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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北辰的說法,只有程氏“復心”的言論最為精當。朱熹用輪藏心、射糖盤子作的比喻,都不太恰當,他說“極似一物橫亙于中”,就更加粗疏了。如果說天有個樞軸,就像車有軸一樣,車轂轉動而軸不動,那么從南極到北極,中間就有一個貫穿始終、固定不動的東西。這個東西,是氣呢,還是有形之物呢?如果是氣,氣又怎么能積聚而不散,凝聚而不流動呢?如果是有形之物,那么天地之間顯然不存在這樣一個東西。況且,有形之物能帶動有形之物運轉,卻無法帶動氣。天樞和天,原本并非不同的物體。天的運行,是一氣整體轉動,天樞和天從來沒有脫離過,既然它們同屬一體,動的時候自然也是一起動。只不過二十八宿、三垣在廣闊的區(qū)域轉動,北辰在微小的區(qū)域轉動,它的轉動不易被察覺罷了?,F(xiàn)在拿一個圓盤,在中心點個墨點做記號,旋轉圓盤使其轉動。圓盤轉動后,那么在中心的墨點記號也會東西南北變換位置。只是墨點又圓又小,難以分辨罷了。

          孔子用北辰來比擬“為政以德”的君主的治理景象,這個比喻并非憑空而來。說“為政以德”是不動、無為,意思是君主不依靠獎賞勸勉和刑罰威懾,百姓就能自行端正行為。這是從施政于民的角度來說的,而不是從君主的德行方面來說。至于德行并非無為,就如同北辰并非不動一樣。不顯山露水、忠厚恭敬的德行,原本就是靜處存養(yǎng)、動中省察達到極致的功夫。而且“德”這個字,意思是有所得,和“政”的意思是端正人,二者是相關聯(lián)的,所以才說“為”和“以”。比如想要用孝來端正百姓,君主就必須踐行孝道,并且內(nèi)心有所收獲;想要用慈愛來端正百姓,君主就必須踐行慈道,并且內(nèi)心有所得。君主以此來施政,在細微之處有所行動,雖然還沒有直接涉及到百姓的事情,但就像道理相互交織、氣息相互鼓動一樣,由于君主處于高位,主導倡導,自然能夠移風易俗,讓天下百姓受到影響而改變。

          所以君主不急于擾動百姓,就如同“北辰居其所”的景象;天下百姓紛紛效仿而行動,就如同“眾星共(通‘拱’,環(huán)繞 )之”的景象?!熬悠渌钡囊馑?,就好像是說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沒有牽扯帶動眾星的事情。北辰不會因為眾星需要轉動,自己就必須轉動,但它在細微之處也不能停止運轉。君主也不會因為百姓有行為不端正,就必須去糾正他們,但也不能不注重內(nèi)心修養(yǎng)自己的德行。各自做好應當做的事,環(huán)繞著轉動的星星自然會和北辰一起轉動;不斷自我更新的百姓,自然會和君主一樣行為端正。這正是德行的作用微妙,而其教化效果顯著的體現(xiàn)。如果用軸來比喻,那就成了兩個毫無關聯(lián)的物體,軸有意不動,來帶動車轂轉動;這就成了有意不動,以此驅使眾多事物運動。這就是老子所說的“王侯得一以為天下貞”,表面上靜止,暗中卻驅使萬物運動,守著柔弱來驅使天下的剛強。這種思想發(fā)展到后來就成了申不害、韓非的學說,正是秉持這種觀點。這是以無為作為德行,讓天下人來端正自身,而自己卻不用端正,這哪里是用自己的端正去糾正別人的不端正呢?所以說,“居其所”不是北辰的德行,而是北辰所處的態(tài)勢。

          陳氏說“譬如為政以德的君主”,這個說法很正確,因為沒有說“譬如為政所以之德”。程子說“為政以德,然后無為”,朱子說“則無為而天下歸之”,這里的無為是治理天下呈現(xiàn)出的一種景象,而不是德行的本質。在細微之處有所行動,而不在明顯之處有所動作,德行體現(xiàn)在細微之處,而施政的效果卻很顯著;在獨自行動時有所作為,而不在眾人面前刻意表現(xiàn)。北辰和君主德行相契合的地方,就在于謹慎行動且永不停息。

          深入探討這一章,其實也不過是《大學》中“以修身為本”的意思,以及孟子所說的至誠能感化萬物的主旨,只是進一步推究上下之間理氣相互感應貫通的機理,用天象來顯示,讓人明白其中的道理是不可更改的。如果在德之上再加上一個“無為”作為教化的根本,那就陷入了老子“無為自正”的思想。要是給北辰樹立一個不動的概念,既不符合天象,還會陷入老子“輕為重君,靜為躁根”的說法。真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怎么能出錯呢?

          有人把“志學”當作知,把“立”當作行;把“不惑”“知命”“耳順”當作知,把“從欲不逾矩”當作行。這簡直就是強行把自己立的標準塞進圣人的言論里,就像燒熱的鐵一樣,雖然能讓它微微發(fā)熱并滲出一些水分,但終究和圣人的本意毫無關系。

          “十五而志于學”,這是怎樣的志向,怎樣的學習啊,怎么能僅僅把它歸為知呢?難道只是講習討論,把學到的東西儲備起來,等到三十歲再去踐行,就像蘇秦學習揣摩之術,非要等羽毛豐滿了才高飛嗎?“三十而立”又是什么樣的“立”呢?到了這個階段,所知曉的和所踐行的,都已經(jīng)達到了很高的境界,又怎么會只是守著以前學到的東西,埋頭去做呢?

          這十五年,孔子完成了一大段圣人的修行功夫。“志于學”,說的就是廣泛地學習知識,并在學習中約束自己的行為,遵循禮的規(guī)范。在這一點上,圣人與學習者沒有區(qū)別。所以孔子教導別人,也強調這兩點,還說做到這些“可以弗畔”(不違背道 )。不違背道,就差不多達到“立”的境界了。廣泛學習并能契合于約束自己的準則,所學的知識就都能內(nèi)化為自己的心得;約束自己的準則與廣泛學習相結合,禮就能在各種事務中顯現(xiàn)出來:行動確定了,認知也就更加準確了。

          東陽所說的“知行并進”,大概就是針對這兩個階段而言的。但過了這個階段,就不能簡單地劃分知和行了,甚至都不能說“知行并進”。圣人所下的功夫,本來就不是常人容易理解的。

          所謂知行,說的是致知和力行。正因為是致知和力行,所以功夫是可以區(qū)分的。既然功夫可以區(qū)分,就能夠確立先后順序。雖然有先后順序,但先后又相互促成,所以由知而知道該如何行動,由行動而在實踐中加深認知,也可以說二者并進是有成效的。

          然而圣人在“立”之后,他們的認知,不需要再特意去獲取,在豁然貫通之后,對事物的整體認識已然明晰,并且能充分發(fā)揮其作用;他們的行動,也不需要刻意用力,他們所確立的準則條理清晰,順著這些準則,遇到相應的事物就能自然應對。所以在“立”之后,就達到了“誠則明矣”的境界。明和誠合二為一,那么他們認知到的就是他們所踐行的,所踐行的也都包含著認知。顏子所說的“欲從末繇”(想要追隨卻找不到路徑 )就是因為這個,這怎么能用“知行并進”來形容呢?

          即便到了這個階段,圣人所踐行的,大體上也離不開“三十而立”時所踐行的內(nèi)容。知曉事物發(fā)展的微妙跡象,知道事情的結局并秉持道義,他們的行動更加精細入微,且不會輕易改變,所以只從明的角度來說,而不再從誠的角度談論。然而,“不惑”意味著純粹遵循天理,沒有絲毫間斷;“知天命”意味著天理已經(jīng)探究窮盡,本性也得以完全發(fā)揮;“耳順”意味著聽到任何言論都不會違逆抵觸,并且能安然處之;“從欲不逾矩”意味著一切行為都出于本心的真實,并且對事物的變化有深刻的認知,不會產(chǎn)生偏差。所以“不惑”“耳順”,都是順應外界的表現(xiàn);“知命”“從欲”,都是內(nèi)心達到通達的狀態(tài)??傊`行的要聽從認知的引導,而且認知越廣大、越精微,行動就越符合規(guī)矩,境界也就越高明、越深厚。

          所以從外在表現(xiàn)來看,到了“不惑”及以上的階段,認知方面的事情更多。但從實際情況來探究,“立”是誠的恢復,而“不惑”及以上的階段,是誠的通達。恢復已經(jīng)達到了知行的極致,而通達則是以窮究事物的神妙、知曉事物的變化為德行的盛大體現(xiàn),并非在行動上增加什么,就能達到以前達不到的境界。

          至于“從心所欲,不逾矩”,這在德業(yè)上固然有可驗證之處??傊彩菑摹岸槨敝?,明和誠融合無間,此時的明就是誠,不能再說這明是誠中產(chǎn)生的了。

          《集注》把“耳順”解釋為“不思而中”,把“從欲不逾”解釋為“不勉而得”,這只是表面相似,并沒有實際依據(jù)。不思而能符合事理,自然就能不勉而有所得,這其實都是“耳順”的境界。難道在不思而符合事理的時候,還有難以做到的顧慮嗎?所以只有胡氏“心即體、欲即用”的說法是恰當?shù)?。“即”字用得精妙。心和欲之間,其實并沒有明確的界限,這樣體和用就融合了,誠和明也合而為一,就如同天并非刻意去追求明,卻自然具備誠一樣。

          總之,“志學”和“立”的階段,圣人之學固然需要用心去做,并且都體現(xiàn)在具體的事情上;“不惑”之后,雖然不脫離具體事情來踐行道,但凝聚德行主要靠內(nèi)心;這可以稱為圣德的進階,卻不能稱之為學習了。在學習階段,知和行是分開的;在德行養(yǎng)成階段,誠和明是合一的。朱熹說“圣人自有圣人的事情”,不能用初學者的標準去衡量,這是很明顯的道理。

          “耳順”原本就是就聽別人說話而言的?!都ⅰ防锏囊粋€“聲”字,只是因為“耳”字而衍生出來的,說話的人所說的是言,聽到的人所聽到的就是聲。除了言語,耳朵還能順遂什么呢?

          音樂固然是聲音,但它有專門的學問。圣人在音樂方面,也不過和太師摯、樂師襄有同樣的技能,這和品德的提升并沒有關系。最近卻有人說,凡是松濤聲、水流聲,黃鶯啼叫、蟋蟀吟唱,圣人聽了都不會違逆抵觸。這正是圣學和異端學說的一個重要分界點。他們所說的這些,不過是佛家“木樨無隱”(木樨花能讓人領悟佛理 )這類說法的糟粕罷了。

          然而即便就聽人說話來說,也不能像陳氏那樣用“聞滄浪之歌”來作為例證。陳氏的說法有兩種弊病。往深了說,聽到什么就能立刻領悟,這和佛家聽到別人唱“他若無情我也休”就悟道的意思一樣。往淺了說,受到外物觸動而警醒內(nèi)心,只要是有點學習和思考功夫的人,都能做到。就像韓嬰講解《詩經(jīng)》,常常能觸類旁通。像子游、子夏這些人,早就擅長這樣做了。

          總之,這一段圣人的修行功夫,很難去深入思考并給出確切的解釋。憑空談論,就像是佛家的妙悟;用具體事例來說,又不過是些小小的機靈和聰明。慶源用“是非判然”四個字來解釋,還算有點依據(jù)。但僅僅做到是非分明,還不足以稱之為“順”,況且在“不惑”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做到是非分明了。

          我認為:孟子說“耳目這類器官不會思考,容易被外物蒙蔽,能從大的方面著眼而不被小的方面左右的人是大人”。圣人則能使這種境界達到化境,他們卻能讓這個不會思考且容易被外物蒙蔽的耳朵,回歸到原本順應天理的狀態(tài),去聽取天下人的言論,并且不依賴內(nèi)心去防范耳朵被外物左右,這樣耳朵這個不用思考的器官,就能發(fā)揮像會思考的器官一樣的作用。因為他們的內(nèi)心思考也達到了無需思考就能符合事理的境界。所以說不用思考的器官發(fā)揮的作用和思考的器官一樣。

          《集注》說:“聲音傳入心中就能理解,沒有任何違逆抵觸?!比绻f沒有違逆聲音,這就成了“木樨無隱”的說法;如果說沒有違逆耳朵,這就是“聞滄浪之歌”的說法。朱熹的本意,也不過是說沒有違逆內(nèi)心罷了。耳朵聽到聲音卻不違逆內(nèi)心,那么言語傳到耳朵里,無論是對是錯,我們內(nèi)心的明智,都不用擔心被言語壓制干擾;耳朵接受聲音時,對于可接受和不可接受的聲音,都無需借助內(nèi)心的明智就能自然分辨清楚。品德修養(yǎng)達到這個境界,耳朵的功能就真正發(fā)揮出來了。耳朵屬于人的形色;人的形色,都是由天性決定的;耳朵原本就應該順應天理,而不是違逆人的大體。在形色中體悟到天性,沒有大小之分,這就是圣人吧!

          然而耳朵這類器官,原本就是應該順應而不應該違逆的,它們本身沒有蔽障,蔽障它們的是人的欲望。發(fā)揮耳朵的功能,盡到耳朵的本性,聽到的都順應內(nèi)心,這只是能夠運用容易被蒙蔽的器官,卻還沒有能克制那些蒙蔽耳朵的欲望?!皬男乃挥饩亍?,那么蒙蔽耳朵的欲望也能順從天理了。耳朵雖然長在自己身上,但所順應的是天下人的言論;欲望依附于外物,卻由自己內(nèi)心引發(fā)。所以我認為“耳順”是無論處于什么境地都能安然處之,“從欲不逾”是一切行為都出于本心的真實。唉!這真的很難說清楚??!

          “違”字原本有兩種含義。一種是知道正確的做法,卻故意違背,比如“違道以干百姓之譽”(違背正道來求取百姓的贊譽 )。另一種是相差而沒有達到,比如“忠恕違道不遠”(做到忠恕離道就不遠了 )。不過這兩種含義,其實也是相通的。就像這里所說的,父母在世時侍奉他們、去世后安葬祭祀?yún)s不遵循禮,這就叫做“違”;有人在物品器具的裝飾上大肆鋪排,就把這當作禮、當作孝,僅僅這一個念頭,就已經(jīng)是敷衍了事了,而作為子女應有的對父母的愛、安葬時的哀傷、祭祀時的恭敬,因為有了這種借口而無法完全表達出來。而且,僭越禮制的心思,難道真的是因為尊敬親人嗎?無非是認為,為了自己的親人就必須如此隆重,這樣才能顯示自己在魯國沒有什么辦不到的。這其實是借著親人來炫耀自己,而那些應當向親人盡到的本分,有多少是能做到卻沒有做到的,也就可想而知了。

          圣人的言論,一眼就能看透本質,知道那些故意違背的人其實不是真的有過錯,而是沒有達到應有的標準,所以只從大的方面強調一個“禮”字。追求“無違”要從內(nèi)心去要求,追求“禮”要從具體事情上去落實,這也是內(nèi)外相互反省考察的意思。從孝子的角度來說,應當向親人盡到的本分,就是遵循“無違”中的條理和規(guī)范,將其中的精義領悟透徹,像每天早晚勤奮努力、小心翼翼,盡心竭力去做到,就算一輩子也難以完全做到,又哪里會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不合禮制的奢侈僭越之事呢,所以自然能做到無違且符合禮。從想要成為孝子的人的角度來說,雖然盡心竭力追求無違,但卻不知道自己認為的無違,是否真的做到了無違。所以用禮來作為準則,用內(nèi)在的實質來規(guī)范外在的形式,外在的形式由內(nèi)在的實質產(chǎn)生,這樣就清晰明了,人們就知道從普通百姓到天子,都有各自根據(jù)自身情況能做的事,這樣就不會違背道理,也能滿足侍奉親人的心意,所以遵循禮就能做到無違。因為做到無違而自然符合禮,這是圣人的孝道,是由內(nèi)而外,真誠且明智的表現(xiàn)。必須依靠禮才能做到無違,這是用外在的規(guī)范來約束內(nèi)心,先明智而后真誠,做到不違背禮的綱領,并且遵循禮的具體條目。

          懿子沒有請教具體做法的誠意,找不到從哪里入手,所以孔子通過樊遲來啟發(fā)他。像懿子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不把禮作為標準就能做到無違呢?孝是各種品行的根源,孝道盡到了,為人處世就都會順遂。所以說“對君主盡忠,最終成就自身的名聲”,也說“用侍奉父母的方式去侍奉君主,同樣是恭敬”。如果懿子在孝道上沒有缺失,那么僭越的行為不用刻意去除也會自然消失。

          圣人的言論含義廣博、意義重大。如果有人問的是孝道,卻借談孝道為契機去指責別人僭越,這就把孝道當成了細枝末節(jié),而把不僭越當成了根本,這已經(jīng)違背了天理的秩序;況且,當人懷著回歸根本、親近源頭的念頭來請教時,卻揪著別人在其他方面的過錯窮追猛打,還說些隱晦的話來指責,這怎么會是圣人的言論呢?

          朱熹同時列出“茍且”和“僭越”兩種含義,東陽闡明“不及的意思也包含在其中”,這確實全面地闡釋了“違”字的含義。但《集注》說“三家僭禮,孔子用這話來警示他們”,這未免是以自己的主觀想法去揣測圣人的意圖。而且這三句話,曾子曾經(jīng)講述過,孟子也稱贊過,又有什么需要警示的呢?

          胡氏說“人心的追求是無窮的,但人的本分有限”,這種說法更加粗疏荒謬。人的本分固然有限,卻不能以此來限制孝子的心意。所以說:“孝子的極致,沒有比尊敬雙親更大的了;尊敬雙親的極致,沒有比以天下奉養(yǎng)雙親更大的了。”至于像唱著《雍》的樂歌、跳著《勺》的舞蹈這種行為,不過是私欲無窮的表現(xiàn),是自尊自大、蔑視上級、羞辱親人的邪念在作祟,哪里是想要孝順親人的心意無窮呢?

          《中庸》里提到的“學”,是正在學習的意思,所以“溫故”之中就包含著引申精義的意思,知曉舊知識中的新內(nèi)容,也屬于“溫故”的范疇;而“知新”,則是另外去探求以前不知道的知識?!墩撜Z》里講教學,還沒達到知識體系完備的程度,還有很多全然不知但必須知道的內(nèi)容,這種情況下不能做老師,這是不言而喻的;所以說,除了舊知識中蘊含的新知識,沒有其他新知識了,“知新”就是知曉舊知識中的新內(nèi)容。這就是學生學問尚未達到,而老師的講解已然到位的區(qū)別。

          然而,君子修養(yǎng)德行、凝聚道的事業(yè),實在是廣大而精微,所以他們每天都能有新的收獲,永無止境。因此,不會有把天下的道理都學完,都變成舊知識的那一天,就算學問已經(jīng)很精深細密了,依然還有新的知識。這里說“可以為師”,是專門針對講習討論的事而言的。從高層次來講,這涵蓋了圣人的教誨;從低層次來說,古人在二十歲博學但還不做老師之后,就有了為人師表的資格。只要精通一門學業(yè)、掌握一門技藝的人,都可以去教導別人,那么他們的見聞是有一定限度的,只要能從舊知識中獲得新的理解,就可以成為老師。做老師并非修養(yǎng)德行、凝聚道的最終境界,所以《說命》里說“敩(xiào,教導)學半”(教別人也是學習的一半 )。孔子提升自己的德行,到七十歲還沒有停止,而他四十歲時,弟子們就已經(jīng)每天都在進步了。做老師不是最終境界,所以只要能守住舊知識,從中獲得新感悟,根據(jù)自己的能力去教導別人就可以,只是不能用記問之學來充當教學內(nèi)容罷了。這就是朱熹認為此處與《中庸》不同的原因。

          朱公遷認為《中庸》里的“故”字是指“存于自己內(nèi)心的知識”,這里的“故”是指“從別人那里聽聞的知識”,這種說法是錯誤的。存于自己內(nèi)心的知識,并非是那種不依賴文字、不涉及見聞的空洞的德性;從別人那里聽聞的知識,如果不用自己德性中不被蒙蔽的明智去理解和掌握,那也只是記問之學罷了。所以《集注》說“所學在我”,也是針對“溫故”而言的。

          記問之學,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沒有從自己內(nèi)心真正獲得的知識,不能稱之為“故”。不能稱之為“故”,就會覺得這些知識平淡無味,不想去溫習,而且溫習它又有什么用呢?注釋里說“無得于心”,既然沒有收獲,還能稱之為“故”嗎?就好比人有故舊,一定是和自己向來親近、親密無間的人。如果只是因為偶然交往,僅僅知道對方姓名,能把這樣的人稱為故舊嗎?

          孔子平常只說君子,很少提及圣人,因為圣人的境界已經(jīng)至高無上,難以再進一步推崇、樹立名號,對孔子來說,君子就是道德修養(yǎng)的極致了。小注里說“伯夷清高,柳下惠隨和,也只是各自擅長一方面”??床牡却煜虑迤讲懦鍪?,柳下惠不因為做高官而改變自己的操守,他們難道沒有全面的才能嗎?只是他們在施展宏大抱負方面,方法還不夠精妙罷了。伯夷、柳下惠尚且做不到不局限于某一方面,那么不局限于某一方面的人難道不是圣人嗎?由此足以知道,朱熹所說的“君子在品德修養(yǎng)的全面性上不如圣人,在能力發(fā)揮的精妙程度上不如圣人”,是針對其他把君子和圣人放在一起討論的情況而言的,而編纂《大全》的人錯誤地把這句話放在了此處。

          朱熹說“通上下而言”,這里的“上”指的當然是圣人;“下”則是說凡是想要成為君子的人,都應該立志追求高遠宏大的境界,去體悟這沒有固定方式、沒有固定形態(tài)的道,所以在剛開始學習的時候,格局就應該不同,而不是只在一件事上追求精細,在一種行為上追求極致。下學是學習具體的知識和技能,上達是領悟高深的道理,下學注重打基礎,上達注重發(fā)揮作用,二者的功效不同,但目標一致。

          對于《論語》這本書,先儒常常認為孔子的話是為了糾正弟子的毛病。我卻認為并非如此。圣人的話語,就像天地間的元氣自然流動,人憑借它成為人,物憑借它成為物,各自獲得自身的本性和命運,就像能栽種的自然會得到培育,傾斜的自然會傾覆一樣。如果一定要刻意針對毛病去施予“藥方”,有所攻擊就必然有所損害。佛教就想成為醫(yī)王,所以為了治療人的貪心,就想讓人割下血肉去施舍;為了治療人的**,就斷絕父子之間的倫理關系。大概凡是藥物都有毒性,即使像人參、甘草這樣平和的藥物,人參也可能會對肺熱的人有傷害,甘草也為中滿的人所忌諱,更何況其他藥物呢?

          況且,那些明顯有毛病的人,比如子張學求官的方法,子貢喜歡議論別人,孔子固然很想糾正他們,可也只是說“祿在其中”“賜也賢乎哉”,始終沒有說俸祿會玷污人,人不可以議論。要是說俸祿會玷污人,那就廢棄了君臣之間的大義;要是說人不可以議論,那就違背了人分辨是非的本性。

          又比如子路說“何必讀書,然后為學”,這毛病可就更深了??鬃右仓皇浅庳熕麖娫~奪理,讓他自己意識到問題而已。如果想要“用藥治療”,那就必然會說必須讀書然后才算是學習,這就把古往今來的圣學局限在記誦詩詞文章之中,結果是有毛病的人沒治好,“用藥”的人卻病得更重了。由此可知,孔子就算遇到身患寒癥、熱病的人,也絕不會拿附子、大黃隨意嘗試,然后寫成通用的藥方;更何況對于本來沒病的人,憑空猜測他們可能有病就胡亂用藥呢?

          子貢問怎樣成為君子,這自然是在詢問成為君子切實可行的方法,記錄的人把他的問題概括成這樣??鬃痈鶕?jù)他的問題回答說“先行其言而后從之”,孔子生平論述成為圣人的關鍵功夫,沒有比這句話說得更懇切的了。這也是因為子貢聰慧過人,跟隨孔子學習的時間也很長,對于君子之道,他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jīng)掌握得差不多了,孔子只是給他指明入門的功夫,讓他在實踐時能清楚地分辨。至于說到的都是自己已經(jīng)做到的,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落實到言行上,并且所說的都有實際的行為作為依據(jù),這樣的人德行高尚、事業(yè)興旺,遵循道并且能很好地施行教化,這樣的境界只有孔子才能夠達到。而這句話,用簡潔的語言概括了成為圣人的整個過程,它本身就是如同統(tǒng)御天地、開創(chuàng)萬物般的精妙言論,難道僅僅是為了糾正子貢的毛病嗎?

          范氏說“子貢不是說起來困難,而是做起來困難”,這話還算靈活。然而,“不是說起來困難,而是做起來困難”,不只是子貢這樣。而且孔子說“先行其言”,這里的“其言”,是還沒有說出口,只是知道其中的道理所以可以說出來罷了。這本來就是《說命》里說的“非知之艱,行之惟艱”的意思,這是古代帝王、圣賢都面臨的問題,也是人情事理中自然存在的現(xiàn)象。難道除了子貢,就沒有那種做起來容易、說起來困難,或者做起來不困難但認知起來困難的人嗎?做起來容易的,那所謂的“做”其實算不上真正的行動。所以范氏其實是指出了人們的通病,卻把它當成了子貢的毛病。

          至于小注里記載的朱熹的話,說“子貢多言”,這就更荒謬了。子貢多言,后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難道是因為他擅長言辭,位列言語科嗎?子貢以擅長言辭著稱,是因為他善于外交辭令。春秋時期,會盟、征伐頻繁,外交辭令至關重要。擔任外交官員、肩負使命,這是他職責范圍內(nèi)應該修煉的技能。《國語》里記載的安定魯國、擊破齊國、使越國稱霸、讓吳國滅亡這些事,本就不足為信。就算真有這些事,那也是修辭不夠真誠、用智謀損害德行的問題,而不是還沒做就先說的毛病。難道子貢拒絕魯國接受百牢的規(guī)格、推辭再次會盟這些事,是他做不到,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嗎?

          這里所說的“言”,不是擅長外交辭令的“言”,而是善于談論德行的“言”。善于談論德行的是顏回、閔子騫,不是子貢。而且也不只是口頭說說才叫“言”,著書立說、回答問題、講解討論,都屬于“言”。關鍵在于說的是自己的行為,而不是應酬的言辭??鬃娱T下像曾子、有子、子游、子夏,都有論述著作,唯獨子貢沒有。子貢談論圣道時說“夫子關于人性和天道的言論,我們很難聽到”,可見他對自己的所見極為慎重,不敢輕易發(fā)表看法。所以少言寡語的人,沒人比得上子貢,又怎么能說他多言呢?子貢本來就沒什么毛病,孔子也不是在給他“治病”,“先行后言”,這是貫穿上下、提升道德修養(yǎng)、成為圣人的關鍵功夫,是從始至終、確立教化、踐行圣道的偉大事業(yè),哪里僅僅是為了糾正一個人的毛病呢?

          由此推斷,有人說孔子告訴子路求知的道理,是因為“子路喜歡不懂裝懂”,這也是毫無根據(jù)的猜測。陳新安用子路為衛(wèi)輒而死作為例證,卻不明白子路為衛(wèi)輒而死,是因為一開始做事不謹慎,而不是被自欺的想法蒙蔽。如果說子路不知道為衛(wèi)輒效力不合道義,卻還固執(zhí)己見以至于犧牲生命不對,那難道要像趙盾拒絕迎接公子雍回國、祭仲驅逐鄭突那樣,違背諾言、背叛君主,才算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嗎?

          總之,這是針對求知而言的,不是針對行動而言;所以可以說根據(jù)自己的能力,自信而不強求。但如果針對行動而言,難道能說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嗎?所以說求知只能說“困而知之”,不能說“勉強而知之”,而行動則可以說“勉強而行之”。知和行的功效不同,這是由來已久的事了。子路勇于行動,但在求知方面并不勇敢,他有什么毛病,又需要什么“藥物”來糾正呢?

          至于孔子的四位弟子問孝,孔子的回答雖然各不相同,但其中的道理是相通的。總之,因為孝很難用具體的事情來說明,能打動人心的只有真誠的孝心。所以對于武伯,孔子就指出子女與父母心意相通這一點,來觸動他出于本性的愛;像說“無違”“敬”“色難”,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父母在世時侍奉他們、去世后安葬祭祀,都要遵循禮,這可不只是“能養(yǎng)”;而侍奉父母、為父母勞作,正是現(xiàn)在所說的“能養(yǎng)”的表現(xiàn)。內(nèi)心恭敬,外表必然溫和;心里有敬意,行動必然遵循禮。做到和顏悅色地奉養(yǎng)父母,就不需要用不合禮的外物來彰顯孝心;而不違背事理,就是不違背父子之間血脈相連、心意相通的道理。順應侍奉父母的事理,必然會恭敬地奉養(yǎng)他們,神色自然柔和,聲音自然愉悅。順應安葬祭祀的事理,必然會恭敬地慎終追遠,懷著敬意思念親人,喪葬祭祀的禮儀就能各歸其正。明白了這個道理,就能明白孔子對四位弟子的回答是一脈相承的,雖然方式不同,但目的一致。何必憑空猜測武伯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導致生病,臆想子夏把北宮黝那種剛猛的神色用在父母身上,硬說他們有毛病然后強行“治療”呢?

          更過分的是,孔子門下后輩弟子中,除了曾子,沉穩(wěn)篤實、喜歡就身邊的事情懇切發(fā)問并深入思考的,就數(shù)樊遲了。從他的行為來看,他的品德應該在冉求、閔子騫之間??鬃幼钕矚g培養(yǎng)的弟子,也莫過于樊遲??捎腥藚s說他粗俗淺陋、貪圖小利,這簡直是無中生有、胡亂猜測,所謂的“毛病”和“藥方”相差十萬八千里。牽強附會地給古人編造惡行,歪曲圣人的言論來迎合自己的觀點,這種事我可不敢茍同。

          《集注》引用程子的話,認為博學、審問、篤行屬于學的范疇,慎思、明辨屬于思的范疇。明辨,就是思考事物應當如此的原因;慎思,就是思考事物為什么會這樣。對于應當如此的情況,只求把它弄明白;對于不應當如此的情況,分辨清楚也就明白了。而探究為什么會這樣,卻沒有明確的依據(jù),所以要更加謹慎。不然的話,就會出現(xiàn)像說“天地不仁”“四大皆妄”這樣的觀點,也無法證明其對錯,就像黑白擺在眼前卻難以分辨一樣。思考包含這兩個層面的功夫,缺一不可。至于學習必須要兼顧篤行,因為效仿先覺者的行為,才是學習的本義;如果不是說“博學”“學文”,就一定要以實踐為主,不能僅僅靠講習討論就稱之為學習。

          《論語》記載“子張學干祿”,這說明當時確實存在一門謀求官職的學問,而子張正在學習它。程子有“定心”的說法,小注里引用朱熹的話,提到“意”“心”,這就好像子張學習的也是圣人之學,只是他心里羨慕祿位。如果真是這樣,那子張也只是正常學習,記錄的人卻憑空揣測他的心思,用“學干祿”這樣的罪名來指責他;孔子也預先猜測并責備他,說他表面追求高尚的品德,實際上卻想要謀求官位。這簡直是酷吏莫須有的手段,哪里是君子對待師友的態(tài)度呢?

          《春秋》記載齊國、鄭國前往紀國,實際上是想襲擊紀國,但沒有寫成“齊、鄭襲紀不克”,而是根據(jù)他們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來的行為寫成“如”,讓讀者從言外之意中領會其真實意圖,而不是用苛刻的言辭去揭露別人的隱私。難道子張只是偶爾動了一下求祿的念頭,就給他加上“學干祿”的名號嗎?

          謀求官職的學問,會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改變,在后世表現(xiàn)為征辟、科舉?,F(xiàn)在不知道春秋時期選拔人才的具體方法,但“讓他們陳奏言論,明確地考察他們的功績”,在唐堯、虞舜時期就是這樣,周朝應該也沒有改變。《王制》里記載大司馬培養(yǎng)、推薦人才的方法,也肯定會有考核。士人學習這些內(nèi)容,也不會有太大的危害。所以朱熹教導別人,也說不得不順應時代參加科舉,只是寫科舉文章時,應當真誠地表達自己的觀點,不能歪曲學術來迎合世俗。孔子告訴子張的,大致也是這個意思。大概謀求官職的學問,也離不開言行;但有的人可能會摘取一些言辭,把敏捷應對當作行動,來迎合主考官的喜好,這就是從古至今求學與入仕過程中常見的弊病,也導致了世俗學問和圣人之學開始相同但最終走向不同的道路。其問題在于世俗學問會改變?nèi)说某跣模皇菍W習的人本身的想法有問題。所以孔子也沒有斥責子張的想法不對,只是告訴他正確的學習方法:“少一些過錯”“少一些后悔”。孔子就言行方面給子張指明正確的學問,讓他端正學習方法,不被世俗學問干擾,而不是讓他堅定內(nèi)心,不被利祿所誘惑。因為孔子深知,世俗學問對人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如果學習方法不端正,即便內(nèi)心原本沒有貪求利祿的想法,也很容易在學習過程中不知不覺地陷入追逐名利的誤區(qū)。

          圣人的教誨就如同天覆蓋萬物、地承載萬物一樣,公正無私、不偏不倚。所以即便說“不立志于求祿,這樣的人很難得”,但也始終不會把拒絕俸祿當作正確的做法。求學之人的心中,既不能有貪圖俸祿的想法,也不能有輕視上天賦予的職責和俸祿的念頭。何況像子張這樣的人,志向高遠卻有些不切實際,所以他終身沒有出仕為官,他的學說傳承一代之后,就演變成了莊周的思想。怎么能因為他偶然接觸了世俗學問,就污蔑他內(nèi)心不純潔呢?

          《集注》說:“凡是說‘在其中’的,都是指不求而自然到來的意思。”這句話說得并不周全。比如說“餒在其中”(饑餓就在其中 ),難道能說不求饑餓嗎?天下沒有人會去追求饑餓,所以肯定不能說不求饑餓。新安拘泥于《集注》的說法而不知變通,竟然說“直在其中(正直就在其中 ),仁在其中,這些說法的含義都相同”。父子相互隱瞞,雖然不是為了追求正直,但怎么能把它和不求俸祿相提并論呢?俸祿自然是不可去刻意追求的,正直難道也不可追求嗎?況且“博學、篤志,切問、近思”,這正是追求仁的首要任務啊!如果不追求仁,那么學習、詢問、立志、思考又是為了什么呢?而且如果仁可以不求自來,那就成了道去弘揚人,而不是人去弘揚道了。知道“直在其中”“仁在其中”都有不必刻意追求的意思,那么這里說不學習謀求俸祿的學問,俸祿卻自然到來,也可以從言外之意去體會,而不是借助“在其中”來彰顯不求的含義。

          “在中”,意思就如同說在里面,是相互包含的說法。有的是從大的方面包含小的方面來說,那么“祿在其中”就和“直在其中”是同一類情況?!吧僖恍┻^錯、少一些后悔”,這本來就是君子行正道、修養(yǎng)自身進而治理他人的方法,憑借這個方法獲得俸祿,只是其中一個方面的功效而已?!案赣H為兒子隱瞞,兒子為父親隱瞞”,這是君子盡到倫理道德、順應本性、堅守常理并能靈活應變的做法,從這個角度來說正直,這也是其中一種不刻意矯揉造作的品德。這就是以大含小,小的包含在大的之中。還有一種是從明顯之處包含隱藏之意來說,“仁在其中”就是這種情況。學習、立志、詢問、思考,這是外在明顯的功夫;仁,是內(nèi)在隱藏的品德。明顯的功夫是為了彰顯仁,而隱藏的品德也蘊含在這些功夫的運用之中,那么追求學問也就是尊崇德行,獲取知識也就是涵養(yǎng)內(nèi)心,在廣博的學習中,簡約的道理也不會脫離廣博,在顯著的事物里,精微的內(nèi)涵也不會脫離顯著,所以說“仁在其中”。這就是從明顯之處包含隱藏之意。

          從明顯之處包含隱藏之意而說“在其中”,就可以看出其中蘊含的道理已經(jīng)很深刻,沒有比這更深入的了。從大的方面包含小的方面而說“在其中”,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很完備,沒有其他可尋求的了。告發(fā)父親偷羊,這是在人心天理之外去尋求正直;謀求俸祿的學問,是在博文約禮之外去追求俸祿。做到少犯錯、謹慎行事,只是用禮來約束自己。人心天理之中本就存在正直,何必做出告發(fā)父親這種惡劣的行為去求正直呢?在博文約禮之外去尋求謀求俸祿的學問,而實際上在遵循博文約禮之中本來就有獲得俸祿的機會,又何必去學習世俗的謀求俸祿的學問呢?

          關鍵是要借此分辨學術的正邪,而不是去指責別人內(nèi)心有妄求。妄求之心,是因追求富貴而產(chǎn)生的。謀求俸祿的學問,是因世俗風氣而形成的。子張終身沒有出仕,他并不是那種斤斤計較于富貴的人。只是因為他才華出眾、志向遠大,想要兼收并蓄天下所有學問,并且俯就世俗,就像晚宋時期的葉適、陳亮那樣,原本就不能用有求祿之心來指責他。既然子張沒有求祿之心,那么孔子又何必用不求而自然得到的說法去激勵他呢?

          古代帝王治理天下的重大原則和方法,統(tǒng)稱為禮,所以六官之職稱為《周禮》。三綱五常,是禮的根本。忠、質、文這些不同的崇尚,就是三綱五常在具體行事中表現(xiàn)出的詳細規(guī)范,有的簡略,有的完備。所謂的損益,就是對禮的增減變化。所以原文用“所”字直接承接上文。馬季長不理解“禮”字的含義,把它割裂開來,認為三綱五常之外,還有獨立的忠、質、文。照他這么說,三綱五常就成了空洞無用的東西,沒有實際作用。而夏代的忠、商代的質、周代的文,也不是在三綱五常的基礎上體現(xiàn)其規(guī)范,而是另有一套做法。這就是漢儒不理解道的表現(xiàn),簡直是混亂不堪。

          三綱五常,是禮的根本;忠、質、文,是禮的具體表現(xiàn)和運用。所損益的固然是禮的運用,但運用是基于根本的運用,二者不可分割。比如先獎賞后懲罰,這是減少義的部分來增加仁的不足;先懲罰后獎賞,則是減少仁的部分來增加義的不足,這說明五常也是有損益變化的。商代遵循親近親屬的原則,舍棄孫子而立兒子為繼承人,這就減少了君臣之間的大義,增加了父子之間的恩情;周代遵循尊重尊長的原則,舍棄兒子而立孫子為繼承人,這就減少了父子之間的恩情,增加了君臣之間的大義,這說明三綱也是有損益變化的,哪里只是在物品器具、禮儀制度這些小事上呢?至于把改變正朔(一年的第一天 )、采用不同的歷法系統(tǒng)當作損益,這更是不學無術、毫無見識的表現(xiàn)。

          三統(tǒng),指的是天統(tǒng)以遠古的甲子年,春季之前的仲冬月(農(nóng)歷十一月 ),甲子日的夜半冬至時刻作為歷元;地統(tǒng)以次古的甲辰年,地氣從丑位開始變化,到辰位結束,春季之前的季冬月(農(nóng)歷十二月 )乙丑月,甲辰日雞鳴時分冬至作為歷元;人統(tǒng)以再下一個甲申年,人在寅位出生,在申位成長,孟春月(農(nóng)歷正月 )丙寅月,甲申日平旦立春作為歷元。歷元,就是日月合璧、五星連珠、七曜重合,是一個新的紀元開始。從這里推導出推算閏月、剩余時間、五星運行軌跡的方法。古代制定歷法,有這三種方法,它們之間雖然有些細微差異,但大致相同。只是人統(tǒng)以寅月為正月,因為歷元的計算方法相對簡單且更精確。夏、商、周三代根據(jù)各自受命的氣運,循環(huán)交替使用這三種歷法,而在推算天文歷法的方法上,并沒有進行損益改變。推算歷法的是人,而歷元實際上是依據(jù)天體的自然運行規(guī)律確定的。天體的運行規(guī)律怎么能隨意損益改變呢?

          東陽不明白這個道理,竟然說“改變正朔,更換服色,是為了讓人耳目一新”。如果只是為了讓人耳目一新,那么秦朝施行暴政,采用的是天正歷,只是把歲首改為亥月來愚弄百姓,這樣確實讓人耳目一新,但卻違背了天道和歷數(shù)。夏、商、周三代的圣王,難道會和殘暴的秦朝一樣嗎?

          更荒謬的是,東陽說夏代繼承唐堯、虞舜采用人統(tǒng),這更是他憑空編造的。他都不仔細想想,《胤征》里就已經(jīng)有關于三正的記載,堯以甲辰年為歷元,采用地正,舜繼承堯的歷法沒有改變,到禹的時候才進行了更改。所以說“行夏之時”(使用夏代的歷法 ),而不說“行唐之時”。總之,歷法不能任由人隨意損益改變,而所謂的損益,指的是人類社會治理的先后順序和詳細程度。所以經(jīng)禮、儀禮之中,治理國家的方法已經(jīng)完備,卻唯獨沒有提及歷法,這就很明顯地說明歷法并不屬于禮的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