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修仙界封印萬年的上古魔神。當(dāng)滅世天災(zāi)降臨,仙門領(lǐng)袖跪在封印前求我出手。
他們承諾只要救世,就還我自由。我笑著撕裂契約:“自由?你們配談條件嗎?”災(zāi)厄中,
我悠然重建破碎的山河。仙尊們卻驚恐發(fā)現(xiàn)——我修補世界的絲線,正將天道織成我的囚籠。
最后一位仙尊自爆前悲鳴:“我們釋放了怎樣的存在?
”我撫過新世界的核心低語:“噓……這才是你們跪求的永恒庇護。”---封印我的地方,
是死的。不是那種墳塋的死寂,也不是荒蕪的冷清。是徹底的、被嚼碎了又吐出來的那種死。
空氣沉甸甸地壓著,吸不進肺里,也吐不出來。萬載光陰在這里連灰塵都懶得落下,
時間本身被抽干了汁液,徒留一層干癟的皮囊,裹著這方寸之地。
只有頭頂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永恒不變的慘白微光,像一層薄薄的尸蠟,
涂抹在冰冷的、毫無縫隙的黑色石壁上。我就在這石壁的深處。沒有形體,或者說,
不需要形體。一團盤踞的混沌,被無數(shù)條流淌著金色符文的鎖鏈貫穿、纏繞、勒緊。
每一道符文都帶著刻骨銘心的憎恨和恐懼,是當(dāng)年那些螻蟻傾盡一界之力烙印下的“秩序”。
它們?nèi)缤瑹t的烙鐵,日夜灼燒著我的本質(zhì),滋滋作響。痛?早已習(xí)慣。麻木?
那是對低等生靈的形容。這只是……永恒不變的狀態(tài)。就像這凝固的黑暗本身。直到那一天,
死水般的寂靜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細微的震動,如同瀕死心臟的最后幾下抽搐,
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穿透了厚厚的封印壁壘,抵達這絕對死寂的核心。緊接著,是聲音。
一種……令人作嘔的、混雜著絕望和哀求的聲浪。
……眾生危在旦夕……”“……懇請……懇請尊駕出手……救救這世間……”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帶著靈能強行穿透封印壁壘的嘶啞和破碎。不止一個,是很多個,
曾經(jīng)熟悉又無比遙遠的聲線,此刻被恐懼擰成了一股卑微的繩索,試圖套上我的“慈悲”。
慈悲?呵。我的“意識”,或者說那團混沌的核心,微微泛起一絲漣漪,
如同深潭被投入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石子。萬載封印,他們終于……又記起我了?以這種方式?
外面,那令人作嘔的哀求聲浪在持續(xù),帶著令人窒息的惶恐。
我能“聽”到他們跪伏在封印入口處的聲響,骨頭撞在冰冷石地上的悶響,
那是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仙門領(lǐng)袖們,此刻匍匐的姿態(tài)。封印入口處,那一片絕對黑暗的石壁,
如水紋般蕩漾開來,顯露出一道模糊的光影門扉。門扉之外,不再是永恒的虛無,
而是一片……末日景象。污濁的、翻滾著猩紅與墨綠膿液的天空,
像一塊巨大的、腐爛的傷疤,低低地壓下來。
巨大的、燃燒著幽綠火焰的隕石拖著長長的、劇毒的尾焰,不斷地砸落在大地上,
每一次撞擊都引發(fā)沉悶的、撕裂般的巨響。曾經(jīng)青翠的山巒如同融化的蠟像,
流淌著赤紅的巖漿,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血肉焦糊和絕望混合成的濃烈惡臭。
無數(shù)扭曲的、不成形狀的暗影在破碎的大地上哀嚎奔逃,又被無形的力量撕碎、吞噬。
光怪陸離,滿目瘡痍。像一幅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拙劣畫卷。光影門扉前,跪著幾個人影。
為首的老者,須發(fā)皆白,曾經(jīng)象征著無上權(quán)威的九霄云紋道袍此刻沾滿泥濘和焦痕,
被撕裂了好幾處,露出底下枯槁的皮膚。他深深低著頭,額頭死死抵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
正是方才那個聲音嘶啞的哀求者,九霄仙盟的盟主——玄真子。他身后跪伏的身影,
有男有女,
腳便能震動一方天域的存在:雷火宗宗主、冰魄宮宮主、藥王谷谷主……此刻個個形容枯槁,
氣息衰敗,眼中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一絲搖搖欲墜的、名為“希望”的稻草。
他們的姿態(tài)卑微到了塵土里,身體因恐懼和虛弱而微微顫抖。在他們身后更遠處,
影影綽綽還有更多修士的身影,如同風(fēng)中殘燭,在末日天光下瑟瑟發(fā)抖,
目光死死盯著封印入口,充滿了希冀與更深的絕望。玄真子再次重重叩首,
聲音帶著血沫的摩擦感:“燭陰……燭陰大人!天道崩殂,災(zāi)劫滅世!此界生靈涂炭,
已至絕境!我等……我等懇求大人慈悲!唯有大人之力,方能挽此傾天巨禍!
”他猛地抬起頭,渾濁的老眼里迸發(fā)出最后一絲孤注一擲的光芒,雙手顫抖著,
高高舉起一卷散發(fā)著柔和金光、卻顯得異常脆弱的卷軸?!爸灰笕丝铣鍪志仁?!
我九霄仙盟,不,是整個修仙界!愿以此‘萬靈契’為證,即刻解除大人封印,
還大人……自由!”“自由”兩個字,他說得異常艱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卻又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狂熱。自由?我無聲地“注視”著那卷所謂的“萬靈契”。金光流淌,
上面密密麻麻烙印著無數(shù)修士的真名精血,散發(fā)著一種微弱卻頑固的“秩序”之力,
試圖構(gòu)建一個牢不可破的承諾。多么可笑。用秩序來束縛混沌,用螻蟻的契約來定義魔神?
那光影門扉微微波動了一下。沒有身影出現(xiàn),只有一道意念,如同冰冷的毒液,
直接灌入所有跪伏者的神魂深處。
那意念帶著萬載孤寂的漠然和一絲……近乎殘忍的玩味:“自由?”僅僅兩個字,
卻像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玄真子等人的神魂上。他們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仿佛被無形的寒氣凍結(jié)。身后那些修為稍弱的修士,更是直接悶哼一聲,口鼻溢血,
搖搖欲墜。玄真子捧著卷軸的手劇烈顫抖,那金色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幾分。他張了張嘴,
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那恐怖的意念威壓下,連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只有牙齒咯咯作響。
“你們,”那意念再次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刀鋒刮過他們的骨髓,“也配談條件?
”話音落下的瞬間,光影門扉劇烈扭曲!一只無法形容其形態(tài)的“手”伸了出來。
它仿佛由最純粹的、不斷湮滅又重生的混沌構(gòu)成,流淌著深紫色的幽光,邊緣模糊不定,
時而像扭曲的利爪,時而又如流淌的星河。它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任何物理的阻隔,
直接出現(xiàn)在玄真子高舉的“萬靈契”上方。沒有絲毫停頓,
那只混沌之手對著那卷散發(fā)著神圣金光的契約,輕輕一拂。嗤啦——!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世界本身被撕開一道縫隙的聲音。
那凝聚了整個修仙界意志、承載著最后希望的“萬靈契”,如同被投入烈焰的枯葉,
瞬間崩解。構(gòu)成卷軸的神木玉髓化為齏粉,烙印其上的無數(shù)真名精血發(fā)出凄厲絕望的哀鳴,
隨即被那混沌之手上流淌的幽光徹底吞噬、湮滅,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金色的光點如同垂死螢火,徒勞地閃爍了一下,便徹底熄滅?!安弧?!
”玄真子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絕望地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
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根骨頭,整個人徹底癱軟下去。他身后的仙尊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眼中剛剛?cè)计鸬哪屈c微光被無邊的黑暗吞噬,只剩下徹底的絕望和死灰般的恐懼。
契約……沒了!最后的依仗……沒了!這魔神……她根本不在乎!
她連談條件的資格都不屑于給他們!那只混沌之手并未收回。它懸停在半空,
指尖流轉(zhuǎn)著深邃的、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紫黑色幽光。指尖所向,
正是癱軟在地、魂飛魄散的玄真子等人。絕望如同實質(zhì)的冰水,瞬間淹沒了所有仙門修士。
最后的希望破滅,契約被毀,魔神不僅拒絕,甚至……要動手了?難道這就是他們的終局?
跪在封印前,被他們封印萬年的魔神像碾死蟲子一樣碾碎?
就在這死寂的絕望即將吞噬一切時,那只混沌之手……動了。它沒有落下,沒有毀滅。
它只是……輕輕一劃。動作優(yōu)雅、從容,帶著一種近乎藝術(shù)的韻律感。指尖劃過的軌跡,
留下了一道細長、純粹、深不見底的漆黑裂痕。這道裂痕并非空間裂縫,
它更像是在現(xiàn)實這塊破布上,用絕對的“虛無”劃出的一道嶄新的、更本質(zhì)的傷痕。
裂痕出現(xiàn)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帶著亙古洪荒氣息的力量從中彌漫開來。
這股力量沒有毀滅的狂暴,反而帶著一種……冰冷的、絕對的“秩序”感。它像無形的潮水,
瞬間掃過封印入口前跪伏的眾人,掃過他們身后瑟瑟發(fā)抖的修士群,
然后……如同擁有意志的活物,溫柔卻又無可抗拒地,將他們所有人,
輕輕推離了封印入口的范圍。如同拂去一粒塵埃。沒有傷害,甚至沒有觸碰。
只是被一股無可抗拒的意志“挪開”了。玄真子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直到退出那道漆黑裂痕的力量范圍之外,才重新穩(wěn)住身形。
他們驚魂未定,茫然地看著那道懸浮在封印入口前的裂痕,
看著那只依舊流淌著混沌幽光的手。那手,緩緩收了回去,消失在波動的光影門扉之后。
只留下那道深邃的黑色裂痕,靜靜地懸浮著,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絕對虛無的氣息,
像一只冷漠的眼眸,注視著外面的末日景象。緊接著,
一道意念再次清晰地在所有生靈的神魂中響起,漠然,平靜,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安靜看著。”滅世的喧囂并未停歇。
天空的腐肉膿瘡仍在滴落污血,燃燒的隕石依舊拖曳著毒煙砸落,撕裂大地的轟鳴連綿不絕。
然而,就在這毀滅的交響曲中,一種新的“動作”開始了。自那道深邃的黑色裂痕中,
流淌出了……絲線。它們并非實質(zhì)的線,更像是一種流動的概念,一種凝固的意志。
色澤難以名狀,介于最深沉的紫與吞噬一切的黑之間,
邊緣流淌著細微的、不斷湮滅重生的符文,古老得如同宇宙初生時的胎記。
這些絲線無視了外面狂暴的能量亂流、劇毒的空氣、扭曲的空間法則。
它們以一種無法理解的優(yōu)雅和絕對的精準(zhǔn),探入這片破碎的天地。第一根絲線,
無聲無息地觸及遠處一座正在崩塌的山岳。那山峰如同融化的巨蠟,
赤紅的巖漿正從山體巨大的裂縫中狂涌而出,所過之處,一切都在燃燒、汽化。
絲線沒入巖漿洪流之中。沒有驚天動地的對抗,沒有能量的爆炸。
那奔涌的、帶著毀滅高溫的赤紅河流,在絲線沒入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手撫平了憤怒。
熾烈的紅光迅速黯淡、凝固,沸騰的巖漿瞬間冷卻,
化為堅硬、光滑、泛著奇特金屬光澤的黑色巖石。裂縫彌合,
扭曲崩壞的山體輪廓被無形的力量重新勾勒、塑形,線條變得冷峻而奇異,
如同巨大的、指向蒼穹的黑色利劍,散發(fā)出一種亙古的、冰冷的威嚴(yán)。另一根絲線,
則輕盈地沒入頭頂那片翻滾著猩紅與墨綠膿液的污濁天幕。絲線所過之處,
如同最精準(zhǔn)的手術(shù)刀,將那些腐肉般的云層、潰爛的膿瘡“切割”下來。
被切割的部分并未消散,而是瞬間被絲線上流淌的符文吞噬、轉(zhuǎn)化,如同投入熔爐的廢料。
污濁被剝離,留下的是……一片純粹的、絕對的黑暗。不是夜晚的暗,
而是宇宙真空般的虛無。這片虛無在絲線的牽引下,迅速擴張,取代了原本污穢的天空。
星辰?沒有。日月?更無蹤跡。只有一片冰冷、深邃、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純黑天幕,
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鵝絨幕布,覆蓋了整個視野。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純凈”。
還有絲線沒入龜裂干涸、流淌著毒液的大地深處。
污濁的毒沼、流淌的酸性河流、枯萎腐敗的植被……接觸到絲線的瞬間,
仿佛經(jīng)歷了億萬年的時光壓縮。
腐敗被強行“凈化”為一種灰白堅硬的、類似骨骼的奇異物質(zhì);毒液被抽干“生機”,
凝固成色彩斑斕、卻毫無生氣的冰冷結(jié)晶;龜裂的大地在絲線的拉扯下強行合攏、抬升,
形成一片片幾何形狀完美得令人心悸、寸草不生的灰白色高原。絲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它們從黑色裂痕中源源不斷地涌出,無視距離,無視法則,
精準(zhǔn)地編織、縫補、重塑著這個瀕死的世界。過程并非無聲。
的天空傳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空間被凍結(jié)的細微脆響;被轉(zhuǎn)化的物質(zhì)在瞬間完成形態(tài)劇變時,
會爆發(fā)出短暫而刺目的能量閃光,隨即又陷入死寂。整個畫面,
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矛盾感:一邊是滅世災(zāi)難仍在肆虐的角落,發(fā)出狂暴的喧囂;另一邊,
在那些紫色黑色絲線舞動之處,毀滅被強行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