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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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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嫁給太子三年,仍是完璧之身。宮里人人都拿這事當笑話講。我心灰意冷之下,自請和離。

          太子卻夜闖我的寢宮,冷笑著警告我:“謝定宜,玩什么欲擒故縱,小心玩脫了沒得收拾。

          ”沒想到不久后,我的前未婚夫當真將我搶走。太子他,慌了。01宮里的人都知道,

          太子討厭我。討厭到新婚之夜當眾摔了合巹杯,還揚言死都不會碰我。成婚三載,

          我至今仍是完璧。滿皇宮的人都拿這事當笑話講。

          就連太子寢殿負責灑掃的小內宦也敢陰陽怪氣地對我說:“太子妃,您吶就別等了,

          太子就是在里頭呀也不會見您的?!蔽翼斨粡埍怀醮汉L吹僵的臉,

          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多謝提醒。

          那這盒點心就勞煩……”那小內宦忙不迭地從我的宮人手中接過食盒,

          笑嘻嘻道:“太子妃放心,奴才一定送到太子殿下面前?!被厝サ穆飞?,

          宮人提醒道:“那小奴子定然把點心昧下了,奴婢回去再做一份吧?

          ”我停下腳步:“……不用了。”我望著朱色宮墻上方藍幽幽的天,

          淡淡道:“以后都不用準備了。”我嫁進東宮三年,費盡心思討好太子不得,

          成了全皇宮的笑話。不知怎的,我忽然覺得好累?!疤渝睂m人一臉擔憂。

          我嘆了口氣,調轉腳步:“去式乾殿。我要向陛下請一道旨?!?2從式乾殿回來沒多久,

          太子突然闖進我的寢殿。“謝定宜,你無恥!”他一把將我從妝臺前拽起,

          香料粉盒滾了一地。手腕很痛,我微微皺眉,反問道:“殿下不該高興嗎?”“高興?

          ”太子怒極反笑,手上愈加用力:“你以為在點心里下藥,我就會碰你?”我心上突地一跳,

          面上不動聲色,溫聲道:“殿下既然不想碰我,此刻為何又握著我的手不放呢?

          ”一想到眼前的人在大婚之夜當眾摔了合巹杯。還指天誓地說自己死都不會碰我的畫面,

          我竟忍不住笑了:“話說回來,殿下如此年少,知道怎么‘碰’我嗎?”“你!

          ”太子沒想到一向柔順的我忽然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他猛地甩開我,大聲斥道:“寡廉鮮恥!

          我一定要稟明父皇把你給廢了!”這話自我入宮以來,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我揉著手腕,

          不緊不慢地回道:“不勞殿下費心!我自請下堂,陛下已然準了?!碧幽睦飼牛?/p>

          冷笑一聲:“謝定宜,當初是你強退了與王家的婚事,搶了你堂妹的位置嫁進東宮,

          現(xiàn)在玩什么欲擒故縱,小心玩脫了沒得收拾?!痹捯粑绰?,

          音:“陛下駕到——”03一群宮人內宦簇擁著一名衣著華麗、面色蒼白的中年人步入殿內。

          太子神色一變,不情不愿地與我一同下拜請安?;实蹟[擺手,慈藹道:“太子妃免禮。

          ”又肅聲向太子道:“太子,你給朕跪著!”皇帝一向寬仁,鮮少有如此嚴厲的時候。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朕問你,太子妃嫁給你三年,哪里做得不好,

          你要讓她受如此委屈?”太子面對君父哪里敢辯,只好偷偷瞪了我一眼。

          我一聽這話風全不似白天在式乾殿皇帝滿口應下的情勢,連忙道:“陛下明鑒,

          妾實是自愿離……”皇帝一抬手,止住了我,笑道:“老百姓常說:‘不是冤家不聚頭’。

          小夫妻打打鬧鬧的乃是常事,哪有一不順心,就鬧著要和離的?”他指了指跪著的太子,

          語重心長道:“朕只有這一個孽障,打小被寵壞了,不懂得體貼人,是朕之過。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自然已經明白和離無望。只得深深下拜,口稱“不敢”。

          皇帝這才展眉,讓太子起身,又將我倆的手拉到一塊兒,笑道:“朕已想好了,過兩日春獵,

          太子妃也一道去,讓太子教你騎馬,如何?”04三月春獵,建康城郊外春意盎然,

          太子卻是一臉陰沉。我坐在馬上,目光局促地從他的后腦勺到他的獵裝衣領間來來回回。

          最終還是開口道:“殿下,你真的不用管我,讓衛(wèi)士們教我騎馬就行了。

          ”我真的不想在這樣一個本該縱馬游玩的日子里對著他那張晦氣的臉。太影響心情了。

          太子先是一言不發(fā),后又哼了一聲,冷冷道:“我走了,給你借口向陛下哭慘嗎?

          ”一想到那晚在寢殿皇帝陛下親口要太子教我騎馬的事,我只得閉口不言。其實我會騎馬。

          而且騎得還算不錯。但眼下只得裝作不會,任由太子拉著馬籠頭,慢慢地沿著獵場外圍散步。

          此情此景落在旁人眼中,大概是覺得太子與太子妃感情回溫。但只有我倆明白氣氛有多冰冷。

          片刻后,當馬兒漸漸靠近林中獵場范圍時,我終于忍不住再次道:“此地正是狩獵之處,

          請殿下自便吧?!蔽易隈R上看不清太子的表情,他拉馬籠頭的手卻是一緊?!爸x定宜,

          你到底又有什么詭計?”我一陣無語,翻身想下馬,馬兒卻忽地嘶叫騰躍,

          差點將我摔下馬背。“怎么回事!”太子沒有防備,竟然一下子脫了手,

          我被馬兒帶著往密林深處馳去?!爸x定宜!”混亂中,我伏低身子,夾緊馬腹,

          穩(wěn)穩(wěn)地坐在狂奔的馬兒身上。馬蹄亂響,

          一個又是震驚又是生氣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會騎馬???

          ”太子縱馬追上來一把拽住馬籠頭,勒停了馬兒,朝我吼道:“謝定宜,你果然詭計多端!

          ”“我……”我剛開口,忽見太子身后密林中銀光一閃,竟有一支白羽箭急速射來。“小心!

          ”我急忙伸手推了一把太子,卻將自己暴露在射程之內。一陣劇烈的痛楚從肩膀處傳來。

          我眼前一黑,墜馬落地。05我在做夢。之所以如此確定,是因為我正在自己家中。

          自從三年前嫁進東宮,我就再也沒有回過家。我被一陣壓抑的哭泣聲吸引。

          循聲來到發(fā)出哭聲的窗下,只聽里頭有個熟悉的男聲在說話:“大嫂,你別哭了,

          大侄女能被陛下選中,是咱們謝氏一門的榮耀啊?!蹦莻€女聲哭泣不止,并不說話。

          那個男聲流露出明顯的不耐煩來:“賜婚的旨意明天就到,大嫂哭泣不止,

          莫非是對天子有怨?”那女聲這才止住哭泣,低聲下氣道:“定宜阿爹在時,

          曾與王氏長房定下婚約,怎能背棄?”那男聲緩和了態(tài)度,笑道:“我早已著人往王家說明,

          大嫂勿憂?!蹦桥曈煮@又怒,顫聲道:“畜生!你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入宮受苦,

          就欺負我孤兒寡婦!”房中頓時亂起來,鬧哄哄的,再也聽不清楚了。

          我迷迷糊糊地往前走去,一轉彎,不知怎的撞進了一頂花轎中。外頭又是那個熟悉的男聲,

          熱切得幾近毛骨悚然:“定宜,你阿娘、咱們謝氏一族的榮辱,就都系于你一身了??!

          ”我被困在花轎中脫身不得,急得一頭撞去,竟撲了個空。眼前是一段長長的朱紅錦繡地衣,

          上頭一個碎裂的合巹杯還躺著酒液?!爸x定宜,你退了王家的婚事,

          搶了你堂妹的位置入了東宮又如何?

          ”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輕男子的聲音帶著回音在我頭頂炸響:“我死都不會碰你!

          ”我猛然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的獵裝男子,茫然道:“你是誰?

          ”06一群白胡子老頭說我中箭墜馬摔到了腦袋,失憶了。

          我醒來第一眼看見的獵裝男子是我丈夫,司馬珪。我捂著后腦勺一陣陣想吐,

          心想我怎么選了個比我年紀小的弟弟。等到旁人恭恭敬敬地稱呼他為“太子殿下”才知道,

          原來我倆是政治聯(lián)姻。——么的感情。我唏噓不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我倆哪個更慘。

          微微遲疑,我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頭暈。

          ”司馬珪聞言立即面露怒色,隨即又稍稍自持,強作柔聲問:“還頭暈?我讓御醫(yī)再來看看。

          ”我連忙阻攔:“你離我遠點就行,不知怎的,我一看見你就難受想吐。

          ”司馬珪:“……”“謝定宜!”他低吼道,“你根本沒失憶對不對!”我再也忍不住,

          低頭哇的一聲吐在了他的精工鹿皮短靴上。帳篷里頓時亂成一團。片刻后,

          司馬珪罵罵咧咧地走了。我靠在榻上,任由幾個宮人替我重新給左肩上裂開的箭傷敷藥。

          “太子妃真是了不起?!逼渲幸粋€宮人看著傷口,感慨道:“奴婢聽隨行的衛(wèi)士們說,

          太子妃擋箭時一點兒也沒猶豫呢!”另一個宮人附和道:“可不是!咱們太子妃人美心善,

          這回太子總能看到太子妃的真心了吧!”我心想就一政治聯(lián)姻能有啥真心不真心的。

          就剛才司馬珪那態(tài)度,別到時候卸磨殺驢尋個由頭把我給廢了就行。正想著,

          帳篷外忽然傳來一個文雅清貴的男聲:“通事舍人王儼之,奉帝命,問太子妃安。

          ”07我好奇地望著步入帳內的男人。“你既是通事舍人,怎的作道家打扮?

          ”王儼之微微一怔,眼中似有什么一閃而過,不待我細看,便俯身行禮道:“儼之少年入道,

          蒙陛下垂恩,特允黃冠簪纓兩全?!痹瓉硎歉闾厥獍 N翌D時沒了興趣,

          讓宮人搬了個胡床給他坐。一番禮儀性質的對答后,王儼之起身告辭。行至帳簾前,

          他忽地停住腳步,回身望我。那目光極幽深凝重,看得我心口一悶,微微發(fā)澀。

          我本以為他還有什么話,卻見他只是鄭重地施了一禮,這才緩緩退出。宮人見狀,

          不禁贊道:“不愧是王氏長房長子,端的是容儀俊爽,進退有度。

          ”另一宮人因而玩笑道:“你如此喜歡,不若趁此求太子妃將你賜給王舍人如何?

          ”我仍沉浸在王儼之臨走前那深深的一眼中,沒有理會宮人們的玩笑話。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卻忽地接口道:“恐怕,太子妃不舍得吧?”我這才回過神來。

          只見剛才被趕跑的司馬珪又大搖大擺地走進帳內,

          似笑非笑地望著我道:“見了被你毀諾退婚的前未婚夫,

          有沒有回憶起一點什么不堪的往事???”08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皺著眉頭轉過身去,

          沒搭理司馬珪,心里卻吃驚不小。——王儼之是我的前未婚夫?——還是被我毀約退婚的?

          天吶。他該不會就是因為我而從此對女人沒了信心,所以才年紀輕輕就棄絕入道的吧?

          一想到他方才臨出門前那似哀且怨,復雜至極的一眼。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怎么,

          愧疚了?”臉頰一緊,司馬珪不知何時繞到我面前,伸手捏住了我的兩頰。

          “放……”我想擺脫他的鉗制,他卻先我一步將我拖至面前,盯著我幽幽道:“還是,

          心疼了?”不待我答,他驟然抽手,轉身指著那名夸贊過王儼之的宮人,

          冷聲道:“本宮替太子妃賞你個恩典,你這便去王儼之帳內伺候吧!

          ”那宮人頓時嚇得跪倒在地,連連叩首:“奴婢錯了,奴婢錯了,太子殿下息怒!

          ”我不知司馬珪是不是有什么隱疾,情緒總是陰晴不定,讓人難以捉摸。

          當下便示意眾宮人退下,單獨面對他道:“殿下沒聽過‘強扭的瓜不甜’這話嗎?何必強求,

          白白誤了人家?!薄皬娗螅俊彼抉R珪一臉怒意,

          瞪著我沒好氣道:“你謝定宜當初不就是強要嫁我,現(xiàn)在反倒裝起好人來了?”我目瞪口呆。

          腦子一轉,瞬間將前后事件聯(lián)系起來。當初我毀諾退了和王儼之的婚約,

          就是為了嫁給司馬珪當太子妃?真沒想到我居然是如此趨炎附勢攀權附貴之人。

          難怪司馬珪從頭到尾沒給我好臉色看。見我啞口無言,司馬珪重重地哼了一聲,

          轉身在榻上坐下,朝我道:“你過來,我有話問你?!蔽疫€在震驚于自己人品之差,

          沒提防地走了過去。不想司馬珪開口,讓我第三次大震驚:“你想不想要個孩子?

          ”09司馬珪大概真的是有點什么隱疾。而且還是腦子方面的。不然,

          如何解釋他情緒起伏之大,思維跳躍之快?我被他問得震驚當場,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我的臉應該是一紅還是一白。躊躇之間,司馬珪反而先微微紅了臉,

          氣別扭地說道:“再怎么說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所以你就要以這種方式“還我一命”?

          我震驚得無以復加,后撤三步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不用!”沒想到回答得太快太堅決,

          起了反效果。司馬珪俊臉一白,怒色又起,指著我質問:“謝定宜,你不想跟我生,

          還想跟誰生?”不等我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道:“是不是和那姓王的?

          ”這都什么跟什么……我一陣頭痛,勉強道:“沒有的事?!薄凹热粵]有,為何拒絕本宮?

          ”司馬珪斜睨了我一眼,不滿道:“先前你不惜在點心里下藥也想同我圓房,如今摔了腦袋,

          反倒矜持了?”我已忘了是第幾次震驚了,愕然道:“咱倆還沒圓房?

          ”對面司馬珪聞言一臉心虛,支支吾吾道:“嗯……君子三戒,少年戒色,

          我還年輕嘛……喂,你怎么了!”我眼前一黑,一頭栽進他的懷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一點搖曳的燭光照亮了青色的道袍。

          我瞇起眼睛,須臾適應了光線才看清那人是誰?!啊跎崛耍俊蓖鮾爸譅T在我身邊坐下,

          目光輕柔,淺笑道:“我還是希望定宜喚我‘儼之哥哥’?!狈Q呼驟變,

          我悚然驚覺此處屋舍封閉,窗牖也無,竟是間密室。“我到底……在哪里?

          ”10我沒想到王儼之如此恨我。恨到不顧風險綁架囚禁我。雖然司馬珪并不把我當回事,

          但太子妃失蹤絕不是小事?!八麄儾粫碚夷愕摹!蓖鮾爸?,

          以一種毛骨悚然的溫柔語氣說道:“太子妃謝氏——已經‘薨’了。

          ”薨……我愣了愣才明白他在說什么?!翱晌疫€活著呀!”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講了句廢話。

          王儼之當然是策劃了一出李代桃僵的假死計。我在獵場中箭墜馬,本身就有傷。

          若是一時不治,也完全說得通。眼前的人可是“王與馬,共天下”的王氏長房長孫。

          要整一個不受寵的太子妃,簡直易如反掌。我只覺得前途渺茫,與死無異。不覺咽了口唾沫,

          顫聲道:“你想如何……對我?”燭光下,王儼之眉眼溫柔,語聲緩緩道:“定宜不必憂心,

          安心養(yǎng)傷便好?!别B(yǎng)好傷了再折磨我嗎?我聽人說過軟刀子殺人不見血,

          沒想到這位王氏長公子清貴出身也深諳此道。一時間竟忍不住瑟瑟發(fā)抖,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傷口疼?”王儼之一臉關懷的模樣,向我伸出手來。我僵硬著身體,

          任由那只手落在我的后腦處,輕輕試探?!斑€好,已經消腫了?!彼f著,

          觸摸我后腦的那只手竟然理所當然地向下,探進了我的衣領里。

          溫暖的指尖觸碰到肌膚的瞬間,我醒過神來:“不要!

          ”被打開手的王儼之怔怔地望著我:“你……你別怕,我只是看看你肩上的箭傷。

          ”他神情失落地垂下手,低聲道:“你的身子,我早就見過,你忘了么?

          ”11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我哆哆嗦嗦地開口:“你、你說什么?

          ”王儼之悵然若失:“你八歲那年不慎落水,是我將你救起。

          你我父兄因而定下王謝兩家婚約……”原來是這樣。我松了口氣,

          卻見他的目光中陡然露出冰冷的恨意:“可你父去后,你那繼任家主的二叔竟然公然悔婚,

          轉而將你嫁給司馬珪那小兒!”他忽地握住我的雙手,雙目微紅,激動道:“我原想,

          若是你在宮中過得好,我就放棄……可司馬珪竟敢如此怠慢你!”我被他的話語和姿態(tài)震住,

          營帳初見時他回首那一眼再次浮現(xiàn)心頭。原來,他當時是在想這些么?一時間,

          我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話來。王儼之抬手輕撫我的臉頰,溫柔而堅定地說道:“定宜,

          我不會讓你白受這三年的委屈?!币唤z不安襲上心頭,我惴惴道:“你想做什么?

          ”外頭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鈴聲,隨之是一個童子的聲音:“公子、公子,前院管家來報,

          太子殿下往咱們這兒來了!”王儼之一怔,隨即向我笑了笑:“莫要擔心,我去應付。

          ”說著,起身要走。我心頭一動,伸手牽住他的衣袖,脫口道:“儼之哥哥!”他神色一變,

          忽地張開雙臂將我擁入懷中,緊緊抱住。“定宜……”他輕輕蹭了蹭我的面頰,

          柔聲道:“這一次,他絕對不可能再從我身邊搶走你。”12我并沒有等太久。

          王儼之回來得很快。不待我問,他便先一步告訴我:“太子有意續(xù)娶王氏之女,

          來探我的口風?!睕]想到我“薨”了才幾天,司馬珪就計劃著續(xù)弦了。

          看來他是真的討厭我啊。我沒情沒緒地“哦”了一聲,無話可講。王儼之觀察著我的神情,

          輕聲道:“定宜,莫要為那種人傷心?!睜T光躍動,襯得他一雙漆黑眼眸澄澈明亮。

          其中的關懷之情顯而易見,毫不掩飾。我心上一暖,輕輕搖首道:“我沒有傷心。

          只不過……‘謝定宜’既然已死,將來,我又以何自處,存身于世呢?”王儼之淡淡一笑,

          握住我的手道:“我知設計你假死之事做得魯莽,但你信我,必不教你委屈。

          ”蠟燭忽地噼啪作響。我吃了一嚇,下意識地想要縮手,卻被王儼之牢牢握住,絲毫不松。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彼ν遥骸安槐噩F(xiàn)在就回答我?!彼昧ξ樟宋瘴业氖?,

          然后松開了,目光溫柔地說道:“你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考慮將來的事。

          ”但是王儼之錯了。我沒有很長、很長的時間。甚至沒有時間了。因為,

          司馬珪出現(xiàn)在了密室的門口。13火光明滅之中,司馬珪的神情晦暗難明。

          唯有手中出鞘的長劍寒如霜雪,耀人眼目。“王、儼、之……”司馬珪抬手,

          劍尖直抵王儼之的胸膛。但,一個未退,一個未刺。我被王儼之攔在身后,

          兩個男人在重重燭影中隔著一柄長劍對峙。司馬珪如一只剛剛成年,首次狩獵的年輕雄獅,

          暴怒著吼道:“你竟敢——搶奪我的妻子!”“我沒有。

          ”王儼之平靜地回答:“是你搶走了原本屬于我的妻子?!彼乖谏韨鹊氖烛嚨匚站o了,

          頭一次失態(tài)般高聲道:“而且,沒有善待她!”司馬珪握劍的手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目光移向了我?!爸x定宜,此前三年,是我對不住你?!彼f著,語氣已冷靜下來,

          但劍仍指著王儼之的胸膛。王儼之腳步一動,將我完全擋住?!疤樱碌饺缃?,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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