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到驚蟄,短短月余,寒風(fēng)仍在街巷呼嘯,裁縫鋪、鐵匠鋪內(nèi)卻涌動著灼熱的修行氣息。深夜,吳道雙腿盤坐于床榻,《萬靈歸元經(jīng)》的經(jīng)文在腦海中飛速流轉(zhuǎn),丹田處那團(tuán)微弱的氣團(tuán)突然劇烈震顫,轟然沖破桎梏,練氣一層的境界就此突破。與此同時,隔壁屋內(nèi)的詭雀兒,匕首般銳利的眉峰突然舒展,周身氣息如漣漪般擴(kuò)散開來,同樣踏入練氣一層。
鐵匠鋪內(nèi),小麻雀與鐵柱也在關(guān)鍵時刻發(fā)力。小麻雀身形輕盈如燕,此刻卻穩(wěn)若磐石,隨著一聲輕喝,成功突破;鐵柱渾身肌肉緊繃,額頭青筋暴起,最終也沖破瓶頸。
四人突破后,渾身毛孔滲出一層黑色油漬,腥臭無比。待他們鞏固修為,起身活動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被包裹在一團(tuán)腐臭之中,連屋內(nèi)的老鼠都被熏得落荒而逃。這股異味雖令人作嘔,幾個人迅速的去洗了個澡,雖然寒冷但是也讓人神清氣爽 。
驚蟄這天,晨霧如紗般籠罩著破敗的三清道觀。屋檐下殘留的冰棱在晨光中折射出細(xì)碎的光,瓦片縫隙里鉆出的枯草隨著山風(fēng)輕輕搖曳。吳道站在道觀中央的青石板上,身后斑駁的壁畫早已褪色,畫中騰云駕霧的道祖神像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叵肫鹉X海中的《萬靈歸源經(jīng)》,昨夜反復(fù)研讀的經(jīng)文還在腦海中盤旋,練氣三層的目標(biāo)像一團(tuán)熾熱的火,在心底越燒越旺。
"吱呀——"木門被推開,鐵柱扛著新打造的開山刀跨了進(jìn)來。刀身足有兩尺長,刀刃泛著幽幽藍(lán)光,刀柄纏著浸過桐油的麻繩。"道哥,這刀淬火時加了隕鐵,砍石頭都能迸火星!"他咧嘴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獸皮襖下的肌肉隨著動作微微隆起。鐵匠鋪祖?zhèn)鞯腻懺焓炙?,讓這把刀成了眾人最堅實的開路保障。
小麻雀蹦跳著跟進(jìn)來,背著個鼓鼓囊囊的藤編背簍。他掀開蓋在上面的粗麻布,里面整齊碼放著用油紙包好的饅頭和肉干,還有幾個陶制小藥瓶。"止血散我按你說的,加了三七和仙鶴草。"他晃了晃其中一個瓶子,目光落在吳道腰間新掛的牛皮藥囊上,"就是不知道夠不夠用......"話音未落,詭雀兒突然從斷墻后冒出來,驚得小麻雀差點跳起來。
"一驚一乍的,還怎么當(dāng)斥候?"詭雀兒晃了晃手中的竹管,里面裝著三十根淬毒的細(xì)針,"這是用蛇毒和見血封喉樹汁泡的,扎破皮就能放倒野豬。"他得意地掀開衣襟,三把精鋼匕首寒光凜凜地別在腰間,其中一把刻著纏枝紋的短刃是特意留給小麻雀的——那丫頭別看身形嬌小,彈弓使得出神入化,近身搏斗卻總吃虧。
吳道掃視著眼前的伙伴,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四千枚渾圓的鋼珠滾落在青石板上,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每人一千枚,淬毒的三百枚單獨存放。"他拿起一枚鋼珠,在指尖輕輕轉(zhuǎn)動,"記住,這些不是玩具。"話音剛落,鐵柱突然指著鋼珠堆驚呼:"道哥,這枚不對勁!"眾人湊近一看,果然有枚鋼珠表面有道極細(xì)的裂紋。
"進(jìn)山后每顆都要檢查。"吳道神色凝重,將那枚殘次品扔進(jìn)墻角,"在山里,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致命。"他彎腰拾起幾枚鋼珠,分別放進(jìn)四人手中,冰涼的觸感讓空氣瞬間凝重起來。
收拾裝備時,詭雀兒變魔術(shù)般從懷里掏出個竹筒,里面裝著曬干的艾草和火絨。"上次從獵戶那學(xué)的,"他晃了晃竹筒,"這玩意兒比火折子耐潮,鉆木取火就靠它了。"鐵柱則從行囊里翻出捆粗麻繩,足有兩丈長,"遇到斷崖或許能用得上。"他說著,將麻繩仔細(xì)纏繞在腰間。
日頭爬上中天時,四人終于準(zhǔn)備妥當(dāng)。吳道又往藥囊里添了些搗碎的草藥。小麻雀把最后一塊油紙包好的饅頭塞進(jìn)背簍,偷偷往詭雀兒口袋里塞了塊肉干——她知道這小子總把口糧分給大家。鐵柱扛著開山刀,在道觀門前的青石板上重重一跺,刀身嗡嗡作響。
"此去三個月,"吳道站在道觀門檻前,望著遠(yuǎn)處云霧繚繞的山峰,"無論遇到什么,都要活著回來。"他伸手按在鐵柱肩頭,又依次與小麻雀、詭雀兒對視。四人掌心相疊的瞬間,一股熱流在彼此間涌動,仿佛將勇氣與信念都凝聚在了一起。
踏出觀門的剎那,驚蟄的第一聲春雷炸響天際。烏云翻涌間,細(xì)密的雨絲飄落下來,打濕了他們的衣襟。鐵柱揮舞開山刀劈開擋路的荊棘,刀刃與藤蔓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小麻雀像只靈巧的松鼠,踩著凸起的巖石躍上高處,警惕地觀察四周。詭雀兒則時不時彎腰查看地面,辨認(rèn)著野獸的足跡。
行至半山腰,雨勢漸大。吳道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在一棵巨大的古柏下暫避。雨水順著樹冠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小麻雀從背簍里翻出幾塊油布,分給大家披在身上。"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詭雀兒望著陰沉的天空,從懷里掏出塊風(fēng)干的鹿肉,"先吃點東西,補(bǔ)充體力。"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犬吠聲。鐵柱立刻握緊開山刀,吳道示意眾人噤聲,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小麻雀屏住呼吸,悄悄摸出彈弓,將一枚淬毒鋼珠扣在皮筋上。詭雀兒則像只貓似的匍匐在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窺探。
犬吠聲越來越近,夾雜著人的呼喝。片刻后,三只體型壯碩的獵犬沖破雨幕,朝著他們的方向狂奔而來。緊隨其后的,是幾個手持弓箭的漢子,他們的衣著樣式古怪,腰間掛著的銅鈴隨著跑動叮當(dāng)作響。吳道心頭一緊,這些人絕非尋常獵戶——他們身上散發(fā)的氣息,有靈氣的波動!
"別出聲。"吳道的傳音在三人心頭炸開。詭雀兒悄然抽出袖箭,卻被鐵柱按住手腕。小麻雀蜷縮在巨石凹陷處,彈弓裹進(jìn)油紙藏在懷中!鐵柱墩在大石后開山刀悄悄放了下去,等了一柱香時間,吳道猜測這些人走遠(yuǎn),立馬指了一個方向,四人改道向南,在暮色降臨時終于發(fā)現(xiàn)獵物蹤跡。陡峭山壁上,一只灰山羊正啃食著巖縫間的野蕨,羊角纏繞著細(xì)密藤蔓,四蹄踏在光滑巖壁卻穩(wěn)如磐石。吳道目光如炬,已看出這山羊經(jīng)過靈氣浸染,筋骨強(qiáng)健遠(yuǎn)勝尋常野獸。
"詭雀兒封后路,鐵柱佯攻逼它下山,小麻雀準(zhǔn)備鋼珠。"吳道話音未落,詭雀兒已如黑豹般竄上側(cè)方山巖,七枚淬了麻藥的袖箭呈扇形排列;鐵柱掄起開山刀劈向灌木,驚得山羊立刻豎起耳朵;小麻雀則悄無聲息繞到下方,彈弓蓄勢待發(fā)。
山羊果然中計,踏著巖壁急沖而下。吳道抓住時機(jī),剛珠放入彈弓,鋼珠如藍(lán)電般擦著羊角掠過,在巖石上炸開痕跡。受了驚的山羊轉(zhuǎn)身欲逃,卻被詭雀兒的袖箭釘住后腿,哀嚎著滾下斜坡。小麻雀連發(fā)三枚鋼珠,精準(zhǔn)命中山羊膝彎,將其徹底制伏。
"走,找地方生火。"鐵柱把山羊扛在肩上,吳道在暴雨中辨認(rèn)著地勢。轉(zhuǎn)過兩道山梁,終于發(fā)現(xiàn)一處隱蔽山洞。洞口垂落的鐘乳石上結(jié)著冰晶,洞內(nèi)卻干燥溫暖,洞壁上還殘留著前人燒火的痕跡。鐵柱揮舞開山刀清理碎石,詭雀兒則用匕首剖開羊腹,將內(nèi)臟埋在洞口設(shè)下簡易陷阱;小麻雀攀上洞頂,用藤蔓和軟索搭起簡易吊床;吳道掏出火折子點燃枯枝,跳動的火苗映得眾人疲憊的面容泛起暖意。
山洞里,火堆噼啪作響,火星濺起又熄滅。吳道蹲在烤架旁,熟練地轉(zhuǎn)動著串著整只山羊的木棒。前世經(jīng)營燒烤店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仿佛又回到了深夜忙碌的店鋪,聽著食客們的談笑聲,聞著炭火與香料交織的獨特氣息。
隨著時間推移,羊皮漸漸變得金黃酥脆,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外焦里嫩,騰起陣陣香氣四溢的青煙。鐵柱、小麻雀和詭雀兒圍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烤架,喉嚨不斷上下滾動,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
“行了,差不多了!”吳道停下手中的動作,伸手從背包里取出裝著調(diào)料的小罐子。他先是均勻地撒上一層細(xì)鹽,接著是香氣濃郁的孜然,最后抓了一把辣椒面,在空中輕輕一揚(yáng),火紅的粉末如雪花般飄落在羊肉上。最后,他神秘地笑了笑,拿出一個小瓷瓶,將里面秘制的粉末撒了上去。
剎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香味在山洞中彌漫開來,勾得眾人肚子里的饞蟲直往外鉆。詭雀兒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鐵蛋哥,你這手藝也太絕了!我感覺這輩子都沒聞過這么香的東西!”小麻雀使勁兒吸著鼻子,迫不及待地說:“我口水都要把自己淹沒了,快讓我嘗嘗!”鐵柱更是直接,伸手就想撕下一塊肉,卻被吳道笑著拍開。
“別急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再等等,讓調(diào)料的味道滲進(jìn)去!”吳道看著伙伴們著急的模樣,心中涌起一股溫暖。這山洞里的小小烤架,仿佛成了連接前世今生的紐帶,也找到了一絲熟悉的煙火氣。吳道看著這幾個小家伙開口說道“別光想著吃,一會還要總結(jié)今天的得失!”