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老子明白,時機已然成熟。
將自己的元神成功寄托于冥冥虛空之中,寄托于至高無上的天道之內(nèi)。
剎那間,太清老子的視野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生命本質在進行著無限的升華,徹底凌駕于時空長河之上。
他,已然成圣。
洪荒天地之間,頓時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仙音縹緲回蕩,皓月與星辰齊放光彩,更有三萬里紫氣自東方而來,浩浩蕩蕩,遍及九天仙界,貫穿十地幽冥。
這一切異象,皆是為了慶賀這位新晉圣人的誕生。
屬于圣人級別的無上威壓彌漫在洪荒的每一寸土地,無數(shù)修為弱小的生靈在這股威壓下不由自主地臣服,匍匐在地,向著昆侖山的方向頂禮膜拜。
自此以后,洪荒世界便又多了一位俯瞰眾生的太清圣人。
然而,新晉成圣的太清老子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多少喜悅之色,反而面色有些陰沉。
因為,在他成功證道圣人之后,便擁有了洞穿時空脈絡、知曉過去未來、明悟命運因果的能力。
他已然知曉,人族注定將成為未來洪荒世界的天地主角。
這一點雖然他并不畏懼,但卻感到異常麻煩。
因為,人族成為天地主角乃是天道早已定下的鐵律,他若想對人族下手,就必須小心翼翼,暗中謀劃算計。
倘若他倚仗圣人之威,直接出手覆滅人族,先不論那位與人族關系密切的女媧是否會出手阻攔。
單單是天道的反噬之力,就足以將他剛剛獲得的圣位打落塵埃。
看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太清老子收回心神,開始穩(wěn)固剛剛突破的圣人修為。
女媧畢竟比他先一步證道。
即便他如今也已是圣人之尊,但女媧的實力定然比他更強一籌,他必須抓緊時間修煉,迎頭趕上才是。
然而,太清老子從始至終都未曾注意到。
他賴以成圣的那道鴻蒙紫氣,早已布滿了細密的裂痕;如今,他憑借著這樣一件“殘次品”成就了圣位。
其真實的戰(zhàn)力究竟能發(fā)揮出多少,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人族祖地。
人族三祖感應到了老子成功證道成圣的浩大動靜,心中不禁有些震撼。
沒想到竟然如此之快,完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擔憂。
如今女媧娘娘已經(jīng)離開,回歸了她的媧皇宮道場;倘若那新晉成圣的老子突然殺上門來,僅憑他們?nèi)?,恐怕是絕對抵擋不住的。
“你們無需擔心,他不敢輕舉妄動。”
蘇塵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
他也感知到了太清老子成圣的氣息,感受過那股彌漫洪荒的圣人威壓;但是,與女媧成圣時的威勢相比,卻明顯差了不止一截。
甚至隱隱約約間,還透著一種虛浮不定、根基不穩(wěn)的感覺。
這種情況,要么是因為他剛剛成圣,境界尚未完全穩(wěn)固。
要么,就是那道布滿裂痕的鴻蒙紫氣,使得這位太清老子最終只成就了一個“水貨”圣人,而他本人卻對此毫無察覺。
“對了,這是女媧臨走前托我轉交給你們的紅繡球?!?/p>
蘇塵十分隨意地將那件上品先天靈寶紅繡球,像丟一個普通玩具一般,扔給了燧人氏。
緊接著,他的身形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不必尋我,我打算出去四處走走?!敝涣粝逻@樣一句話,以及面面相覷、滿心茫然的人族三祖愣在當場。
昆侖山上。
原始此刻心情極佳,大兄終于成功證道,成就了無上圣人之位。
這時,太清老子結束閉關,走了出來。
原始連忙滿心歡喜地迎上前去,本想開口道賀一番,卻發(fā)現(xiàn)太清老子正緊鎖著眉頭,似乎有什么事情令他感到困惑。
“大兄,不知您因何事而疑惑?”
原始出聲詢問道。
他心中對此感到大為驚訝。
圣人境界的存在,竟然也會有不明白的事情?不是說圣人觀照天地萬物,如同觀看掌心紋路般清晰明了嗎?
“我是在為那人族之事而憂慮?!?/p>
太清老子輕嘆了一聲。
隨后,他神色陡然變得凌厲起來,目光如電般射向了同樣想上前道賀的通天,表情顯得異常嚴肅。
“三弟,我且問你一句,你究竟,有沒有背叛我們兄弟!”太清老子帶著明顯的不悅質問道。
就在方才,他運用圣人的無上修為,推演了關于通天和人族之間的事情,想弄清楚為何通天留在誅仙四劍上的印記沒有被抹除。
然而,推演的結果卻是一片混沌,天機被完全遮蔽了。
這對于一位已經(jīng)證道成圣的存在而言,是極其不合理的現(xiàn)象。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個了。
定是女媧出手掩蓋了相關的天機,阻止他窺探人族與通天之間的秘密!
通天聞言,徹底呆住了,臉上充滿了疑惑與不解。被原始懷疑也就罷了,怎么連自家大兄也開始懷疑他了?
“我早已說過,我通天,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們?!?/p>
通天的心,突然感到一陣冰涼,有些心灰意冷。
“關于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坦誠相告。我不希望因為此事,而影響了我們兄弟三人之間的情誼?!?/p>
“女媧能給予你的,我現(xiàn)在身為圣人,同樣能夠給予你?!?/p>
太清老子神色冰冷地說道,言語間帶著圣人的威嚴與不容置疑。
“你的意思是說,我通天是為了所謂的利益而背叛了你們?在你眼中,我通天就是這樣的人嗎?”
通天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心中最后一絲情誼也徹底冷卻,完全心灰意冷了。
這還是他記憶中那位敬愛的大兄嗎?
“好,既然你認定我背叛了你們,那我現(xiàn)在就走,我離開總行了吧?或者,干脆請你這位太清圣人直接出手,將我鎮(zhèn)壓于此?”
通天神色冰冷至極,話音未落,便已轉身準備離去。
原始下意識地想出手攔住他。
卻被太清老子揮手制止了。
“不必攔他,他想走,便讓他走吧?!?/p>
太清老子語氣淡漠地說道。
如今他已證道成圣,俯瞰眾生,眼界早已不同往日;通天的離去,對他而言,反倒像是拔去了心中的一根潛在的刺。
這或許,再好不過了。
東海之濱。
通天孑然一身,站立于此,眼神中帶著幾分難以排遣的憂郁。
他實在無法理解老子和原始近來的所作所為,如今更是被他們視為叛徒,這令他感到無比的憤怒與失望。
那兩位,似乎已經(jīng)不再是他記憶中熟悉的兄長了。
既然如此,那便索性離開吧;昆侖山那清靜道場,就留給他們二人好了,自己也落得個眼不見心不煩。
通天眺望著眼前這片蒼茫無垠的東海,只覺得天高海闊,胸中積郁的悶氣也隨之消散了幾分。
如今他與另外二清算是徹底分道揚鑣,雖然孑然一身,卻也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與暢快;只是,終究有些可惜了那誅仙四劍。
倘若早知太清和原始竟是這般忘恩負義之輩。
他當初是絕對不會交出誅仙四劍,去助老子成圣的。
通天沿著海岸線邊走邊看,打算在此尋覓一處合適的洞府作為新的道場。
雖然知曉了太清、原始的真實面目,毅然舍棄了昆侖山的道場,但他仍需繼續(xù)努力修行,證道成圣才是最終的目標;因此,一處安穩(wěn)的道場還是必不可少的。
“咦,此地怎會有人在此垂釣?”
通天忽然注意到,在不遠處的海岸邊,竟有一位頭戴斗笠的漁翁,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礁石上釣魚,斗笠遮掩下,看不清其具體容貌。
他一時好奇心起,便緩步走到了那位漁翁的跟前。
“我說這位道友,你怎會選擇在此海邊垂釣?”
“這東海不比內(nèi)陸的小湖那般風平浪靜,無時無刻不伴隨著潮起潮落,洶涌澎湃;又有哪個不開眼的魚兒,會傻乎乎地來咬你的魚鉤呢?”
通天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我道是誰來了?”
“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是一家。原來是那‘紅蓮白藕青蓮葉’中的青蓮葉到了。”
漁翁發(fā)出了一聲輕笑,抬眼看向通天,此人正是蘇塵。
通天聞言,身形猛地一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紅蓮白藕青蓮葉?
這話分明是在說他!他心中頓時變得無比凝重,暗自警惕起來;難怪他方才竟完全看不透眼前這位漁翁的深淺。
“你又何必如此戒備?”
“你如今已是孑然一身,連像樣的法寶都沒剩下幾件,又有誰會不開眼來打劫你?且放寬心吧?!?/p>
“你看,這不就有魚兒上鉤了嗎?”
蘇塵手腕輕輕一抖魚竿,一條活蹦亂跳的海魚便被甩出了水面,精準地落入了他身旁的魚簍之中。
通天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這位神秘的漁翁,是如何得知他如今孑然一身的窘迫境況?
要知道,他可是剛剛才與太清老子、原始徹底鬧翻,此事除了他們?nèi)瀹斒氯酥猓響贌o第四人知曉才對啊。
而且,“三教原來本一家”又是指什么?
如今的洪荒世界之中,哪里來的所謂“三教”?
他的老師鴻鈞道祖,所立下的乃是包羅萬象的“玄門”。
而剛剛證道的太清老子,所立的也不過是“無為教”;那么,另外的兩教又在何方?
“敢問前輩道號為何?又是如何得知晚輩近況的?”
通天收斂了先前的隨意,神色凝重地拱手問道。
“道號嘛,不曾特意起過;不過我眼下正在垂釣,恰好釣上了‘時空’與‘因果’這兩條大魚?!?/p>
“你若愿意,大可稱我一聲‘漁翁’便可。”
“至于我是如何知曉你的事情,那更是簡單至極;這洪荒天地間發(fā)生的一切,于我而言,皆無秘密可言。”
蘇塵語氣平淡地笑道。
通天聞言,不由得一愣,心中卻是不信。
洪荒萬事萬物皆無秘密?這怎么可能!
即便是已經(jīng)證道的天道圣人,恐怕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眼前這位漁翁雖然氣息神秘莫測,令人難以看透。
但身上卻并未散發(fā)出屬于圣人的那種獨特氣度,又如何能比圣人更加強大?看來,多半只是在故弄玄虛罷了。
“漁翁道友,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些?!?/p>
通天語氣也隨之變得有些平淡。
不論眼前這位神秘漁翁的真實修為究竟如何,但僅憑這般狂傲的口氣,就很難讓一向心高氣傲的通天產(chǎn)生多少好感。
“你又如何斷定,這僅僅只是口氣之言?”
恰在此時,又有一條魚兒咬鉤了。
蘇塵看了一眼,“可惜,這條魚太小了些,還是放你回去吧?!彪S即,手腕一抖,又將這條剛釣上來的小魚甩回了茫茫大海之中。
在凡人無法感知的時空層面之上。
浩瀚無垠的時空長河正靜靜地流淌著,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