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火墻將地宮分割成兩座戰(zhàn)場，十二柄苗刀破空而至的瞬間，盛逸塵突然抬腳踢翻青銅爐鼎。
傾倒的銅銹與火星在空中劃出弧線，恰好映出三丈外黑衣人咽喉處細微的顫動。
"西北巽位，破風(fēng)七寸！"他低喝聲未落，殷綺夢的胭脂帶已卷住郭靈悅的纖腰。
千金小姐借力騰空時甩出袖中銀針，釘進苗刀客脖頸的銅環(huán)空隙，金屬相擊的脆響里爆開十二蓬血霧。
趙師爺?shù)乃惚P珠擦著孔靈萱耳畔飛過，卻在即將擊中盛逸塵后心時被藥囊碎屑凝成的屏障阻隔。
溫婉醫(yī)女十指翻飛如蝶，懸浮的藥粉竟在半空結(jié)成八卦陣圖："戌時三刻，火毒入脈！"
話音方落，黑衣人腕間的青銅蛇鐲突然泛起青芒。
汪芷蘭的金鈴碎片不知何時嵌入地磚縫隙，此刻被月光照得泛起血光。
女刺客劍鋒點地借力躍起，青絲掠過盛逸塵肩頭時輕聲道："蛇鐲關(guān)節(jié)有遼東風(fēng)紋。"
繡春刀貼著三柄交叉劈來的苗刀逆勢上挑，刀刃精準卡進蛇形手鐲第三節(jié)鱗片。
當啷脆響中，黑衣人驚恐地看著祖?zhèn)靼灯髁殉蓛山?，藏在其中的毒針反扎進自己手背。
"遼東馬匪的蛇信子，也敢冒充五軍都督府的虎符？"盛逸塵旋身避開毒血，刀背拍在趙師爺鐵算盤上震落三枚銅錢。
血符消退的刀鋒映出他眼底流轉(zhuǎn)的銀芒，那是洞察之眼運轉(zhuǎn)到極致的征兆。
殷綺夢突然按住他握刀的手，染血的指尖在刀身畫出新符。
符咒成型的剎那，院墻上躍下的儺面人仿佛撞進無形蛛網(wǎng)，動作詭異地滯緩半息。
妖嬈女子紅唇擦過他耳際："當家的，該收網(wǎng)了。"
五道身影驟然變換方位。
郭靈悅踏著孔靈萱拋出的銀針躍上飛檐，千金小姐繡鞋上的珍珠墜子竟暗藏機括，暴雨梨花針混著淡金粉末灑向敵陣；汪芷蘭劍走偏鋒，專挑那些沾染金粉后動作遲緩的黑衣人關(guān)節(jié)下手；李捕頭的老繭手掌拍在青銅鼎上，渾厚內(nèi)力將藥粉凝成的八卦陣推向火墻。
"不對！"盛逸塵瞳孔突然收縮。
洞察之眼穿透逐漸稀薄的幽藍火焰，趙師爺袖中滑出的半截虎符正與地宮某處產(chǎn)生共鳴。
他猛然拽過殷綺夢，繡春刀橫架住突然從地底刺出的青銅矛。
火星迸濺的剎那，三道黑影自三個刁鉆角度襲來。
殷綺夢胭脂帶卷住兩柄利刃，第三柄卻已刺到盛逸塵喉前三寸。
電光火石間，妖嬈女子竟旋身用肩胛迎上刀鋒！
"你！"盛逸塵攬住踉蹌的殷綺夢，血腥氣混著她衣領(lǐng)透出的冷香直沖鼻腔。
刀鋒染血的瞬間，他看見趙師爺算盤背面完整的虎符紋路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zhuǎn)。
孔靈萱的藥囊在此時徹底爆開，淡青色煙霧中傳來汪芷蘭的驚呼："他們在改陣眼！"
盛逸塵抱著殷綺夢疾退七步，繡春刀插進地磚劃出火星。
火星引燃空中懸浮的藥粉，竟在眾人腳下燃起環(huán)狀火圈。
他借著火光看清每個儺面人腰間都系著半片青銅虎符，與趙師爺手中的殘片組成完整圖案。
"李叔，震位坤宮！"盛逸塵突然將殷綺夢推向老捕頭，自己卻迎著十二柄苗刀沖進敵陣。
刀光如雪中，他袖中暗藏的遼東貢品夜明珠滾落在地——正是三年前劫案中失蹤的貢品之一。
所有黑衣人動作同時凝滯。
這個破綻被郭靈悅的銀針、汪芷蘭的劍鋒、孔靈萱的藥粉精準捕捉，瞬息間倒下一片黑影。
趙師爺暴退時撞碎廊柱，算盤珠散落處竟露出半截烏木弩機。
"小心暗......"李捕頭的示警聲被弩箭破空聲切斷。
老捕頭撲來的身影遮住盛逸塵視線時，他看見趙師爺袖中飄落的金粉，與兵部庫房窗欞上的一模一樣。
弩箭撕裂空氣的尖嘯聲戛然而止。
李捕頭魁梧的身軀重重砸在青磚上，三棱箭簇穿透他擋在胸前的鐵尺，墨綠色毒血正順著鋸齒狀的凹槽蔓延。
老捕頭喉間發(fā)出拉風(fēng)箱般的喘息，右手仍死死攥著從趙師爺袖口扯下的半片金絲云紋。
"老李！"盛逸塵反手劈斷第二支弩箭，刀鋒擦過趙師爺脖頸時，對方袖中突然炸開團靛藍色煙霧。
十五枚淬毒算盤珠呈天羅地網(wǎng)之勢襲來，珠面雕刻的饕餮紋在月光下泛起妖異的紫芒。
殷綺夢染血的胭脂帶卷住七顆毒珠，絲綢卻在觸碰瞬間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是苗疆的千蛛蝕骨毒！"她旋身甩開綢帶，足尖勾起青銅鼎蓋擋在盛逸塵背后。
鼎蓋與毒珠相撞發(fā)出鐘磬般的嗡鳴，竟震得地面青磚寸寸龜裂。
汪芷蘭的劍鋒貼著毒霧邊緣刺入，卻見趙師爺獰笑著踩碎廊柱下的陶俑。
地底傳來機括轉(zhuǎn)動的悶響，十八尊青銅兵傭破土而出，關(guān)節(jié)處噴出的白霧瞬間籠罩整個庭院。
郭靈悅的銀針撞在兵傭鎧甲上迸濺火星，驚呼道："這些傀儡在擺九宮迷魂陣！"
"坎位生門，寅時三刻！"孔靈萱突然將藥囊拋向半空，數(shù)十種藥材在月光下交織成青金色星圖。
盛逸塵瞳孔中銀芒暴漲，洞察之眼穿透迷霧，看見趙師爺正踩著八卦樁朝西側(cè)耳房急退，手中烏木弩機已重新上弦。
繡春刀斬斷三尊兵傭頭顱的剎那，東北角屋檐突然響起三短兩長的鷓鴣哨。
這聲音讓趙師爺身形微滯，他反手將弩箭射向夜空。
箭頭炸開的紫色煙花中，隱約浮現(xiàn)出半枚虎符虛影，與地宮殘片上的紋路完美契合。
"想走？"盛逸塵踢起地上夜明珠，遼東貢品特有的冷光撕開毒霧。
趙師爺?shù)墓傺フこ鲫囇郏瑓s發(fā)現(xiàn)汪芷蘭的金鈴碎片不知何時纏住了他的蹀躞帶。
女刺客劍鋒已刺破他后心衣物，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被某種硬物阻隔。
"當心他懷里的......"孔靈萱的示警被爆炸聲吞沒。
趙師爺懷中彈射出的鐵蓮花在空中綻放，每片花瓣都刻著細如發(fā)絲的西域文字。
殷綺夢扯下鬢邊金步搖擲向鐵蓮，珠寶碎裂的瞬間，眾人聞到兵部庫房特有的沉榆木香氣。
煙霧散盡時，只余滿地狼藉。
郭靈悅從飛檐躍下，繡鞋尖沾著半片燒焦的虎符紋樣："那鷓鴣哨聲有古怪，第二聲是從三個不同方位同時響起的。"
盛逸塵半跪在李捕頭身側(cè)，指尖捏著沾毒的血痂。
月光照亮他掌心的金絲云紋，那上面殘留的松煙墨味，與三日前在兵部侍郎書房聞到的貢墨如出一轍。
殷綺夢突然輕"咦"一聲，染血的胭脂帶末端，三顆算盤珠正以詭異的角度折射月光，在地上投出半幅金陵城防圖。
"當家的，你看這個。"她將珠子疊在盛逸塵掌心的金絲殘片上，錯綜復(fù)雜的紋路突然拼接成完整的玄武星象圖。
盛逸塵的瞳孔微微收縮——玄武第七宿對應(yīng)的方位，正是當年太祖皇帝敕造觀星臺的舊址。
遠處傳來更夫敲響子時的梆子聲，瓦礫堆中的烏木弩機突然發(fā)出蜂鳴。
盛逸塵用刀尖挑開機栝，發(fā)現(xiàn)內(nèi)部齒輪竟鑲嵌著半粒波斯水晶。
月光穿過水晶在地面投射出微縮的應(yīng)天府街巷，某處暗巷的投影中，隱約晃過半張儺面的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