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夜便利店》
我在這家24小時便利店上夜班已經(jīng)一個月了。凌晨三點的便利店總是格外安靜，只有冷藏柜的嗡嗡聲和偶爾的自動門開關聲。
今晚，一個奇怪的客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從午夜時分就站在糖果架前，一動不動。她的裙子很舊，像是幾十年前的款式。
我走過去，輕聲問："小朋友，需要幫忙嗎？"
她抬起頭，我愣住了。她的臉異常蒼白，眼睛卻黑得嚇人。更奇怪的是，在熒光燈下，她似乎沒有影子。
"我在等媽媽，"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她說會來接我。"
我看了眼墻上的鐘，凌晨三點十五分。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獨自在便利店？
"你媽媽什么時候來的？"我蹲下身，平視著她。
"很久很久以前，"她歪著頭，"那天晚上，媽媽說要給我買糖果，讓我在這里等她?？墒撬僖矝]有回來..."
我的心猛地揪緊了。這時，我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劃過。
突然，自動門開了。一個中年女人匆匆走進來，她的目光掃過貨架，最后定格在小女孩身上。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小...小蕓？"她的聲音在發(fā)抖。
小女孩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媽媽，你終于來了。"
女人踉蹌著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貨架。商品散落一地，在寂靜的夜里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那天晚上，我...我遇到了搶劫犯...他們...他們..."
小女孩慢慢走向她，紅色的裙子在熒光燈下顯得格外刺眼："媽媽，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整整二十年..."
我這才注意到，女人的右手腕上，有一道和小女孩一模一樣的疤痕。
突然，便利店里的燈開始閃爍。冷藏柜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貨架上的商品紛紛掉落。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我看到小女孩的身影開始扭曲、拉長...
"我一直在等你，媽媽，"她的聲音變得尖銳，"現(xiàn)在，我們終于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燈光再次亮起時，便利店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有地上散落的商品，和一道從門口延伸到街上的水漬，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我顫抖著手撥通了報警電話，但當我描述完發(fā)生的事情后，接線員卻沉默了。
"您說的那起案件..."她的聲音有些發(fā)抖，"發(fā)生在二十年前。一對母女在便利店遭遇搶劫，母親拋下女兒獨自逃生。小女孩在反抗中被割腕，失血過多而死..."
我癱坐在收銀臺后，感覺渾身發(fā)冷。這時，我注意到監(jiān)控屏幕在閃爍。調(diào)出剛才的錄像，畫面卻是一片雪花。
突然，自動門又開了。我抬頭一看，差點尖叫出聲——那個穿紅裙的小女孩又站在了門口。
"姐姐，"她歪著頭看我，"你愿意幫我一個忙嗎？"
我想逃，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她慢慢走近，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銹味。
"幫我找到媽媽，"她伸出手，掌心躺著一枚生銹的發(fā)夾，"這是她那天晚上掉的。只要戴上它，就能看到我想讓你看到的..."
我鬼使神差地接過發(fā)夾。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寒戰(zhàn)。當我戴上它的瞬間，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
便利店的墻壁開始剝落，露出斑駁的水泥。貨架上的商品變成了二十年前的包裝。我看到一個小女孩躲在收銀臺下面，捂著流血的手腕，而她的母親正從后門倉皇逃走...
畫面一轉(zhuǎn)，我看到那個母親在巷子里狂奔，卻被搶劫犯追上。他們搶走了她的包，還劃傷了她的手腕。她蜷縮在垃圾堆旁，痛哭失聲...
"她后來瘋了，"小女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住進了精神病院，每天都在念叨著我的名字。"
我摘下發(fā)夾，眼前的景象恢復了正常。小女孩站在我面前，眼中含著淚水："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已經(jīng)原諒她了。"
突然，便利店的門被推開。一個護士扶著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那女人目光呆滯，手腕上纏著繃帶。
"她堅持要來這里，"護士無奈地說，"說聽到女兒在叫她..."
當女人看到小女孩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她顫抖著伸出手："小蕓...真的是你嗎？"
小女孩撲進她懷里，紅色的裙子在燈光下像一朵綻放的花。我聽到她輕聲說："媽媽，我不怪你了?，F(xiàn)在，你可以安心了..."
燈光再次閃爍。當一切恢復平靜時，母女倆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有地上的一灘水漬，和一枚生銹的發(fā)夾。
第二天，我聽說精神病院有個病人安詳離世。她的手腕上有一道陳年舊疤，臉上卻帶著釋然的微笑。
而我，依然在這家便利店上夜班。只是現(xiàn)在，我總會在收銀臺里備著一些糖果。因為我知道，在某個午夜，也許還會有一個穿紅裙的小女孩，來尋找她等待已久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