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墻上斑駁的獎狀寫著"陳如意同志榮獲縣優(yōu)秀教師"，

照片里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正沖我微笑。我強撐著走到院里，

水泥砌的洗衣臺邊堆著搓衣板和肥皂盒。隔壁王嬸隔著籬笆喊："陳老師病好啦？

我家二小子說您講的剩余價值比課本明白多了。"我僵硬地點頭，

突然看見門后掛著面裂了縫的鏡子，里面映出個扎麻花辮的陌生姑娘，

只有眼尾那顆淚痣和我分毫不差。"如意快來吃飯！"母親在廚房喊。

鋁制飯盒里躺著兩個玉米面窩頭，搪瓷盆里的白菜湯飄著零星油花。父親沉默地嚼著咸菜，

袖口磨出的毛邊隨著動作晃動。我盯著他中山裝第三顆紐扣的線頭，

想起穿越前剛給學生講過改革開放初期城鎮(zhèn)居民年均收入不足五百元的課件。

"我想請三天假。"我突然開口，筷子在碗沿敲出清脆的響。

父親皺眉時額頭的皺紋像干涸的田壟："又要折騰什么？上次你說要買什么鄧麗君磁帶，

結果..."我打斷他："我去廣州進貨。"母親嚇得差點打翻湯盆，

瓷勺撞在盆沿當啷一聲。我把窩頭掰成兩半，金黃的玉米渣簌簌落在桌面上。

"電子表在百貨公司賣三十塊，廣州批發(fā)價只要八塊。

"我蘸著菜湯在桌面畫出行李箱的輪廓，"二十塊表就能賺四百四，抵您半年工資。

"父親的手突然按住我畫圖的手指，他掌心的老繭磨得我皮膚發(fā)疼。"你從哪知道這些？

"他的呼吸帶著劣質(zhì)煙草的味道。我咽下嘴里的窩頭，

玉米渣刮得喉嚨生疼："政治課本第137頁，關于價格雙軌制的案例。

"窗外的知了突然開始嘶鳴，曬得發(fā)燙的磚地上爬過一隊螞蟻。

母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該不是燒糊涂了？"她的指甲掐進我皮膚里，

我能感覺到她在發(fā)抖。我反手握住她粗糙的手掌："媽，您記得去年糧票換雞蛋的事嗎？

"她茫然的眼神突然閃了閃，那是去年她用省下的糧票在黑市換了十個雞蛋給我過生日。

父親突然起身走進里屋，木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當他攥著皺巴巴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