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自己想走那天,我并沒有驚訝。只是喃喃著說了句:“時候是到了。
”菊香當時便沖過來抱住我的腰?!肮媚?,姑娘……走之前,我可否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藺?!薄疤A……藺姑娘,我終于認得你了,我記你一輩子。”“這話說的,
旁人聽了,當你恨我!”“……”深夜下,靜謐黑黢,于門檻上,我與菊香靜靜相擁。
你一言,我一語的,要說完一切未說完的話。相伴了這七十余年,日日說,夜夜說,
說紡織的事,說銷售的事,還說體己的心事。真到了臨別這天,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說不夠。
又過了幾天,菊香將松江的后續(xù)教學(xué)與棉被紡織都安排好后,于第二天早上啟程。天蒙蒙亮。
我隨著她來到江邊。船老大正將行李往船尾搬,菊香生活簡樸,臨走這天,
所帶的東西也不過一包。我趁她不注意,將一盒金首飾塞進了包裹,
確保菊香再也沒機會將其拿出來推脫后,才放心地離開船,上了岸。我老了,
沒有其他的牽掛,無心回崖州,便站在江邊同她告別。“此去無期。”聽了我這句話,
菊香一把年紀,還流起汪汪淚水來,小姑娘般多愁善感。我倆站在江邊,
都心痛到無法出聲說話。我拍她的背,撫她的頭?!斑@么多年,辛苦你了!
”她的每一次進步,深夜的多次嘆息崩潰,我都看在了眼里。女性之偉大便在此。
——女人似水,能包容一切。她包容了自己的童養(yǎng)媳過往,包容了崖州黎族人初期的不信任,
包容我有時不擇言的責(zé)罵,包容欺負過自己的前夫和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