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4月初。
距離《千與千尋》在《花城》第二期上開始連載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月,不出所料,銷量又創(chuàng)了新高。
短短一個月,91年《花城》第二期已經(jīng)賣出去了100多萬份兒。
而且不僅僅是銷量上喜人,文化圈的人對于這本《千與千尋》那是夸出了花。
各種各樣的報紙、雜志出現(xiàn)了數(shù)不清的評論文章。
除了探討小說劇情的,還有分析其中各種隱喻的。
其中《人民文學》的一篇評論文章更是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千尋》是一篇值得所有人看的小說?!?/p>
“小說通過少女千尋的奇幻冒險,深刻探討了成長、人性貪婪與純真、社會隱喻等主題,是一部兼具藝術性與思想性的杰作?!?/p>
“成長與勇氣。”
“《千尋》塑造出了一個小女孩兒從膽小怯懦蛻變成勇敢獨立的形象?!?/p>
“通過‘御神池’中的勞動和救贖,展現(xiàn)出了作為新時代的人,應該在逆境中具備自我突破的力量?!?/p>
“人性與社會批判?!?/p>
“‘貪婪’:千尋的父母因貪食變成了豬,‘御神池’中對于‘神幣’的崇拜,這些都隱喻了物質欲望對人性的異化?!?/p>
“‘環(huán)境’:河神被垃圾污染、白龍失去家園,這些都隱喻了我們現(xiàn)在在‘改開’這下逐漸轉變的對于工業(yè)發(fā)展的盲目追求,忽視了這些行為對自然的破壞?!?/p>
“溫情與救贖。”
“無臉男的孤獨與救贖、白龍與千尋的互幫互助,‘御神池’鍋爐房中的燒炭爺爺,這些角色身上具備的善意,構成了整本小說的情感內核,傳遞了‘利他即自利’的價值觀。”
……
整篇評論很長,路遙也沒全部看完,不過通過這一份評論文章,他就知道,這回成了。
國內文人圈子的鄙視鏈是相當嚴重的,傳統(tǒng)文學的人看不起所有其他類別的作者,嚴肅文學看不起通俗文學,通俗文學看不起……
呃,通俗文學已經(jīng)是最底層了,不過等到十幾年后,最底層的就變成了網(wǎng)絡小說。
講道理,《少漂》這本書雖然也有一些隱喻,但它本質上還是一本通俗文學。
也正因如此,去年《少漂》即便讓《花城》的銷量破了百萬,但依舊沒有掀起什么波瀾,因為人家文學圈子看不起這種小說。
但《千尋》可就不一樣了,其中具備的各種隱喻簡直是搔到了這些以“文人”自居的人的癢處。
這也讓路遙好好在全國出了一把大名。
不過雖然路遙對于這些夸獎有些開心,但他終究兩世為人,很快就把這些壓了下去,還不到他該自得的時候。
除了小說的成績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跟路遙有關。
前幾天國內的報紙報道了今年戛納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的入圍消息。
果不其然,老謀子的新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赫然在列,不過因為老謀子的光環(huán)太大,遮蔽了編劇一欄當中的“路遙”。
不過路遙也樂得如此,對他的關注少一點,他的事情就能少一些。
不過路遙愉快的摸魚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五月三號,老謀子又來了路遙家。
不用說,他又是來囑咐路遙準備行李的。
91年的戛納電影節(jié)開幕式是5月9日,他們得提前3-5天趕去戛納,去年是沒有經(jīng)驗,只能看著別人又是請戛納主席吃飯,又是舉辦派對什么的,聽說這叫“營銷運作”。
今年有了經(jīng)驗,老謀子也打算在戛納干干這些事,給自己的電影運作運作。
路遙正好覺得無聊,當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就跟著老謀子走了。
這回走,老路和張母也沒像去年一樣依依不舍,如今自家兒子的小說在全國引起了轟動,編寫的劇本也可能有所收獲,他們也已經(jīng)習慣了自家兒子的出眾表現(xiàn)。
去戛納的飛機上,老謀子手里拿著一份兒報紙,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老謀子就一臉驚訝地對著路遙問道:“這報紙上說的這個作家也叫‘路遙’,這不是你吧?”
路遙瞥了一眼報紙,《光明日報》四個大字赫然其上。
路遙用略帶自得的語氣說道:“如果你說的是讓《花城》賣了200萬份的《千尋》的作者的話,是我。”
聽到路遙的話,老謀子有些哭笑不得:“臭小子,還跟我顯擺起來了?!?/p>
老謀子晃了晃手中的報紙:“你小子,我以為你寫小說就是隨便寫寫,沒想到你竟然能取得這么好的成績?!?/p>
老謀子早就知道路遙在寫小說,拍電影的時候經(jīng)常能看見這小子在片場寫寫畫畫。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這小子不僅在當導演和編劇方面有天分,寫小說也能有這么高的天分。
老謀子也沒搭理還想顯擺的路遙,扭過頭對著蒲綸說道:“戛納結束回國之后買份《花城》第二期,讓我看看這小子到底寫了點什么能引起這么大轟動。”
坐在老謀子身后的蒲綸點點頭應了下來。
她現(xiàn)在還不是十幾年后老謀子工作室的負責人,還是老謀子的助理。
不過看人的眼光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她對于這個整天跟在自家老板身后的小伙子一直很看好。
其實在老謀子通過報紙才知道路遙的成績之前,她一個月之前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
當時她還感慨天才就是與常人不一樣。
……
二十幾個小時之后,他們終于到了戛納。
從主辦方的車上下來之后,路遙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這一路上雖然不用自己走,但經(jīng)常坐飛機坐車的人都知道,一路上坐著不動也是相當累人的。
老謀子帶著一行人入住了主辦方給預定的酒店。
路遙還是一個人住了一間,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主辦方故意的,他們住的房間和去年一模一樣。
搖了搖頭,路遙也沒再胡思亂想,將行李箱放在衣柜旁邊,去衛(wèi)生間洗漱了一番之后,又站在了房間窗戶前。
看著外邊與去年相比,多了幾棵樹的景色,路遙一陣出神。
“又是一年戛納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