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禁錮著,如困于無形的牢籠。她全身撕裂的痛楚,欲徹聲吶喊,可無奈未得到半點(diǎn)回應(yīng)。
即便不睜眼,她也深知自己逃不出這個地方。
索性,她便不掙了。
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悉數(shù)不得觸碰的嘶吼聲低聲環(huán)繞著。
她頸項(xiàng)間如被扼制,漸漸地,無力感侵襲全身。撕裂的傷口痛感漸失。
——她終究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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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若非這救贖般清脆的喊叫聲,南玄以為自己真的又死了一次。
睜眼時,洛嫣正撐著下巴,蹲坐在榻側(cè)凝眉盯著她。
南玄朝著周圍轉(zhuǎn)眸,熟悉的淺色床幔盡入眼簾。果然又是一場夢,做了數(shù)次的熟悉的夢。
她伸手觸向眉心,狐尾額印處割裂的疼。
“姐姐,又做夢了?我叫南閔給你瞧瞧?”
“不用了?!蹦闲鈸沃才献鹕恚@才發(fā)覺里衣貼在身上有些涼。許是夢中出了汗,衣裳濕了的緣故。
她朝著洛嫣淺然搖頭:“我沒事,等下盥洗完畢喝些安神湯便好了?!?/p>
洛嫣便扶著南玄下床。
“你今日為何這般早,姑姑又說你了?”
在南玄印象里,洛嫣極乖巧的性子是萬萬不會惹人不快的。但她更了解她那個事事想做到極好的姑姑,總是覺著這個女兒不夠爭氣。
洛嫣微撇撇嘴,挽著南玄的手松了一瞬。
“母君那個性子我著實(shí)是沒什么辦法的,如今只得借著看你的由頭躲她遠(yuǎn)一些?!?/p>
“姑姑是為你好,雖然有時候嚴(yán)厲些,你也別怪她。空了我讓父君去找她說說。”
“嗯,她如今也就聽舅舅的話了?!?/p>
南玄揚(yáng)唇淺笑,由著洛嫣口中的話接著道:“對了,你方才過來見父君了嗎?若今日不忙,我便陪你去竹苑那邊逛逛。日日這樣待在殿內(nèi),你也悶得慌。”
洛嫣聞言面上便扯出一抹笑來:“好啊,我們也好久沒去竹苑逛了。我早晨是直接來你別院的,舅舅那邊還未去過?!?/p>
南玄不知近日南倉在忙什么,日日都瞧不見他的身影。就連昨日夜里去他所在的承玄宮請安,他也未在宮中。
“殿下?!眱扇苏f話間,迎著門外走進(jìn)一抹淺色身影。來人看著南玄與洛嫣時面上帶著笑,攜著柔聲將手中點(diǎn)心放置圓桌上。
“正好小殿下也在,你們一同吃些點(diǎn)心?!?/p>
南玄朝著桌邊走近些,視線落在方進(jìn)來的侍女身上:“玉阮,父君回來了嗎?”
侍女點(diǎn)點(diǎn)頭:“早上我聽南閔殿下說君上在承玄宮,好像南音殿下也來了?!闭f著話,她便將視線繞至南玄身后的洛嫣處看了一眼。
“我母君來了?”洛嫣面上的松弛感漸失。
“小嫣你先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隨后不等其余二人再說什么,南玄便快步朝著門外走去。
洛嫣只往前兩步,見南玄已然走出寢殿,便也不再追出去了。
南玄讓她等她便等著。
一側(cè)玉阮再次提醒她吃些東西,她只是應(yīng)聲后便先讓其退下了。
洛嫣不知道為何南音會來,且一來就去找南倉。難道又是逼著自己回去讀書習(xí)字,想到這里她便覺得腦袋疼,如何也不想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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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玄入了承玄宮正殿時便見到了南倉,只是此前的情景她著實(shí)不太好直接詢問這兩日南倉的去向。
因?yàn)槌蟼}外,殿內(nèi)還有另外兩人。
坐在南倉左側(cè)客桌的南音,是方才玉阮說過的。南倉的親妹妹,自己的親姑姑,倒是自己人。
只是南倉右側(cè)與南倉平排的正坐上,那男子她未曾見過。
輪廓分明的面上五官那般柔和,他屈身坐著,但也不難看出其身形極高挑。骨節(jié)纖細(xì)的手指淺握著一只與衣裳顏色相近的白玉色茶杯。
男子年歲不大,但為何能屈于自己的姑姑之上,坐于正坐。南玄心中疑惑。
“玄兒,來。”幾人悄然對看間,一旁南音打破了寂靜。她面上攜著不同于往日的燦笑,起身至南玄身側(cè)。
說話間,她極為恭敬的朝向南倉身側(cè)的男子,介紹道:“快見過神君殿下?!?/p>
神君?
南玄將看向南音的視線再次移向男子,眸中生出些訝然。
這位,便是這九州神君凌訣了。南玄只知神族與她們狐族交好,不說年紀(jì)只論輩分,神族君主便能與她父君平起平坐。
身為狐族君主的獨(dú)女,她自然不會沒有禮數(shù)。
屈身,南玄于凌訣前不遠(yuǎn)處躬禮:“南玄見過神君殿下?!?/p>
“小殿下無須多禮。”
凌訣隨即回應(yīng),但只看他的臉,卻不覺那聲音是他發(fā)出的。聲音稍帶磁性,深沉許多。
南音輪流瞧著兩人,抿唇淺笑:“我差點(diǎn)忘了,之前咱們玄兒還未見過神君呢。不過往后,你們大可多走動走動,為兩族和睦,也...多個機(jī)會相互熟悉熟悉?!?/p>
“姑姑。”南玄覺出南音的言外之意,轉(zhuǎn)眸低聲喝止。
南音便牽著南玄撤身至原來的側(cè)榻坐下,轉(zhuǎn)身之際朝南玄使了個眼色,大約是讓其見機(jī)行事,機(jī)靈些。
坐罷。殿中再次半刻沉寂。
“對了,神君此次前來,除了神河之事,可還有其他事情?”這次說話的,是一直安坐于榻上的南倉。
他話語間,將視線及半個身板微側(cè),看向凌訣。
凌訣亦然側(cè)頭,將手中茶杯輕置于桌面。“神河之事不可輕視。如今,狐族與我神族必合力,才能使得九州安泰?!?/p>
“神君說的是?!?/p>
“其余的,便是南音殿下上次說的事情。今日,正好當(dāng)著小殿下的面,將事情說清楚?!绷柙E起初看向南倉與南音的視線,在說起小殿下這幾個字眼時,悠然地轉(zhuǎn)向南玄。
南玄心中惑然,但面上卻未顯于色。她看著正盯向自己的凌訣,似乎在等其繼續(xù)說下去。
這時,一側(cè)南音便攜著略微諂笑道:“神君殿下,這件事情玄兒她....還不知道。您若是定下了,與我說便好?!?/p>
“我覺得,這件事情該問過小殿下本人?!贝藭r凌訣語氣中帶上些壓制之意。本來柔和的眸瞬然冷了些。
南音臉上笑意微僵,繼而向著凌訣:“神君殿下....”
“你說呢?”凌訣再次開口,有故意阻斷南音說話的意思。但他的視線卻柔和的打量向一側(cè)的南玄。
南玄眸色微閃,而后不解望向身側(cè)的南音。她自然不知道兩人口中想問過自己意見的事情,為何事。
這時候,南音便與南倉對視一眼。而后轉(zhuǎn)向南玄,“玄兒,神君殿下所說之事,是你的....婚事。”
南玄此刻不只是覺得訝然,更多的是震驚。
她微睜大些眸盯向南音,婚事?她為何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婚事。
“我與你父君談過,你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jì)。正好,咱們狐族與神族交好,若是通婚,亦是親上加親...”
“通婚?我與誰通婚?”
南玄語氣平淡,雖略帶質(zhì)疑之態(tài),卻未失半分規(guī)矩。
“自然...是與神君殿下?!?/p>
待南音話音一落,南玄凝視著南音。繼而再看向凌訣。
大約沉默半刻之久,她將視線由南音轉(zhuǎn)至凌訣,隨之站起身來?!吧窬钕隆D讲乓舱f了,這件事情該問過我的意見。說實(shí)話,我之前對此事并不知情。只是通婚并非兒戲,我需要時日考慮?!?/p>
“需要多久?”
“殿下,若是想好了,我自當(dāng)會親自告知?!?/p>
“那我先告辭了,不必送?!闭f罷,凌訣便起身朝著殿外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