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體校戀人的分野 —— 當跑鞋換成皮鞋橡膠跑道的氣味還縈繞在鼻尖,
像是某種刻進骨髓的記憶。莫小魚蹲在小學操場的沙坑邊,
看著面前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奮力跳出一道弧線,
耳邊卻不由自主地回響起十二年前體校的蟬鳴。那時她和張大江是田徑隊里最惹眼的一對。
他是短跑賽道上的追風少年,每次沖過終點線都會回頭,
朝著場邊做拉伸的她晃一晃汗?jié)竦奶柎a布,眼里的光比盛夏的太陽還要灼人。
她則是中長跑的耐力選手,偶爾陪他加練短跑,跑到喘不過氣時,會被他笑著按在肩上遞水,
“莫小魚,你這速度,追我還差得遠呢?!笨涩F(xiàn)在,追的人好像變了。
莫小魚拍掉手上的沙子,站起身。午后的陽光透過操場邊的老槐樹,
在她洗得發(fā)白的運動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不遠處,她選出的校田徑隊正在進行折返跑訓練,
孩子們的笑聲和口號聲混在一起,像一串跳躍的音符。這是她親手搭建的小世界,簡單,
踏實,充滿了鮮活的生命力。她的手機在褲兜里震動了一下。是大學同學群里的消息,
附帶一張照片。莫小魚隨手點開,指尖卻在觸碰到屏幕的瞬間猛地一僵。
照片拍自某個裝潢奢華的酒吧包廂?;璋档墓饩€下,張大江斜靠在沙發(fā)上,
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懷里摟著一個妝容精致的陌生女人,另一只手端著酒杯,
正仰頭灌下琥珀色的液體。他身邊圍坐著幾個衣著光鮮的男女,桌上堆滿了酒瓶和果盤,
背景里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那是她幾乎快認不出的張大江。
不再是那個穿著洗得發(fā)白運動服、在跑道上揮灑汗水的少年,
也不是那個信誓旦旦說要和她一起站上領獎臺的青年。他身上的銳氣被一種油膩的浮華取代,
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迷離和放縱?!皬埥浝斫裢碛謳覀冮_眼界了!”“江哥這人脈,
以后可得多帶帶妹妹?。 ?照片底下的評論區(qū)里,諂媚的話語不斷彈出。
莫小魚默默地退出聊天界面,手指懸在刪除鍵上,頓了幾秒,最終還是按下了。
那張照片像一根細小的刺,扎進了她心里某個久未觸碰的角落,不深,卻隱隱作痛。
她想起上個月張大江打來的電話,背景音里是嘈雜的音樂和女人的笑聲,
他語氣含糊地說在談項目,讓她 “別瞎想”。那時她選擇了相信,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
為他找著各種借口??涩F(xiàn)在,這張照片像一面鏡子,
赤裸裸地照出了他們之間早已存在的分野。他穿著锃亮的皮鞋,周旋在燈紅酒綠的名利場,
身邊從不缺投懷送抱的 “撈女”;而她依舊穿著磨腳的跑鞋,在塵土飛揚的操場上,
帶著一群孩子追逐著微不足道的體育夢想?!澳蠋?!” 一個小男孩舉著水壺跑過來,
“張教練說下周要帶我們去市里參加選拔呢!”莫小魚回過神,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頭,
擠出一個笑容:“是嗎?那我們可得好好訓練,可不能給學校丟臉。
”看著孩子們充滿期待的眼睛,她心中那點酸澀忽然被一種更堅實的東西取代。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塊陪伴多年的運動手表,
屏幕上依舊是她和張大江在體校門口的合照 —— 那時他們都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
笑得沒心沒肺。有些人跑得太快,快到把過去的自己和身邊的人都甩在了身后。
莫小魚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跑道,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想,
或許從他換上皮鞋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跑向了截然不同的終點。而她,
不想再沿著他的軌跡追趕了。她的跑道,從來都在這里。
第二章:紙醉金迷的代價 —— 分手與父訓凌晨一點,公寓門被鑰匙擰開的聲音劃破寂靜。
張大江帶著一身濃重的酒氣和香水味晃了進來,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
昂貴的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皮鞋上還沾著夜場門口的霓虹光。他以為家里會和往常一樣,
莫小魚留著客廳的燈,溫著醒酒湯等他。但此刻客廳里只有一片黑暗,
只有陽臺方向透進一絲微弱的月光,勾勒出一個沉默的背影?!靶◆~?” 張大江皺了皺眉,
隨手將外套扔在沙發(fā)上,“怎么還不睡?”莫小魚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手里捏著的手機屏幕還亮著,正是那張酒吧照片的界面?!皬埓蠼?,” 她的聲音很平靜,
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我們談談?!睆埓蠼[起眼,酒意醒了幾分。
他看到莫小魚手里的手機,心里咯噔一下,但隨即又被酒壯的膽氣蓋過:“談什么?
又疑神疑鬼?我不是說了在談項目嗎?”“項目需要你摟著別的女人喝酒?
” 莫小魚將手機屏幕轉向他,“還是說,這就是你現(xiàn)在的‘工作日?!?/p>
”照片上的畫面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張大江的臉色瞬間變了,不是羞愧,
而是被戳破偽裝的惱怒?!澳◆~!你什么意思?找人跟蹤我?” 他上前一步,
試圖搶過手機,“你能不能別這么無聊!”莫小魚側身躲開,手機被她緊緊攥在手里。
“無聊?” 她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一絲疲憊和嘲諷,“張大江,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紙醉金迷是理所當然?又從什么時候開始,
覺得我該無條件容忍你的‘應酬’?”“我這都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我們以后能過上好日子!” 張大江拔高聲音,試圖占據(jù)道德高地,
“你以為我愿意跟那些人虛與委蛇?你看看你現(xiàn)在,天天跟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
懂什么叫社會嗎?”這話像一把刀,精準地刺中了莫小魚的底線。
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曾經那個在跑道上對她笑得純粹的少年,
早已被名利場的濁氣吞噬?!昂萌兆??” 她重復著這三個字,眼神一點點冷下去,
“我的好日子,不是住在高檔公寓里,看著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我的好日子,
是以前在體校時,兩個人分著吃一碗泡面,卻覺得比什么都香?!彼D了頓,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放在茶幾上。那是張大江半年前送她的項鏈,
她一直沒舍得戴?!皬埓蠼覀兎质职?。”“你說什么?” 張大江以為自己聽錯了,
酒意瞬間醒透。他看著莫小魚平靜的臉,那上面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
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頭,但更多的是被拒絕的憤怒?!胺质??莫小魚,你別忘了,
當初是誰追的誰!現(xiàn)在你想分就分?”“是啊,我想分了?!?莫小魚迎上他的目光,
毫不退縮,“在你忙著跟‘撈女’周旋的時候,在你覺得我‘不懂社會’的時候,
我就已經想分了。只是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沒發(fā)現(xiàn)而已。”“你!
” 張大江氣得渾身發(fā)抖,他從未想過莫小魚會主動提分手。在他的認知里,
這個女人永遠會在原地等他,像過去一樣崇拜他、依賴他?!昂?,莫小魚,你有種!分就分!
” 他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摔門而出,臨走前還撂下一句狠話:“你別后悔!
”門被摔得震天響,震落了茶幾上的灰塵。莫小魚站在原地,
直到那陣刺耳的引擎聲消失在夜色里,才緩緩蹲下身,將臉埋進膝蓋。肩膀微微顫抖,
卻沒有發(fā)出一點哭聲。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而沖出公寓的張大江并沒有走遠,
他把車停在路邊,煩躁地猛捶方向盤。酒精和怒火交織,讓他腦子一片混亂。他不明白,
那個一直對他言聽計從的莫小魚,怎么突然變得如此強硬?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 “爸” 的名字。張大江心里一緊,硬著頭皮接起?!澳阍谀??
” 張父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鞍郑摇薄傲⒖探o我滾回家!
” 電話那頭的聲音陡然拔高,“我要是再聽到一句你跟莫小魚分手的屁話,
你就別認我這個爹!”張大江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收緊。他不知道父親是怎么知道的,
但那語氣里的怒火讓他不敢有絲毫怠慢。他掉轉車頭,硬著頭皮開向老家。
張家別墅的客廳燈火通明。張父穿著睡衣,臉色鐵青地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捏著一份文件。
看到張大江進門,他二話不說,將文件狠狠砸在他臉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 張父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莫小魚是什么樣的姑娘?踏實、肯干、有韌勁!
我們老張家能有今天,指望的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還是指望莫小魚這樣能讓你腳踏實地的媳婦?”張大江捂著臉,文件散落一地,
上面是他在投資公司的報銷單和一些不堪入目的消費記錄?!鞍?,你聽我解釋,
是莫小魚她……”“解釋?” 張父猛地站起身,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你以為公司為什么讓你當那個經理?真以為你有什么本事?
還不是看在我這點老臉和人脈上!你倒好,天天不務正業(yè),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把莫小魚這樣的好姑娘往外推!”“從明天起,” 張父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
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調令,“你去城西的紡織廠當廠長,給我老老實實從基層做起!
什么時候你懂得什么叫責任,什么時候你能把莫小魚追回來,什么時候再考慮回城里!
”張大江看著那份調令,又看看父親冰冷的眼神,終于意識到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下泄了氣。紙醉金迷的夢,在這一刻,
被父親的怒火和現(xiàn)實的調令,徹底敲碎。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女朋友,
更是他一直依賴的浮華人生。而等待他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工廠,
和一條不知道能否走通的回頭路。
第三章:工廠廠長的反思 —— 她已遠走山區(qū)紡織廠的第一縷晨光裹著機油味鉆進鼻腔時,
張大江正對著鏡子扯領帶。指尖習慣性地摸到絲滑的面料,
才猛地反應過來 —— 現(xiàn)在掛在脖子上的是卡其色工裝領帶,
鏡面里映出的也不是投資公司锃亮的玻璃幕墻,而是工廠宿舍斑駁的石灰墻。“張廠長,
早會上說的原料短缺問題……” 門外傳來車間主任老周的敲門聲,語氣帶著試探。
“知道了?!?張大江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將領帶胡亂系上。上任半個月,
他總算明白父親那句 “從基層做起” 不是玩笑。
曾經在酒桌上談笑風生就能簽下合同的日子一去不返,現(xiàn)在他得對著轟鳴的織布機算能耗,
跟供應商為了幾毛錢的差價磨破嘴皮,甚至要親自處理女工間因為交接班引發(fā)的雞毛蒜皮。
最讓他難以適應的是 “落差”。投資公司的同事發(fā)來朋友圈,不是在馬爾代夫度假,
就是在高級餐廳打卡,配圖里的紅酒杯在陽光下折射出虛偽的光彩。
而他昨晚剛蹲在車間角落,和老周一起啃著冷饅頭,研究如何修復一臺罷工的梳棉機。
“張廠長,你這皮鞋可經不起這么造。” 老周看著他腳上被機油蹭花的定制皮鞋,
憨厚地笑了笑,“咱這兒都穿解放鞋,耐臟?!睆埓蠼皖^看了看鞋,沒說話。
那是他以前最寶貝的一雙鞋,如今卻像個格格不入的笑話。
他想起莫小魚總是穿著幾十塊的運動鞋,鞋底磨平了也舍不得換,
卻會攢錢給他買最新款的跑鞋。那時他嫌她土,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土氣里藏著他早已丟失的踏實。
這天傍晚,他難得早下班,掏出手機想刷點新聞,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莫小魚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動態(tài)停留在三天前,定位顯示在 “云嶺鎮(zhèn)中心小學”。
配圖是一群皮膚黝黑的孩子,圍著一個扎馬尾的女老師笑得燦爛,
那個老師穿著洗得發(fā)白的運動服,側臉在夕陽下鍍著金邊 —— 是莫小魚。
文字說明很簡單:“新的開始,希望能教這些山里的孩子,跑出大山。
”張大江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呼吸驟然停滯。云嶺鎮(zhèn)?
他猛地想起這是本省最偏遠的山區(qū),交通不便,條件艱苦。
那個連買件新衣服都要猶豫的女孩,竟然跑去了那種地方?他往下翻,看到更早的動態(tài)里,
莫小魚曬出了支教報名的審批單,日期就在他們分手的第二天。原來她不是一時沖動說分手,
而是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去一個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皬垙S長,還不走?
” 老周騎著二八杠自行車路過,車后座綁著給媳婦買的毛線?!袄现?,
” 張大江嗓音干澀,“你知道云嶺鎮(zhèn)嗎?”“知道啊,那地兒窮得很,山路十八彎,
進去了就難出來。” 老周撓撓頭,“咋了?”張大江沒回答,
只是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莫小魚的笑臉。那笑容里沒有半分留戀,只有對新生活的憧憬。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當初那句 “你別后悔” 有多可笑 —— 后悔的人,
從來都是他。他想起在投資公司時,莫小魚每次打電話來,
他都不耐煩地說 “在忙”;想起她小心翼翼地提起想攢錢買房,
他卻嘲笑她 “格局太小”;想起她生日那天,他答應陪她,
卻轉頭陪客戶去了夜總會…… 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jié),此刻像針一樣扎進心里。
工廠的大喇叭傳來下班的哨聲,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張大江慢慢蹲下身,
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第一次在沒有酒精麻痹的情況下,如此清晰地審視自己的人生。
他追逐的那些浮華名利,像泡沫一樣易碎,而他親手推開的,
卻是唯一能讓他腳踏實地的港灣。“老周,” 他突然站起身,眼神里有了某種堅定,
“廠里的事,我想拜托你幾天?!薄澳阋ツ膬海俊睆埓蠼粗h方連綿的山脈,
仿佛能看到那個在山的那頭,帶著孩子們奔跑的身影?!拔胰ァ?追一個人。
”他回到宿舍,翻出壓在箱底的運動服,那是莫小魚送他的第一件禮物。衣服已經有些褪色,
卻帶著陽光曬過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疊好,連同那張被他揉皺又展平的調令一起塞進背包。
窗外,夕陽正將天空染成橘紅色,像極了體校那年,他沖過終點線時,
莫小魚遞過來的那瓶冰鎮(zhèn)橘子汽水。這一次,換他來追。哪怕要翻山越嶺,哪怕前路未知。
他得去看看,那個被他弄丟的女孩,在山的那邊,過得好不好。更重要的是,
他要問問她 —— 還愿不愿意,給他一次,跑回她身邊的機會。
第四章:山區(qū)追妻第一敗 —— 跑道上的羞辱越野車在盤山公路上顛簸了六個小時,
最終拋錨在離云嶺鎮(zhèn)小學還有三公里的土路上。張大江甩下滿身汽油味的司機,
背著雙肩包徒步前行。海拔漸高,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他穿著嶄新的戶外沖鋒衣,
卻被荊棘勾破了袖口 —— 這是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錢買不來征服山野的能力。
遠遠望見那棟刷著紅漆的二層小樓時,張大江的心跳幾乎要撞破喉嚨。操場邊緣,
一群孩子正圍著一個身影歡呼,那人穿著藍白相間的運動服,單腿跪在地上調整跨欄高度,
馬尾辮隨著動作甩動,陽光在她發(fā)梢碎成金屑 —— 是莫小魚?!靶◆~!
” 他幾乎是喊出來的,聲音在山谷里蕩出回音。孩子們好奇地轉過頭,莫小魚緩緩直起身,
臉上的笑容在看清來人時瞬間凝固,隨即覆上一層薄冰。她沒動,只是抱著胳膊,
像看一個陌生人那樣看著他走近。“你怎么來了?” 她的聲音比山風還涼。張大江喘著氣,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他想伸手去碰她,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拔摇?我來道歉。
” 他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這是你最喜歡的設計師款項鏈,我……”“張大江,
” 莫小魚打斷他,目光掃過他身上價值不菲的裝備,“你覺得我來山區(qū),
是為了等你用奢侈品道歉?”周圍的孩子竊竊私語,幾個膽大的男孩指著他的沖鋒衣比劃。
張大江的臉 “騰” 地紅了,他從未在莫小魚面前如此狼狽?!拔抑厘e了,小魚,
” 他放低姿態(tài),語氣帶著懇求,“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辭掉了工廠的工作,
我……”“機會?” 莫小魚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嘲諷,“你想怎么證明?
像以前一樣,用嘴說嗎?” 她指向操場東側的土坡,“那邊有條環(huán)山路,一圈兩公里,
連我?guī)У膶W生都能跑下來。”張大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根本不是跑道,
而是布滿碎石和野草的陡峭山坡,半山腰還纏繞著濃霧?!澳阕屛腋⒆颖扰懿剑?/p>
”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為前短跑健將,這簡直是羞辱?!澳悴桓??” 莫小魚挑眉,
轉向身后的孩子,“誰愿意跟這位‘大城市來的叔叔’比比?”“我!
” 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小姑娘舉起手,她腳上的解放鞋磨出了洞,腳趾頭都快露出來了。
“還有我!”“我也去!” 幾個男孩跟著起哄,眼里閃爍著不服輸?shù)墓狻?/p>
張大江的自尊心被狠狠刺痛了。他曾是省隊的種子選手,拿過無數(shù)獎牌,
怎么能輸給一群山里的孩子?“比就比!” 他扯掉沖鋒衣,露出里面的速干運動衫,
“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專業(yè)!”莫小魚吹響了哨子。起跑線上,張大江擺好專業(yè)的蹲踞式姿勢,
而旁邊的小姑娘只是隨意地踮著腳。哨聲劃破空氣,他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把孩子們遠遠甩在身后。前五百米,他跑得很輕松,甚至有閑心回頭嘲笑落在后面的身影。
但很快,他的腳步沉重起來。崎嶇的山路遠比塑膠跑道消耗體力,碎石不斷打滑,
稀薄的空氣讓他胸腔火燒火燎。他回頭望去,
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個扎麻花辮的小姑娘竟然追了上來,她像只輕盈的小鹿,在亂石間跳躍,
呼吸均勻得可怕?!笆迨澹闩懿粍恿藛??” 小姑娘超過他時,
還回頭奶聲奶氣地問了一句。張大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咬牙提速,
卻感覺小腿肌肉開始抽搐。就在這時,他腳下一滑,整個人狠狠摔在泥地里,膝蓋傳來劇痛。
等他掙扎著爬起來,幾個孩子已經說說笑笑地沖過了終點線,
莫小魚正蹲在地上給他們遞毛巾。他一瘸一拐地挪到終點,渾身是泥,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
莫小魚遞給他一瓶礦泉水,眼神里沒有絲毫同情,只有冰冷的平靜:“張大江,
你連我的學生都跑不過?!薄拔摇?我只是沒適應地形……” 他喘著粗氣辯解?!笆菃幔?/p>
” 莫小魚搖搖頭,“你輸?shù)牟皇堑匦?,是心。你習慣了平坦的跑道和歡呼的掌聲,
卻忘了怎么在泥濘里踏實邁步。就像你當初選擇離開我,不是因為現(xiàn)實,
是因為你懶得再為我‘奔跑’了?!彼脑捪褚话砚g刀,在他心上反復切割。
周圍的孩子雖然不懂大人的恩怨,但也看出了他的狼狽,幾個男孩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體校時,你說過,跑步是為了超越自己?!?莫小魚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可你現(xiàn)在,連超越一群孩子的勇氣都沒有,憑什么覺得能追回我?”山風呼嘯而過,
吹亂了張大江汗?jié)竦念^發(fā)。他看著莫小魚轉身帶著孩子離開的背影,那背影決絕而堅定,
沒有一絲留戀。膝蓋的疼痛遠不及心口的窒息感,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