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造船廠，材料測試中心。
幾個穿著藍色工裝的老師傅圍著一臺電腦，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工藝流程圖和參數(shù)表。
“這份工藝……你們誰見過？”張大海指著屏幕，眉頭緊鎖。
“沒見過。低溫熔煉，高壓成型……這路子太野了。”旁邊一個戴著老花鏡的師傅搖頭。
“關鍵是成本，你看這原料配比，都是常用金屬，只是比例刁鉆。還有這能耗要求，比我們廠最省的電爐還低?！?/p>
“復刻性呢？我看這流程控制要求不高，普通的鋼廠設備改造一下就能上?！?/p>
“沒有專利號，沒有公開發(fā)表的論文……志滕集團從哪搞來的？”張大海手指敲著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聲響。
這套工藝，連同那塊硬得能崩斷特種刀頭的鋼材，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它太完善，太成熟，卻又來路不明。
林家造船廠，二樓辦公室。
林洛口袋里的手機輕微震動。
【叮！獲得建造值：150點?！?/p>
聊勝于無。
他放下手機，視線落在桌面上那份剛打印出來的招聘啟事草稿。
兩千萬躺在個人賬戶里，像個定時炸彈。
查賬的找上門，船沒下水，人先進去了。
規(guī)范化財務，勢在必行。
而且，需要一個能在關鍵時刻，不多問，甚至能頂上去的人。
林洛打開電腦，再次登錄那個直播平臺。
【黑科技船廠在線招工】的標題依舊掛著。
攝像頭還是對著那個角落，驅逐艦模型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林家船廠，誠聘會計一名?！彼麑χ溈孙L，聲音平淡。
“要求：注冊會計師資格，三年以上相關經(jīng)驗，熟悉船舶制造行業(yè)稅務更佳。重點是，嘴嚴，能抗壓?！?/p>
“待遇：月薪五萬起，五險一金，項目獎金另算?！?/p>
直播間人數(shù)比上次多了些，彈幕滾動。
【五萬月薪？主播瘋了？】
【破船廠請會計？還月薪五萬？騙傻子呢？】
【上次那個模型呢？拿出來再看看??！】
【我同學就在附近鋼材廠，聽說最近給一個船廠代工超級鋼，不會就是你吧？】
林洛忽略彈幕，補充了一句：“有意者，明日上午九點，帶簡歷，廠區(qū)門口面試?！?/p>
說完，他直接關掉了直播。
第二天上午，九點。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略顯局促的年輕女孩站在船廠門口。
她叫唐雨，剛拿到注冊會計師證不久，在一家小公司實習，看到那個離譜的直播招聘，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來了。
林洛從車間走出來，身上還是那身油污工裝。
“唐雨？”
“是，林老板?！碧朴赀B忙點頭，遞上簡歷。
林洛接過簡歷，隨意翻了翻，視線在她“應屆畢業(yè)生”的字樣上停頓了一下。
“跟我來?！彼D身走向那棟獨立的二層小樓。
辦公室依舊簡陋。
“為什么來這？”林洛坐下，把簡歷丟在桌上。
“我看招聘信息待遇很好，而且…我對船舶制造行業(yè)也挺感興趣的。”唐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
“興趣不能當飯吃?！?/p>
林洛身體微微前傾。
“我這里情況特殊，賬目會比較…復雜。有些東西，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別看。必要的時候，可能需要你承擔一些責任?！?/p>
唐雨愣住了，這話未免太直白了。
月薪五萬，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承擔責任？什么責任？
“當然，待遇絕對到位。”林洛補充，“試用期三個月，月薪五萬。轉正后，看能力和‘表現(xiàn)’，可以再加。另外，簽保密協(xié)議?！?/p>
唐雨內(nèi)心激烈掙扎。
高薪意味著高風險，這個道理她懂。
但五萬月薪的誘惑實在太大，足以讓她忽略掉那些風險。
“我…我愿意試試?！碧朴暌Я艘а馈?/p>
“很好?！绷致鍙某閷侠锬贸鲆环輨趧雍贤鸵环荼Ｃ軈f(xié)議?！昂灹?。”
唐雨快速瀏覽了一遍，條款苛刻，尤其是保密協(xié)議，幾乎涵蓋了所有她能接觸到的信息。
她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桌上有臺新電腦，里面有財務軟件。這是銀行卡，里面是啟動資金和第一筆業(yè)務款項，兩千萬?！?/p>
林洛將一張卡推過去，“盡快把公司賬戶建立起來，把這筆錢轉入對公賬戶，做好賬目。”
唐雨看著那張卡，手心微微出汗。兩千萬，就這么交給她一個剛入職的新人？
“林老板，這么大筆資金……”
“按我說的做?！绷致宕驍嗨澳愕霓k公室就在隔壁，缺什么自己去買，找我要發(fā)票報銷。”
唐雨抱著一堆文件和那張沉甸甸的銀行卡，走進了隔壁空蕩蕩的辦公室。
幾天后，第一批特種鋼錠用重型卡車運抵林家造船廠。
李明親自押車，看著那些泛著特殊金屬光澤的鋼錠被小心翼翼地吊裝進一個獨立的、門禁森嚴的大型車間。
林洛站在車間門口，看著最后一車鋼材卸下。
“第一批，一千噸，都在這了?！崩蠲髯哌^來。
“嗯?！绷致妩c頭，并未多言，轉身走進車間。
車間內(nèi)部空曠，只有一臺巨大的、造型奇特的金屬加工設備，像一臺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3D打印機。
林洛走到控制臺前，輸入指令。
機械臂啟動，抓取一塊鋼錠，送入設備的進料口。
【嗡——】設備發(fā)出低沉的轟鳴聲。
高能粒子束精準地熔化、塑形，一層層疊加。
屏幕上顯示著復雜的模型——【燃氣輪機核心部件】。
李明站在車間門口，隔著玻璃，看著那臺從未見過的設備和里面逐漸成型的金屬結構，心中再次涌起那種不真實感。
林洛沒有理會他，全身心投入到操作中。
時間一天天過去。
燃氣輪機的核心部件，這個現(xiàn)代工業(yè)的明珠，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在車間里成型。
核心完成后，設備無縫切換，開始構建龐大的外殼和輔助系統(tǒng)。
一周后，林洛看著控制面板上閃爍的【原材料不足】警告，皺了皺眉。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李明的電話。
“喂，林老板？”電話那頭傳來李明略帶疲憊的聲音。
“鋼材沒了。”林洛語氣平淡。
“什么？！”李明的聲音瞬間拔高，“一千噸，這才幾天？！”
“你的船，五萬噸。一千噸，夠干什么？”林洛反問。
李明那邊沉默了幾秒?！啊€需要多少？”
“先再來三千噸。盡快。”林洛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李明拿著手機，感覺有些頭暈。這哪里是造船，簡直是在吞金！他立刻開始聯(lián)系鋼材廠，催促下一批交貨。
從那天起，給林家造船廠運送特種鋼材，成了李明一項頻繁且壓力巨大的工作。
又過了幾天，林洛再次撥通李明的電話。
“我需要特種線纜和光纜?！?/p>
“什么規(guī)格？”李明正在協(xié)調新一批鋼材的運輸。
林洛報出一連串復雜的技術參數(shù)，包括耐高壓、耐高溫、抗強電磁干擾等特性。
“……林老板，這種規(guī)格的線纜，市面上很少見，可能需要從國外訂購，時間上……”李明有些為難。
“你們志滕集團，連這點東西都搞不定？”林洛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
李明被噎了一下?！拔冶M力去協(xié)調?！?/p>
“算了。”林洛打斷他，“我自己做?！?/p>
不等李明反應，林洛再次掛斷電話。
腦海中，他開始查詢系統(tǒng)資料庫里關于特種線纜制造的技術和設備圖紙。又是一筆不小的建造值開銷。
傍晚，李明主動打來電話。
“林老板，船體結構進展很快。關于內(nèi)部裝修，您這邊有什么想法？或者，我們這邊可以出幾套方案，比如豪華游艇風格……”
“內(nèi)部？”林洛停下手中的操作，想了想。他那個便宜老爹似乎對船的內(nèi)部很講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外部涂裝我來定?！绷致逑却_定了自己掌握的部分。
“那內(nèi)部……”
“等通知?！绷致鍜鞌嚯娫?。
李明無奈，只好將情況匯報給父親李志遠。
書房里，李志遠聽完匯報，沉默片刻。
“內(nèi)部，按軍艦標準來?！崩钪具h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不帶一絲商量的余地。
李明硬著頭皮，再次撥通林洛的電話，轉達了父親的指示。
“軍艦風格？”林洛有些意外，但立刻接受了?！靶?，甲方要求?！?/p>
他頓了頓，補充道：“去采購一批印度胡桃木，最高等級的。用量很大，提前備好。”
掛了電話，林洛看著虛擬屏幕上那艘已經(jīng)初具輪廓的巨艦。
軍艦標準的硬朗內(nèi)裝，外面卻要噴上他早就選好的【二次元痛船涂裝】。
舷號他也想好了，就叫【南漁AE86】。
這反差，想想就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