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許嘉柔掙扎著求救了兩聲,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胸口劇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強撐著想要爬起來去醫(yī)院,卻嘔出一大口血,視線模糊間,幾個黑影籠罩下來。
“許小姐,陸總讓我們來給您‘長長記性’。”
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許嘉柔還沒反應過來,幾個男人便動手粗暴地拽起她,將韁繩纏在她瘦弱的手腕上。
“你們……你們要干嘛?。 ?/p>
鞭聲炸響,受驚的馬匹瘋狂奔馳起來。
許嘉柔被拖拽著在馬場里橫沖直撞,地上的砂石磨破她的衣服,在皮膚上刮出無數(shù)道血痕。
剛剛被馬蹄踹過的肋骨好像已經(jīng)斷裂了,在地面的顛簸讓胸口更加劇烈的刺痛,幾乎喘不上氣。
“好痛……救命……”
劇痛的恍惚之間,記憶回到多年前的一天。
那年的陸硯第一次帶許嘉柔來騎馬,他小心翼翼把她抱上馬背,雙臂從身后環(huán)住她。
可沒想到片刻后,她不小心失足從馬背上摔落,陸硯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沖過來時狠狠絆了一跤,膝蓋磕出血都顧不上,顫抖著把她從頭到腳檢查了三遍。
那之后的每個晚上,他都固執(zhí)地整夜守在她床邊,連她翻個身都會被驚醒,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記憶里的少年紅著眼眶吻她指尖。
“你要是受傷了,我怎么辦……”
手腕被韁繩磨破,血液將繩子都染紅,當韁繩終于斷裂時,許嘉柔像個沒人要的玩偶一般被摔在地上。
終于結束了……
她望著湛藍的天空,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一口鮮血猛然從嘴角吐出,許嘉柔的意識逐漸模糊,終于堅持不住地昏厥了過去。
許嘉柔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了花白一片的天花板。
房間里空無一人,消毒水的氣味充斥鼻腔,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艱難地動了動手指,發(fā)現(xiàn)手背上還插著輸液針。
“你醒了?”
護士推門進來,看到她醒了,終于松了口氣。
“你傷得很重,需要好好休養(yǎng),也需要有人照顧?!?/p>
許嘉柔沉默良久,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
感覺到她的顧慮,護士倒了杯水遞給她,語氣溫和。
“你家里人呢?需要我?guī)湍懵?lián)系他們嗎?”
家人……
許嘉柔垂眸,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半晌,才低聲道。
“我沒有家人了……”
護士一怔,剛想道歉,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陸硯走了進來,他站在病床邊注視著她,聲音低沉冷冽。
“許嘉柔,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敢這么針對她?”
“你必須去給沐瑤道歉!”
聞言許嘉柔手指一顫,她緩緩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陸硯,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從始至終,他沒有關心她受重傷的身體,卻不分青紅皂白的來責怪她為什么傷害林沐瑤,甚至要她道歉。
這還是當年那個把自己捧在心尖兒上的男人嗎?
“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刺了馬才讓馬受驚的!”
陸硯嗤笑一聲,“她自己?難道她會自己傷害自己嗎?”
“她當然會?!?/p>
許嘉柔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她巴不得我死了,這樣就可以獨占你……”
“閉嘴!”
陸硯猛地抬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要掐碎她的骨頭。
“許嘉柔,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毒?”
惡毒?究竟真正惡毒的人到底是誰?
許嘉柔胸口劇烈起伏,身上也因他狠戾的動作牽動了傷勢,疼得她臉色煞白。
可她依舊倔強地看著他,不肯服軟。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陸硯心里莫名煩躁,像是有一萬只螞蟻爬過。
“保鏢,帶她回別墅?!?/p>
他終于松開手,冷笑一聲對門口的保鏢吩咐。
“我要看著她親自跪在沐瑤面前道歉?!?/p>
幾個保鏢聞言沖進了病房,不管不顧地將許嘉柔手上的針管拔了,霎時鮮血從針孔處冒了出來。
許嘉柔被身強力壯的男人用力拖下了床,她傷口的血跡又源源不斷滲了出來,鮮血瞬間染紅了病號服。
“??!不要!!”
許嘉柔痛呼出聲,她的雙腿無力地拖在地上,粗糙的地面磨破了褲管,在膝蓋和小腿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她的傷還沒好,胸骨斷裂的疼痛讓她每一步都像貼在刀尖上。
她眼眶因疼痛不自覺溢出了淚水,虛弱地掙扎著。
可保鏢視而不見。
到達別墅后,保鏢們更是不再理會她的痛苦,粗暴地在地上拖拽著她,鮮血沿著地面流成了一條血路。
保鏢揪住她的頭發(fā),將她狠狠摁在陸硯面前,額頭在地面磕出“咚”的一聲巨響。
尖銳的石子刺進她早已血肉模糊的膝蓋,許嘉柔痛得渾身發(fā)抖,卻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許嘉柔,疼嗎?”
他居高臨下看著血流不止的許嘉柔,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瞇著狹長的眼睛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什么時候給沐瑤道歉,什么時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