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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琬寧瞠目,咬牙,“趙蘭庭,你一定要我恨你嗎?”

          都快和離了,他卻連最后的一點(diǎn)體面,都不肯給她。

          玉帶從小就跟在她身邊伺候。

          名義上是主仆,實(shí)際情同姐妹,她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玉帶被打?

          五十大板,不死也會重傷。

          趙蘭庭明明很清楚她與玉帶的關(guān)系,卻還重罰,分明是在打她的臉。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紀(jì)輕雪身邊的丫環(huán)霜月快步進(jìn)門,湊到趙蘭庭跟前道:“將軍,世子妃不舒服,心慌得厲害,想叫您去看看。”

          “什么?請府醫(yī)了沒有?”

          趙蘭庭下意識跟著霜月往外走。

          但走出兩步,他又轉(zhuǎn)了回來,對侍衛(wèi)命令道:“把這個賤婢拖下去,就在院子里打。記得堵住她的嘴,別驚到了世子妃?!?/p>

          “趙蘭庭!”

          云琬寧要追上去理論,卻被他身邊的侍衛(wèi)擋了回來。

          ……

          玉露院內(nèi)。

          見趙蘭庭匆匆趕到臥房里,紀(jì)輕雪徑直撲進(jìn)他懷里,落淚道:“蘭庭,你終于來了,我好怕。”

          “別怕,我在?!?/p>

          趙蘭庭把人摟進(jìn)懷里,大手輕拍著她的背,關(guān)切道:“不是說身子不適嗎?怎么沒讓丫環(huán)請府醫(yī)過來看看?你如今懷著身孕,大意不得?!?/p>

          紀(jì)輕雪眼神閃爍,柔聲道:“我沒事,都是下人們太緊張了,你在這里陪我就好?!?/p>

          她只是擔(dān)心趙蘭庭會心疼云琬寧。

          好不容易才籠住趙蘭庭的心,她不想發(fā)生任何意外。

          畢竟以后自己能不能幸福,全靠這個男人。

          “陪我睡會好不好?孕中總是容易犯困?!?/p>

          “好。”趙蘭庭下意識哄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

          扶著她上床休息。

          剛準(zhǔn)備卸下腰間玉帶,他就聽侍衛(wèi)在門外稟報,“將軍,夫人不讓屬下們懲罰玉帶。屬下們一個不防,讓夫人撲到玉帶身上,替她挨了兩棍。那懲罰,還要繼續(xù)嗎?”

          趙蘭庭聽到云琬寧挨了打,臉色忽變。

          紀(jì)輕雪見了,心下警惕,主動開口道:“要不還是別罰了吧?琬寧剛剛在院子里跪了那么久,如今又被打,怕是受不住?!?/p>

          跟在趙蘭庭身邊半年,她對這個男人多少也有些了解。

          知道他最恨別人忤逆他。

          她的這番話看似是在替云琬寧求情,實(shí)際上是在提醒趙蘭庭,云琬寧幾次三番忤逆他。要是輕拿輕放,她將來只會更過分。

          果然。

          趙蘭庭的眼神從掙扎變得沉郁下來,“既然她愿意替那個賤婢挨打,就讓她挨好了。不必停,打夠五十大板為止!”

          鹿鳴院里。

          侍衛(wèi)去而復(fù)返,棍棒不停,反而如暴雨冰雹般砸下。

          玉帶沒想到姑爺會這么狠心,擔(dān)心自家姑娘被打壞,趕忙忍著劇痛抬手推她,“姑娘,奴婢皮糙肉厚,挨幾下不要緊的,你快走吧!”

          “說什么傻話?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

          云琬寧此時有些慶幸,自己有功夫傍身。

          五十大板,兩人分?jǐn)?,打下來倒也不至于致命?/p>

          只是經(jīng)過這一遭,更堅(jiān)定了她離開的決心。

          用一頓打,將心底最后的一絲猶豫打散。

          懲罰完畢,主仆二人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間。

          侯夫人聽說云琬寧挨了打,帶著嬤嬤上門。

          一邊讓嬤嬤替她上藥,一邊勸說。

          “母親知道,讓你同意蘭庭兼祧兩房,是委屈你了。你放心,等輕雪生下兒子,母親就做主,給你和蘭庭置辦一處宅子。到時候,你們搬出去住,母親絕對不讓輕雪母子打擾你們?!?/p>

          云琬寧眼神譏誚。

          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這個好婆婆居然還在用這種鬼話誆騙她,真當(dāng)她是傻子不成?

          卻不知她從前只是愛屋及烏,才甘心被糊弄!

          “母親說得輕巧,要是紀(jì)輕雪生的是女兒呢?”

          侯夫人不悅地沉下臉,“那就再讓蘭庭陪她一年,給她一個兒子!琬寧,即便你出身不高,只是商女,可這三年,母親一直將你當(dāng)成親生女兒看待?!?/p>

          “如今只是這么一點(diǎn)小事,你都不肯忍一忍,順著母親嗎?”

          這話聽著惡心。

          她的確出身商賈之家,比不得世家??扇羰菦]有她出嫁時帶進(jìn)侯府的三萬兩黃金,侯府早就在三年前被抄家了。

          侯府欠朝廷的窟窿,只有她能填。

          可才過三年,婆母和夫君就都忘了。

          云琬寧淡淡道:“兼祧兩房,你們自行決定就好,我身子不適,侯夫人請回吧?!?/p>

          “你!”

          連聲母親都不肯叫,侯夫人心中窩火,悻悻離開。

          入夜。

          云琬寧發(fā)起了高熱,燒得迷迷糊糊。

          半夢半醒間,她依稀察覺到有人走進(jìn)臥房。

          鼻端涌進(jìn)一股濃郁的香氣。

          正是屬于紀(jì)輕雪的味道。

          光是聞到這個味兒,她都反胃想吐。

          床邊塌陷了一處。

          趙蘭庭坐下,望著云琬寧的眸光有些復(fù)雜。

          他不明白,兩人曾經(jīng)明明那么要好,為什么她就是不肯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慮,多理解他幾分。

          比起別的男子,他已經(jīng)算是潔身自好了。

          只是想替兄長照顧一下寡嫂而已,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等等他?

          非要鬧得這么難看?

          趙蘭庭嘆了口氣,從隨從手中接過藥膏,準(zhǔn)備替云琬寧上藥。

          云琬寧感覺到背上一陣清涼,意識清醒了幾分,艱難地躲開他的手,“拿開你的臟手,別碰我!”

          “云琬寧!”

          趙蘭庭慍怒,“你還要任性到什么時候?你是不是以為,我還會像從前那樣縱著你,寵著你?我看,就是從前太慣著你了,才縱得你如此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滾!你給我滾出去!”

          云琬寧抄起枕頭就扔了過去。

          趙蘭庭抬手擋住,一把奪過軟枕,豁然起身,“我看你精神挺好,也用不著別人管你。身上有傷就好好呆著,這幾天不用你去伺候輕雪了,也免得你不知進(jìn)退,再沖撞了她!”

          話落,他轉(zhuǎn)身就走。

          臨走,把藥膏放到了桌上,又對隨從吩咐道:“叫府醫(yī)過來看看,夫人最是愛美,別留下疤痕?!?/p>

          “何必假惺惺?”云琬寧只覺得諷刺。

          將養(yǎng)了小半月,到了觀音誕這天,她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好在敷了自己調(diào)制的藥,她和玉帶的背上都沒有留下疤痕。

          她掰著手指,漠然數(shù)著。

          距離一月之期,還有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