的小男孩已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為首揪住他頭發(fā)的,是個流著鼻涕的光頭小胖子。
“瞧瞧這衣服,臟得不像話,頭發(fā)也亂糟糟的,活脫脫一只過街老鼠,真叫人惡心?!?小胖子說著,猛地一把將小御塵推倒在地。
“我們的爸爸媽媽都說了,是你爸爸把混沌獸引來,毀了莊稼,害得我們現(xiàn)在都沒飯吃?!?/p>
“對呀,都怪你,都怪你!”
在小胖子的煽動下,其他孩童紛紛跟著起哄。
“你們瞎說!明明是我爸爸打跑了混沌獸,救了你們所有人!” 小御塵滿心委屈,不甘示弱地大聲辯解。
然而,在這群無論個頭還是體型都遠(yuǎn)超自己的孩子面前,他的聲音顯得如此微弱,根本無人理會。
“還嘴硬,給我揍他!” 小胖子再度鼓動眾人。瞬間,五個孩童圍攏過來,對著小御塵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也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他們打累了,這才作罷,只留下鼻青臉腫、渾身沾滿污垢的小御塵,孤零零地癱倒在地上。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卻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對他投去哪怕一絲關(guān)切的目光。小御塵只能咬著牙,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拖著一瘸一拐的身子,朝著家的方向緩緩走去。
到了家門口,小御塵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這才敢伸手推開家門。
“媽媽,我回來啦!跟你說,今天好多小伙伴都爭著要和我一組玩游戲,大家搶著往我這兒擠,一不小心,就把我擠下山坡了。嘿嘿嘿,我們玩得可開心了。媽媽,你吃飽了沒?” 小御塵一邊說著,一邊尷尬地?fù)狭藫虾竽X勺。
母親看著鼻青臉腫、蓬頭垢面的兒子,心里跟明鏡似的,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無奈自己如今虛弱得連床都下不了,眼眶瞬間泛紅,強(qiáng)忍著淚水,端起床邊那碗土豆湯,輕聲說道:“媽媽吃了幾口就飽得不行了,小御塵,過來幫媽媽把剩下的湯喝掉,好不好呀?”
小御塵看著碗里幾乎沒怎么動過的土豆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才伸手接過碗。
“媽媽,咱們一人一口,好不好?來,我喂你?!?小御塵心里清楚,要是自己不吃,媽媽肯定也不會吃。
就這樣,母子二人,你一口、我一口,慢慢品嘗著這碗土豆湯。或許在小御塵的心中,這碗湯的滋味,是他這輩子嘗過的最美味的。
夜晚,小御塵躺在媽媽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媽媽,有人說,是爸爸引來的混沌獸,這是真的嗎?”
“小御塵乖,別聽他們胡說,那日混沌獸朝著村子方向逼近,再靠近些,整個村子將會夷為平地,爸爸只得將混沌獸往另外一個方向引,雖然確實破壞了大家的莊稼,但是保住l 全村人的命??上惆职炙麉s再也回不來了...嗚?!碧K母及時忍住了哭聲,生怕影響到小御塵。
母子二人沉睡之際,一群黑影悄無聲息地將他們家團(tuán)團(tuán)圍住。
“他倆估計都睡熟了,來,大伙搭把手,用柴火把這屋子圍起來?!?黑暗中,黑影甲低聲吩咐。
夜幕籠罩下,成群黑影抱著柴火,迅速將御塵家圍得水泄不通?;鸸馊计穑樟亮诉@些人的面容,竟是蘇父曾救下的村民。此刻,他們?nèi)煌司让?,只糾結(jié)莊稼被毀之事。升騰的火焰映紅了他們的臉,扭曲的面容顯得愈發(fā)猙獰。村民們大笑著、歡呼著,仿佛唯有這般,才能消解心中的怒火。
困于火場之中,蘇母下身無法動彈,小御塵拼盡全力,想用瘦弱身軀背起母親,卻怎么也挪不動。危急關(guān)頭,蘇母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雙手抱起小御塵,朝著后門窗戶奮力扔去。小御塵被玻璃劃傷,卻顧不上疼痛,急忙爬起來,一心想要折返救母親。透過破碎窗戶,只見蘇母趴在地上,生怕發(fā)出聲響,引來門外村民,只能對著小御塵拼命做口型,說出人生最后兩個字:“活著?!?話音剛落,頭頂大梁直直砸下,屋頂失去支撐,瞬間坍塌,蘇母被無情活埋在家中。
小御塵發(fā)瘋似的向后山狂奔,雙手死死捂住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跑到山頂,他雙手無力地垂落,淚水早已流干,雙眼黯淡無光。望著遠(yuǎn)處熊熊火光,聽著周圍村民拍手叫好聲,火光依次照亮他們猙獰的臉,小御塵眼中倒映著火光,一顆復(fù)仇的種子,悄然在心底種下。
只見小御塵周身冒起黑色念力,眼中怒火中燒,對著遠(yuǎn)處的村民,用盡全力的推出一掌,只聽一聲“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