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每月給我十萬，不許我考第一。「瑤瑤自尊心強，不考第一她受不了，反正你成績好，
得不得第一無所謂?！刮夷昧隋X，當了三年老二。高考前，他又找到我。
言簡意賅：「一百萬，別參加高考，瑤瑤要拿市第一?！诡D了頓，又說：「這些年委屈你了，
明年我陪你復讀?！刮倚廊煌?。轉(zhuǎn)頭拿著清北保送名額飛往首都。錢和學歷，我都要。
1班主任通知我參加中學生奧林匹克競賽初賽。我拿著報名表回到教室，
聽見衛(wèi)曉星幾個腿毛提起我。「十萬？柴驍值這個數(shù)？」衛(wèi)曉星靠著椅背，腳搭在書桌上，
一副混不吝的模樣?！杆闶裁礀|西？我這是為了瑤瑤打算，上次考第二她傷心壞了?！?/p>
「老子最見不得女人哭，十萬塊，就當買她開心了?！剐l(wèi)父是省里排名前十的企業(yè)家。
他是金疙瘩堆出來的太子爺，零花錢比別人家底兒還多。小腿毛們一陣恭維。
「衛(wèi)哥對嫂子真好，不過話說回來，柴驍可是你身邊出了名的舔狗，你這么對她，
不怕她傷心？」衛(wèi)曉星漫不經(jīng)心：「她？一身窮酸味，聽說她姐在學校外賣烤冷面供她讀書，
十萬塊錢得掙一年吧，她還得謝謝我呢！」教室里立刻爆發(fā)出劇烈的笑聲，
像鞭炮掉進了糞坑里。我推門而入，笑聲立刻停了。衛(wèi)曉星放下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走過去將作業(yè)本放在他手邊，「這周的作業(yè)，給你寫好了?！?/p>
他笑得看不見眼睛：「就這么喜歡我啊，小舔狗?！刮覕傞_手掌，面無表情：「五百。」
衛(wèi)曉星一愣，才想起來這是我們的約定。我?guī)退麑懽鳂I(yè)，一次五百。錢誰會不喜歡呢？
衛(wèi)曉星黑著臉掏出五張鈔票，我伸手去接，卻見他勾起一抹笑。隨即，
抬手將鈔票砸在我身上?！覆耱?，你這輩子也就這點境界了?！?我蹲下身，
撿起地上的鈔票。周圍人哄笑?！缚炜矗娴膿炝?！」「為了五百塊，丟死人了！」
這就丟人了？那他們是沒試過，當服務員被熊孩子潑一身油，還要賠笑臉。
大熱天搬幾十斤重的快遞爬十六樓，結(jié)果顧客拒收。世上只有一種病，窮病。我出生的時候，
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兩歲那年，又多了個妹妹。源源不斷的新生命來到這個家，
卻都不是爸媽想要的。就連我的名字，也是為男孩準備的。直到八歲那年，弟弟終于出生了。
本就分配不均的資產(chǎn)天秤，全部傾斜到他身上。我和妹妹被勒令退學。姐姐們一致不同意，
揚言如果我和妹妹退學，她們不會再往家打錢。爸媽這才作罷。我切身感受到金錢的威力。
能讓固執(zhí)者妥協(xié)，讓天塹變坦途。為了錢，我做過很多工作。服務生，搬運工。
一個小時八塊我都干?？蛇@點微薄的薪資完全不夠離開這個家的路費。直到某天，
我在乎上刷到一篇帖子?！鞠矚g的人沒考第一，哭得很傷心，我該怎么幫她？
】貼主的昵稱叫：慕瑤。我定定看了好一會兒，點開輸入框?！驹义X?！俊疽蝗f不夠就十萬，
人窮志短?！?周一開學，衛(wèi)曉星找到我?！敢辉乱蝗f，不許考第一。」我一點也不驚訝。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慕瑤是衛(wèi)曉星的賬號。他討厭我這樣窮酸的人，
卻很看重我聰明的頭腦。開學沒多久，他將一摞鈔票甩在我桌上。痞氣十足的臉，眼神淡漠。
「寫一次作業(yè)，五百?！惯@可比端盤子來錢快多了。為了抱緊這條大腿，我故意接近，
四處打聽他的喜好。給他送飯，幫他跑腿。人人都笑我是他的舔狗。只有我知道，
他出手是真大方。但這次，我拒絕了他。「考第一是我的夢想?！寡酝庵猓旱眉渝X。
衛(wèi)曉星不以為意?！父F人要什么夢想？先吃飽飯吧！」我咬著唇，低下頭，一副受傷的表情，
快哭出來了。衛(wèi)曉星抓了抓頭發(fā)，有些煩躁：「一月十萬，行了吧！」
我猶豫怎樣開口才顯得不那么刻意。余光中，一杯水忽然潑過來，來不及躲閃，
我被潑成落湯雞?！赋煽兒糜惺裁戳瞬黄?，成績好就可以隨意侮辱人嗎？」許瑤捏著杯子，
杏眼含著一汪春水，要落不落，可憐極了。砰——一聲脆響，玻璃杯在我腳邊碎開，
碎片擦著我手臂飛過。瞬間我手臂上出現(xiàn)一條血痕。鮮血混著水。路過的同學側(cè)目看過來，
好奇打量。她倒是委屈極了，指著我鼻子：「成績差補得上來，人品差拿什么補？」
「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想這些下三濫的招數(shù)，你能考一輩子第一嗎？」這話說得模棱兩可，
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得第一用了什么不干凈的手段。我冷眼瞧她。「為什么不能？」
于是之后每次考試，我總要比許瑤高十幾分。十幾分不算高，感覺努力一下就能追上。
她考高分，我就更高。無論她怎么努力，成績總比我低。就像在驢眼前吊了根胡蘿卜，
拼命跑，使出渾身解數(shù)，就是吃不著。在又一次考了萬年老二后，許瑤終于受不了，
嚎啕著跑出教室。衛(wèi)曉星心疼壞了，攔住我?！敢辉率f，不許考第一！」
4我離開第一的寶座，頂替了許瑤的千年老二。班主任找我談心，讓我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奧林匹克競賽的名額需要學校提供學生成績單，成績不理想，可能被刷下來。想了想，
我還是跟老師說了實情。班主任聽后瞠目結(jié)舌。衛(wèi)家他惹不起，我就更無力反抗了。
我憑實力考第二，有什么錯？老師表示理解，沒多說什么。
他拿出一張報名表：「市里舉辦的數(shù)學學科競賽，記得去?！顾纫豢诓?，
往杯子里吐了吐茶葉，說：「過兩天去省里參加全國奧林匹克競賽復賽，加油，我看好你喔！
」萬惡的資本家，這是拿我當騾子??！市聯(lián)賽不那么正式，相當于幾個學校聯(lián)合舉辦的比賽。
這種比賽隨隨便便都能進前三，我的重心是全國競賽。但我沒想到許瑤也會去。
班上衛(wèi)曉星的腿毛圍著許瑤一陣恭維?！干┳优１?！都要參加市聯(lián)賽了，
和我們不在一個 level 啊！」「聽說隔壁二中好幾個天才都要參加呢，
可見這次比賽有多難，這不是一般人能上的！」有人問了一句：「聽說是老班求你去？」
許瑤嗔怪道：「什么求不求的，為校爭光，義不容辭嘛?！顾铝送律?，可愛俏皮。
沒解釋就是默認了。同學們頓時炸開了鍋。「許瑤你好厲害?。?/p>
居然能代替我們學校參加比賽！」「以嫂子的水平，得個第一不在話下！」
許瑤拿書輕輕打了幾下那個叫她嫂子的同學，惱怒地說：「都說了不許叫我嫂子，煩死你了！
」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等氣氛炒得火熱時才慢吞吞走進去。坐在座位上，
十分不小心地露出市聯(lián)賽報名表一角。圍觀的同學不經(jīng)意看過來，瞥到報名表?！高?？
柴驍你也要參加市聯(lián)賽啊?！勾搜砸怀觯f籟俱靜。隨即，一陣哄笑。
「她也就剛?cè)雽W考了幾次第一，沒幾天就后勁兒不足，落到第二，市聯(lián)賽就別想了！」
「就是，有許瑤在她就是萬年老二?！挂灿刑嫖艺f話的?！刚f得就像你們有資格去比賽一樣。
」「勝負不得比了才知道？」……我不在意別人的議論。論錢，我是個窮人?？杀葘W習，
那她們算是撞槍口上了。我和許瑤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她緊抿著唇，小臉慘白。
我和她心知肚明。有我在，她贏不了。5衛(wèi)曉星攔住我：「放棄市聯(lián)賽?！共皇巧塘康目谖恰?/p>
「憑什么？」他咬著棒棒糖，靠在墻上，眼底難掩嫌惡?！肝揖褪怯憛捘氵@種清高的人，
拽什么？成績好了不起？你也就只有成績拿得出手了?！刮倚πΓ骸改阌憛捨?，
不也還是要來求我嗎？」衛(wèi)曉星牙尖咬碎糖果：「十萬，退出比賽?！怪Ц秾毷浙y聲響起，
我看了眼余額。這一年，我給衛(wèi)曉星跑腿、做作業(yè)，各種雜七雜八的勞務費加在一起，
居然攢了一百來萬。我利落掏出報名表，在他面前撕了個粉碎。「放心，
我絕對不會阻礙你心上人奪冠?！罐D(zhuǎn)頭我就去參加了全國奧林匹克競賽的省賽。
成績下來那天，正巧許瑤市聯(lián)考排名也出來了。班上吵成一團，話題全是圍繞市聯(lián)賽。
「瑤瑤你真考了全市十二啊?！埂负脜柡Γ 乖S瑤羞赧一笑，小指勾起臉頰的發(fā)絲纏到耳后。
「你們別這樣，我快羞死了！十二名也不是多厲害的排名啦！」還挺有自知之明。
我以為我不去她就能拿冠軍了呢?！柑t虛了，
我可聽說一起參加比賽的都是市各中學的佼佼者，十二名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p>
我走進教室那一刻，氣氛微妙。不知誰率先開口：「柴驍不是也報名了嗎？考了多少？」
「聽說她沒去考試?！埂杆皇峭ψУ膯?？怎么連考試都不去？」「怕了唄！」
衛(wèi)曉星的小腿毛站出來仗義執(zhí)言?！甘新?lián)考可不是學校里的考試，
隨便亂蒙都能拿一兩回第一，有的人就那兩把刷子，怕露餡兒了，所以不敢去吧！」
「她去就不是為校爭光，是為校丟臉了?！怪車l(fā)哄笑。倒是總愛嘲諷我的衛(wèi)曉星，
今天難得沉默。「柴驍，我們理解你，怕考太差被許瑤比下去，但沒必要連考試都不敢去?！?/p>
許瑤躲在人群后笑笑，沒說話。我默默收起物理競賽省賽一等獎的證書。朝他們勾唇一笑。
「我也理解你們?！埂笎垡蛩固贡饶銈冊绯錾敲炊嗄?，一定是想笨鳥先飛?！箮兹艘汇?，
隨即臉漲得通紅。我拍拍手，持續(xù)輸出：「你們出生后李白就再也沒做過詩，
到底是王不見王，還是避其鋒芒？」「為什么古代只有三個臭皮匠？因為還有一群在這里！」
現(xiàn)場死一般寂靜。直到一聲輕笑打破死一般的寂靜。角落里，衛(wèi)曉星捂著嘴，
眼睛笑得快要看不見。許瑤咬唇，起身撞開桌子，跑了出去。人在前面飛，淚在身后追。
6放學時，教室里沒人了，衛(wèi)曉星一腳踩在書桌上，長腿攔住我的去路。「你怎么老欺負她？
」我將書包甩在身后，「她考不好，怪我咯？」衛(wèi)曉星今天很不對勁，
說話不像以往夾槍帶棒，反而和顏悅色。我撞開那條礙事的腿：「我拿錢辦事，
想要我不欺負她，給錢?！顾y得沉默。許久，才說：「你是為了我才故意針對她，對吧？」
「給我跑腿，替我做作業(yè)，都只是借口，你做這么多都只是為了接近我。」我：「？」
他拿出手機，點幾下屏幕。下一刻，某寶響起收款提示：「銀行卡到賬二十萬元，
請注意查收。」衛(wèi)曉星收起手機，神色冷漠：「我對你這樣的書呆子不感興趣，
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以后不許欺負她。」我臉上頓時揚起一個老奴懂了的微笑。「放心，
以后我見了你就繞道走，哪怕她騎我頭上我都夸她爬真高！」
都知道衛(wèi)曉星是為了許瑤才來公立學校讀書，以前不信，現(xiàn)在信了。
可命運就是這么愛捉弄人。我不找事，事卻找上我。冰冷的自來水澆在我身上。
幾個高年級女生堵在廁所門口。為首的是個身材胖胖的女生，寬厚的巴掌狠狠推在我頭上。
我撞在瓷磚上，冰水滲透毛衣，針扎似的疼。「就你勾引衛(wèi)曉星？呸！
也不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口水吐在校服衣領上，有股腥臭味。我冷眼看著她們，
「走廊有監(jiān)控?！拐l知她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一個身材消瘦但力氣巨大的女生將我的頭按進水池里。「不就是仗著成績好老師喜歡你嗎？
出了校門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誰不知道衛(wèi)曉星和需要才是一對，當小三你還挺自豪！」
「賤的唄！」一陣嘲笑。十一月的水刺骨寒冷。她們將我的頭提起來，幾個人擼起袖子，
就要動手。我喘著粗氣，透過人縫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內(nèi)心頓時翻涌起強烈想要復仇的愿望。于是脫口而出：「那咋了？」「我一直相信，
錢在哪里，愛就在哪里?！埂感l(wèi)曉星給了我一百萬，他給過許瑤一分錢嗎？」話音剛落，
我又被按進冰冷的池水中?？晌覜]錯過許瑤錯愕的神情。后來，
是路過的老師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我。中學生奧林匹克全國競賽，決賽，倒計時兩天。我重感冒了。
7筆試、實驗，一整天下來，我渾渾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寫什么，在做什么。
考完試我腦子都是懵的。班主任也只能安慰我。「沒事，還有高考呢?！?/p>
學校狠狠懲罰了那幾個欺負我的學生。起初，她們不以為意，這事頂多通報批評，
她們高三臨近畢業(yè)，學校難不成還會勸退她們？學校真的勸退了她們。家長天天來學校哭，
跪在地上求學校再給她們一次機會。那幾個女生也被嚇怕了，哭個不停，天天來班上找我，
希望我簽諒解書。卻都無濟于事。她們以為欺負的只是一個普通學生。
卻不知道我是老師捧在手心的尖子生，學校本來等著這次全國競賽成績出來宣傳一波，
被她們這么一弄，什么都沒了。怎么可能放過她們？也不知衛(wèi)曉星花了多少錢，
她們才沒把許瑤供出來。不過許瑤因為這件事風聲鶴唳，成績退步不少。再見時，
她神情恍惚，臉上掛著幾個明晃晃的巴掌印。一問才知道，她爸媽打的。
難怪那么在意第一名的成績。于是我又開始瘋狂拿第一。年級第一，市第一。
她漸漸跟不上我的步伐。幾個月過去，許瑤壓力越來越大，整個人趨于暴躁。
甚至和衛(wèi)曉星大吵一架?！改阍趺床徽也耱斄?？她喜歡錢你給她錢??！
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衛(wèi)曉星冷冷看著她，沉默著。許瑤意識到說錯話，臉埋進掌心，
低低啜泣?！笇Σ黄穑墒俏铱疾缓?，爸媽會打死我的。」衛(wèi)曉星重重吐出一口氣，
終究還是不忍心，將她摟進懷里。第二天，我收到了二十萬。太子爺花起錢來不知節(jié)制，
絲毫沒有意識到，二十萬已經(jīng)是普通家庭幾年的收入?？蓪λ麃碚f，不過半個月的生活費。
衛(wèi)曉星壓低眉頭，不耐煩地說：「我說了，別欺負她，她過得很不容易，心思又單純，
不像你，眼里只有錢?！乖捯粑绰?，我一杯水潑過去。許瑤當初潑我一次，我還她主人一次。
水滴劃過他俊朗的面頰，衛(wèi)曉星愣了片刻后，忽然暴走：「你瘋了！我給你錢，
你居然敢潑我？」我晃了晃成績單：「你的錢是給許瑤買第一的，沒說我不能潑你?！?/p>
衛(wèi)曉星咬著牙，「柴驍，你好樣的！」我當然是好樣的。
因為沒多久班主任就通知我——我國賽得了一等獎。8聽見這個消息我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